唇齿纠缠，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磕磕碰碰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石床上。
方书终于忍受不住，偏开头，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处，轻声吐出两个字:“够了。”
他的眼尾一片艳红，连唇瓣都发肿发烫。
恍然中，只觉得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方书试探着问:“做荷花酥那晚……”
崇影一顿，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这是崇影惯用的手段，小时候不好意思，或者做错了事情感到内疚，就会把头埋起来。
还记得一次下山，看见身旁一对父子经过，父亲抱着儿子，脸上洋溢着笑容。
当时方书看见崇影一直盯着，以为他也想要被那样抱着。于是方书有样学样的就将他抱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崇影话还很少，性格也很沉默。
第一次被师尊这么亲密的抱起来，霎时间脸都红透了，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去师尊的脖颈处，小声道:“我，我不是想抱……”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一点都没变。
方书习惯性的摆出说教的面孔，轻声道:“给师尊下药，还……”
说到这里，方书的神情不自然一瞬。
方书最后得出四个字的评价:“大逆不道。”
崇影发出一声轻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方书，道:“师尊，我早就大逆不道了。”
从喜欢上师尊的那个晚上，从无数个与师尊纠缠的梦中，他早就大逆不道，万劫不复了。
方书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愣。
两人无言，调整姿势准备休息。
一张石床很大，能够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原先两人都是平躺的状态。
直到听到方书的呼吸平稳下来，崇影才小心翼翼的牵过方书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后背。
他记得，小的时候喜欢跟着师尊。
起初他对任何人都充满防备，不相信任何人。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家人，没有伙伴。
他有意识开始便独自流浪，被人打过，踢过，骂过。
这种经历使他很早开始就拥有恶性。
他学会怎么去报复别人，学会怎么样才能让别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跑到三阁峰下的森林里，徒手和灵兽拼搏，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茹毛饮血也不在乎。
没有修炼过的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森林里的灵兽。很快他就奄奄一息倒在山下。
如果能够回到那一天，崇影绝对不会后悔和那些灵兽殊死拼搏，他只会努力让自己保持干净一些，那么见到师尊也会更体面一些。
师尊那么干净的人，却亲自将肮脏不已的他抱回山上，给他吃饭，为他敷药。
本来师尊是喊了一个医师为他敷药的，但是崇影当时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对所有人都拳打脚踢。
在他的印象中，所有人靠近他都是要打骂他。
即便是师尊，给他敷药的时候也被他咬了一口，咬在手腕上，还出了血。
但是师尊没有在意，只是抱着他给他敷后背上的药，低声安抚他:“别怕，师尊在。”
那一刻，他有了师尊，也不害怕师尊了。
从此，无论师尊到哪里，他都步步紧跟。睡觉时亦是。
师尊本来不想他守门，还给他准备了房间。但是第二日他便发现崇影趴在自己的房门口睡着了，身体冷的缩成一团。
后面，师尊便在他的住处里多加了一张床。
房间不大，两张床不得不拼接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师尊哄他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两下，说:“别怕，师尊在呢。”
后面他长大了一些，可以一个人睡了。他的床再也不能和师尊放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只是师尊不知道，无数个夜晚，他都想再次这么入睡，想离他再近一些。
崇影轻轻捏起方书的手腕，在黑暗中，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腕，那是小时候被他咬过的地方。
崇影重新将手放在自己的后背处，更加贴近了方书一点。
就在他准备闭眼入睡的时候，方书迷迷糊糊的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最终呢喃:“别怕。师尊在呢。”
刹那间，崇影心中的某种东西崩塌。
他抓紧了方书的一片衣角，咬着牙，从眼角划过一行泪。
第二日，方书便带着崇影出关了。
方书出关的消息一出来，立刻就有人来到三阁找他了。
看到曲靖和万晟，方书并不惊讶，反而淡然的让崇影去泡一壶茶来。
曲靖看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问道:“师弟，你究竟在幻境中拿到了什么？”
方书坦然道：“不过是一颗灵丹而已，已经被我吸收了。”
能够支撑起一个幻境的灵丹，前所未闻。
曲靖被气笑了：“我说呢，怪不得从幻境回来之后，师弟立刻闭关。防我们两位师兄像防贼一样。”
万晟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大好看，道：“如果是你取出来的，我自然不会同你要。”
方书轻轻扬眉，笑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两位师兄呢？不过是带着我的徒弟刚从幻境出来，加上无法立马吸收灵丹着急而已。”
“若是让两位师兄如此想，那便是师弟的不对了。两位师兄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同我计较。”
方书的话里话外都在点醒，万晟扫了一眼曲靖，心中埋怨自己倒是被他的话给带跑了。
碰巧这时崇影泡了一壶茶过来。
曲靖瞧见他，忽然想起下山之前自己察觉到怪异的一眼，趁着崇影靠近，不动声色在他身上下了个咒。
他的动作隐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打发了两位师兄走，方书抬手按了按眉心，实在觉得他的这位二师兄棘手。
忽然，崇影走到他的身后，为他按起两边太阳穴，一边轻声道：“师尊可是不喜欢二阁主？”
方书倒是没想到他会直白的说出来，不说讨厌，只是笑着回复他四个字：”谨言慎行。”
那便是讨厌了。
崇影垂下眸，不说话。
余下的一日，方书便坐在住处前的竹椅上，看着两名徒弟练功。
婴灵是最喜欢耍赖的性子，但是方书严格起来也吓人。被师尊看着，婴灵不敢再放肆。
于是和师兄认真的开始比划招式。
偶尔一个转身或者抬眸间，方书总是能与崇影的目光对上。
自从那扇门被推开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仿佛一个眼神碰见，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方书不经意间捏紧了手中的茶杯，目光移开。
一个愣神，婴灵竟然将崇影的剑挑飞了。
婴灵惊喜道:“师尊师尊！我赢了！”
她的一声呼喊，又将两人的目光拉到一起。
方书咳了一声，丢下一句你们自己练习，随即头也不回的进入屋内。
崇影看见师尊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变得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