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是被马车外吵嚷声惊醒的,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甜。

  可能是怀里抱着个香香甜甜的小姑娘吧。

  坐了这么久马车腰有点酸,刚挺直脊背小姑娘就嘟嘟囔囔往怀里钻,直到小脸贴到心口的名字上才安静下来。

  长指插.进如云长发间,小心地一下一下梳着,从发根到发尾,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烦。

  可马车停下应该是到了宫门口,再不下车怕是要误了早朝。

  “妲己?妲己?”

  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脑勺,回应给他的是一声呢喃。

  这一声呢喃,仿佛穿越万丈红尘而来,携风月无边,各种画面争先恐后涌入脑海。

  琼楼玉宇,烟火人家,高山流水,庭院深深……画面里只有妲己和他。

  极尽缠.绵。

  这是……

  帝辛心神一荡,身体跟着起了反应。

  他想要她!

  非常想!

  可是……她不想要他。

  她反抗了那么多次,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突如其来的沮丧,让他仿佛被全世界又抛弃了一回。

  她已经十六岁了,如果不是苏护一直拦着早该出嫁。

  她不想嫁他,想嫁给谁呢?

  难道……她早已心有所属?

  就像……就像姜柔那样!

  刚想到这里,就听车外有人失声大叫,“父亲!求您让孩儿再见妲己一面!孩儿想亲耳听她说,她不喜欢孩儿,她想入宫为妃!”

  “父亲,兄长吃醉了酒,孩儿先送他回去!”

  又有人说。

  “父亲!求您了父亲!孩儿知道,妲己是喜欢孩儿的!她与孩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是个人,不是筹码!苏护你无耻!将她献给帝辛当作媚上讨好的礼物!”

  最先说话的男子继续哭求,言辞激烈。

  “疯了!真是疯了!把他押回驿馆等候发落!”

  是姬昌的声音。

  “苏护!卖女求荣!无耻之徒!帝辛是什么人,他是禽兽!就在昨夜,宫里死了两位美人!妲己不能进宫!不能啊!”

  死人了?

  帝辛皱起眉。

  “啊!啊!”

  “女官是真的么?”

  “姜女官那两位美人是怎么死的?”

  听见有女眷连声追问,帝辛冷笑。

  隐忍这么多年,她终于动手了!

  “谁死了?”

  迷迷糊糊听说有人死了,苏暖不情不愿将眼睛扒拉开一道缝儿。

  眼前是一块漂亮的胸肌,皮肤白皙,让她想起小时候爸爸醉酒打过她之后,带她去买的那块牛奶巧克力。

  当时感觉好甜啊。

  而这块牛奶巧克力上还写着两个狗都不愿意啃的红字。

  ——苏暖。

  马车外,姜女官当然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他胡说。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伯邑考一把挥开姬发,手指着眼神闪躲的姜女官,“我胡说!两位夫人进宫,拜见一下雪阑宫的苏美人和倾雪宫的施美人就知道谁在胡说了!”

  “这……这可使不得!”

  姜女官看起来有点慌了手脚。

  北伯侯夫人一摆手,厉声打断她,“有什么使不得?施美人是东伯侯夫人举荐入宫的,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定要前去拜见!”

  南伯侯夫人也铁青着脸说:“我随你一起去!”

  姜女官心道,成了。

  一夜死了两位美人,看谁还敢把女儿送进宫。

  至少苏护不敢,拼着反出朝歌他也不舍得让妲己去送死。

  等办完这趟差事,姜后一定会重用她,到时候升官发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陛下?”

  苏暖抬起头,迎面撞入男人眼中,那一汪桃花春水落了雪,结了冰,冷不丁扎进去寒冷刺骨。

  她冻得一哆嗦,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腰上一紧重新跌入男人怀中,动也不能动。

  “去不得!去不得!”

  姜女官似乎吓得不轻,被逼无奈才吞吞吐吐地说:“昨夜……陛下难得去了趟后宫,也怪苏美人施美人无福,竟然抵受不住死了!浑身是……血没法看,现在尸首还停在各自宫中等法师超度呢!”

  这话至少透露出三条有用的消息。

  第一,陛下很少来后宫,三位贵女嫁进宫也是守活寡的命。

  第二,昨夜陛下倒是去了,结果一下弄死俩。

  第三,犯罪嫌疑人手段极其残忍,死者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元芳,这个你怎么看?

  “啊!”

  “啊!”

  “啊!”

  在女人们的尖叫声里还掺杂着一个雄浑有力的男声,好像是好爹苏护。

  “你怕么?”

  男人垂眼问她,从苏暖袖中摸出那支珠钗握在手心里把玩,眼神偏执,还真有点雨夜杀人狂魔的样子。

  听见有人朝马车奔过来,男人一弯腰将整支珠钗插.进车门的拴槽里,将门从里面锁上,由于尺寸不对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杂音。

  “妲己!闺女!咱不嫁了!爹爹带你回家!”

  车门被拍得“砰砰”响,苏护越发急了,“这门怎么打不开啊!”

  又来!

  这特么简直是琅琊榜+金枝欲孽合集,苏暖心中叹气。

  如果约个P都能死人,那苍老师和武老师连战嗨.药猛男怕早就以身殉职了,还怎么教化众生。

  “不怕。从小在军营长大,妲己不怕死人。”

  苏暖伏在男人胸口,手指一下一下点着那两个红字,“陛下对妲己好,妲己也不怕陛下。”

  “当真?”

  “嗯嗯。”

  “今日陪孤唱出戏,你可愿意?”

  这句话就很帝辛了,他这样问根本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命令。

  她能拒绝么?

  敢拒绝么?

  “自然愿意。妲己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暂时跑不掉,苏暖只能放下节操做一只舔狗QAQ

  “小骗子。”

  帝辛明知妲己言不由衷,可不知怎地心里还有点美。

  “咔吧”一声珠钗断成两截,门一下被砸开。

  众人伸长脖子往里一瞧。

  妈妈呀!

  只见车里有一对男女正在激烈拥吻,男的衣袍散开,女的粉面桃腮,好不香艳。

  “陛下……”

  还是姜女官眼尖一下就认出了帝辛。

  “陛下!”

  众人全懵了,一时间连行礼都忘了。

  陛下怎么会在苏家马车上?

  他怀中的少女又是谁?

  “妲己!妲己!”

  姬发还没反应过来,伯邑考已经推开他疯了一样扑到车前,还想再往里冲却被人当胸一脚给踹了出来。

  没忍住一口血喷在地上晕死过去。

  妲己?

  原来是苏家妲己,先下手为强,好厉害的小妖精!

  北伯侯南伯侯夫人恨得牙根发麻,早把刚才那点子恐惧抛到爪哇国去了。

  两位贵女一看见车里的风流男子,脸唰一下就红了,胸口小鹿不要命似的撞啊撞。

  是她们没见过世面,还以为伯邑考和姬发就是这世间最英俊的男子,竟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当听说这谪仙一样的人物正是帝辛,她们恨不得跟车里那拼命挣扎的女孩子换一换。

  苏暖确实在拼命挣扎,她恨啊,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本以为是三国演义的舌战群儒呢,谁想到竟是水浒传里的潘金莲和西门庆啊啊啊!

  警察叔叔,快把这个大流氓抓走吧!

  在门被砸开的瞬间,男人腰背一转苏暖就被压在了下面,混乱中脑子抽了以为有人行刺,他又要救她,当时特么还有点感动。

  下一刻四目相对,男人轻声说:“闭上眼。”

  苏暖很听话地闭上双眼,然后嘴唇一热。

  再然后就是狂风暴雨,攻城略地,此处省略五十字,嗝~

  男人恋恋不舍离开少女的唇,将她身上披风裹紧,轻轻给她拍着后背顺气。

  小姑娘估计吓坏了,一直在打嗝。

  他刚才真是想装装样子,可一说完闭眼就鬼使神差亲了上去。

  苏暖一边打嗝,一边告诉自己。

  演戏,只是演戏。

  哪个女演员不拍吻戏,就当为艺术献身了。

  等妲己安静下来,帝辛才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裳走出马车,回身把车门关好。

  “姜女官方才说谁死了?”

  他刚一走出马车所有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做坏事被当场抓包,姜女官早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吓得以头抢地,“陛陛陛下饶命!奴婢失言了!奴婢罪该万死!”

  “妄议天子,是该死,可该怎么死呢?”

  帝辛轻飘飘问了一句。

  罪该万死在宫里就是句客套话,奴才们张嘴就来,也没谁真被处死。可一听帝辛真让她死,姜女官慌忙拿眼风往后一扫,跪在最后的一个宫女立刻会意连滚带爬跑回去报信了。

  帝辛巴不得有人去送信,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一丈红!”

  车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随后苏暖围着玄色嵌金丝披风走下马车,云发散着披在身后垂坠直脚踝。披风本就宽大将她全身罩住,经玄色一衬更显肤白胜雪,灵动貌美,一眼望去好似山野间的精灵。

  当真天香国色。

  “何为一丈红?”

  帝辛转头看她,看过这么多眼还是难掩惊艳。

  行礼过后,苏暖把从宫斗剧里学来的知识给众人科普了一下,姜女官一听就急了。

  “苏姑娘!奴婢是后宫女官,不是你苏家的人,还轮到你来发落!”

  别以为跟陛下滚过床单就能兴风作浪,这后宫说到底还是姜后的天下。

  既然有人去搬救兵,姜女官的气焰也盛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帝辛:亲了还想要,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