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 林亦被艾尔玛族长叫走了,屋里只剩下白潮清和李乌沉。
两个人坐在桌旁,一时都没有说话。
白潮清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红绳, 心里发甜发软,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李乌沉说话。
他害怕自己一旦开口, 话语里的情义和爱意就会立刻暴露无遗。
因此他像是一个含着糖果的小孩, 只敢默默品尝着这份甜蜜。
白潮清低着头,李乌沉看不见他的表情, 因此误以为白潮清对这件事有些抵触。
李乌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怎么办,难道要把红绳取下来吗?
李乌沉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又看向白潮清手上的, 心里直接拒绝掉了这种可能性。
可是他也不能放任白潮清这样情绪低落, 于是李乌沉开口对白潮清解释道:“水水, 我是昨天在中脑上浏览这一时期的风俗习惯的时候, 意外发现系红绳是表明结契双份身份的一种象征。”
“嗯。”
白潮清低低应了一声。
李乌沉见他还是没有抬头,于是继续道:“我应该昨天就告诉你的。”
之所以昨天没有说出来,是担忧被白潮清的拒绝。
而在李乌沉的心里, 恐怕也不能接受这种选项。
白潮清这个时候才抬起了头来,他脸上挂着那种羞涩柔和的笑意,他对李乌沉摇摇头,道:“乌沉, 我知道的, 你是为了我们在接下来的七个月的时间里好好的生活,我都理解的。”
李乌沉望着白潮清柔和的模样, 心里却在想, 不,你并不明白。
水水根本不明白在此刻他的心中住着一只独占欲极强的魔鬼。
白潮清将自己的手放在桌子上, 和李乌沉系着红绳的手并排放在一起。
他歪着头看着这两只系着红绳的手,又自己用另一只手去拨弄着红绳,仔细的看着红绳上的花样和图案。
白潮清看完了自己手上的这根红绳,又去看李乌沉手上的那根。
李乌沉面上一片坦然,任白潮清将自己手上的红绳转来转去。
但是实际上李乌沉的内心,早就跟这条红绳一样,被白潮清紧紧地地缠绕住了。
“真好看。”
白潮清道。
“嗯,你喜欢就好。”
白潮清又笑了笑,道:“这样也好,以后别人看到这根红绳,也不用我们再解释了。”
白潮清心里想着,其他人看到李乌沉手上的红绳,也就会知道他是有另一半的了,是位“已婚”人士了。
李乌沉用自己系着红绳的那只手将白潮清那只同样系着红绳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要比白潮清的大些,因此可以毫不费力的与对方十指相扣。
两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映衬着两人手腕上的红绳的图案,真有种花缠叶,叶伴花的亲昵。
白潮清没有想到李乌沉会这样突然地握住自己的手,他一时怔愣在那里,但是很快被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甜蜜喜悦所替代。
白潮清也用力回握住李乌沉,他觉得这一刻,仿佛他们是真的爱侣。
夜里睡觉的时候,两人相伴而眠。
这段时间他们彼此都已经适应了分享两床被子的夜晚。
白潮清靠在李乌沉的怀里,睡得一片安稳。
李乌沉的手臂环抱着白潮清,不让他受到寒冷的一丝侵袭。
在两人都已经熟睡的夜里,他们那两只彼此系着红绳的手互相交握着。
第二天。李乌沉早早的醒来,但是他看着一脸安稳睡在自己怀里的白潮清时,还是维持了与入睡时同样的动作,以免吵醒对方。
李乌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还是有些灰蒙蒙的,看起来似乎距离平常白潮清的早起床时间还有一会儿。
他阖着眼,让自己再陪白潮清享受着这美妙的清晨时光。
感受着怀中人传来的温度,李乌沉想着原本计划是等自己的身体状况完全恢复之后就向白潮清表明心意,但是现在看来他自己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熬过在旧地球时代的这七个月可能已经是李乌沉忍耐的极限了,他想着,等回到星际时代,他就向白潮清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李乌沉想白潮清对于自己也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不是吗?
就算白潮清看待自己时还夹杂着关于伊斯特的感情,但是伊斯特本来也就是自己的另一面,不是吗?
经历了旧地球时代的这段日子,李乌沉发觉自己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过分的纠结白潮清对自己的感情是否完全和对伊斯特的区别开来了。
白潮清的生物钟已经很好的适应了旧地球时代的生活,他怕自己设置闹钟会吵醒身为异化者的李乌沉,因此他来到旧地球时代之后没有给自己设置过早起的闹钟。
但是他每天都能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点醒过来,今天也是一样。
白潮清醒来时,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怀抱着自己的李乌沉,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想要去碰对方那双微闭着的绿色眼睛,只是白潮清的手始终停在距离对方双眼几厘米处,最终还是没有真正碰上去。
而假寐着的李乌沉将白潮清的这一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白潮清换了换自己在李乌沉怀里的姿势,让自己的头埋在对方下颌处。
这样的姿势,白潮清的心脏和李乌沉的心脏似乎以最亲密的姿势隔着两人的胸膛相遇了。
白潮清听着胸腔里传来的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跳得如此快的到底是自己的心脏还是李乌沉的心脏。
一定是自己的心脏吧,白潮清想着。
乌沉无论做什么事都那么从容不迫,好像没有什么事会令他方寸大乱一样。
白潮清的目光看着他们彼此交握着的那两只系有红绳的手,想着要是他们的“结契”是真的,而李乌沉真的只是为了表明他们的关系而购买红绳,自己肯定早就要幸福地晕过去了吧。
虽然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差不多那样了。
白潮清又想如果是自己昨天看到了那则风俗记录,估计也根本不敢去买这个红绳。
他怎么敢去购买这个红绳呢,现在就和李乌沉这样亲密的相处,他都害怕暴露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更不要提去购买红绳这种明明晃晃向别人表彰身份的举动。
白潮清有些惆怅的想着,李乌沉能够毫无芥蒂的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表明其实他对于白潮清毫无邪念呢?
从这个角度一思考,白潮清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是啊,乌沉可能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李乌沉对自己好,对自己的亲密也不过是像伊斯特对自己一样。
不,虽然白潮清心里有个声音在默默地反驳,这一人一狼对他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白潮清还是被自己想象中李乌沉对自己的无意这一假设而感到受伤。
白潮清想着,回到星际时代固然好,虽然这也是他们两人都想要的。
但是等真的回到了星际时代,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同李乌沉这样亲密的相处了。
到时候别说像现在这样同床共枕,就是两人手上系着的这条红绳,估计也会被第一时间摘下吧。
可是,就算这一切终究都会发生。
那难道自己除了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就什么都不做吗?
白潮清想,不同于对于父母亲人的爱,他对于李乌沉是另一种爱。
这也是他头一次对于别人产生这样的爱。
就算这样的爱注定没有回应,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那在分别的那天到来的时候,白潮清也想告诉李乌沉自己的心意。
他想,李乌沉还曾经夸赞过他的勇敢。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自己似乎又从对方的话里汲取了更多的勇气。
乌沉,乌沉,白潮清现在靠在他的怀里,心里却全是不舍。
在他们还彼此相拥的时刻,白潮清就已经为不远的将来的分离而难过起来。
***
用过早饭之后,因为他们所住的这个院落的一些屋顶处的设施需要更换,所以来了一批负责做这件事的治愈者。
李乌沉身高腿长,又是异化者,因此林亦和其他几个前来的治愈者拜托他帮忙进行更换屋顶的设备。
都在一个大院落内,李乌沉就算到屋顶去也能看清楚白潮清的情况,因此他没有推拒。
李乌沉动作干净利落,治愈者们需要搭着梯子才能上去的屋顶,他轻轻一借力就上去了,到了屋顶上只是略略查看情况,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模样英俊,性格沉稳,纵然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是也十足抢眼。
因此底下请李乌沉帮忙的治愈者们心思不是不浮动的,只是当目光看向他手腕间无意识露出来的红绳时,那种目光又都化作了遗憾。
林亦陪着白潮清在一处廊檐下站着,他年级小,八卦的心思却不少。
“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抢眼,还好你们是彼此结契了,这样不管是治愈者还异化者看了都服气了。”
白潮清一愣,林亦指着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治愈者道:“你没看出来他们都被你的异化者吸引了吗?”
白潮清朝着对面的治愈者看去,他们当中有男有女,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屋顶的李乌沉。
林亦叹了口气,悄声对白潮清道:“不过在招桃花这件事情上,你也不遑多让。哦,对了,老师让我告诉你......”
白潮清转头望着林亦,等着他的下文。
林亦的目光四下警惕地望了望,然后重点看向在屋顶的李乌沉,发现对方还在安装设备,又想着院子里那几个治愈者正在说话,李乌沉应该是听不见的,于是才咽了咽口水,对白潮清道:“有人想和你结契,但是老师告知了对方你已经结过契,就拒绝了对方。”
白潮清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