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只是南安太妃认的义女, 一个外姓郡主,按理来说,就算是夭折也不会葬在南安王府的墓地里, 更何况是皇家陵地了。

  只是探春的事, 当初弄得很大, 皇家也不差那么一块地方,于是在礼部的人提起时,自然而然地就将探春的衣冠冢安排在了皇家皇女的陵地里。

  此次史湘云收到守墓的圣旨后,便只能带着她的贴身丫头和奶嬷嬷在礼部官员和禁卫军的护送下赶往皇陵了。

  被饿得差点脱相的史湘云此时此刻, 心中无喜无悲, 却又带着隐隐的难堪与尴尬。

  她以为所有人选择的路, 都要一直走向下去。却不成想还有峰回路转这种事情。

  她以为她最终会被饿死在祠堂里,却没有想到会因为守墓而活了下来。

  她挑起的事,她因此差点丧命于此, 却也因此活了下来......

  史湘云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三年之后,她又会面对什么......

  如果那天她不作,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如果那天......

  湘云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 满是嘲讽。

  那个她亲自挑选的夫婿, 矮子里拔大个扒拉出来的孙绍祖, 此时是不是会很后悔?

  他来史家退亲,史家不能有个被退亲的姑娘。他又不想担上克妻的名声,所以一直在跟着自己的两位叔叔讨价还价, 现在圣旨一下,这亲可是不能退了吧。

  想到此,湘云的脸上又是一阵阴郁。

  这个京城,她还会回来的。

  孙家,孙绍祖,还有史家......

  本来湘云的心中还是恨着探春的。

  可是在数日后,她辗转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来守墓,真的跟她当日做的那个梦有关时,皱着眉头,不得不承认她可能真的认错了人。

  不过那个江陵真的跟贾探春太像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还有...讨人厌烦的劲。

  都是一样的熟悉和讨厌。

  不过至此后,每次看到探春时,史湘云都会主动避让。

  不是怕了她,而是每每见到她都会想到梦中的贾探春穿着一身白衣,浑身是水的样子。

  ......

  湘云饿成脱相,被人搀扶着从祠堂里出来的样子,在她出发去皇陵的时候,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知情的人都知道这是史家不想在忍受这样的姑娘了。可是不知情的人却又是一次将史家推到了舆论的不利之处。

  史湘云是孤女,本就是容易被人同情的身份。再加上这事一出,史家不但两位夫人没有落下好处,便是两位候爷也是被人指指点点。

  林如海下朝回来,也听说了这事,心下又对史家冷了几分。

  不过一个孤女,便是犯下了大错,送到家庙里去,也比生生搓磨地饿死强。

  那可是亲哥哥唯一的骨血。

  唉!

  林家子嗣单薄,他这一辈能有两个孩子,都是林家祖上冒青烟了。作为宠溺孩子的家长,林如海看自家的孩子他是咋看咋觉得好,虽然他也觉得这事吧,那个史家的大丫头心思过于恶毒了些。

  可是也不至于自家这般磨搓不是?

  反正在林如海看来,自家儿女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就算是干出为了,那一定是有情可源,他只会帮着善后,再不会这般磨搓孩子。

  大不了就关起来抄几天书......

  林如海从外面听说了史湘云的事情,黛玉也从家下仆人那里听说了。

  她本就心软,虽然也生气湘云的作法,可是听说她差一点就这么被人搓磨死了,心下更是替她难过。

  “虽然守墓清苦了些,可总能保下一条命。等到三年后,皇家也不会不给点奖赏。到时候出嫁了也有体面。”英莲坐在黛玉一侧,看着黛玉如此,心下也有些不忍,可是湘云这般却是她自作自受。

  若不是皇家及时下了守墓的旨意,等到她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可能湘云自己都得趟着去墓地了。

  “不过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但愿有了这一次,她能改了吧。”黛玉是水做的人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声的叹息。

  英莲闻言却有不同的看法。

  她们在贾家也是经常接触史湘云的,英莲不说看人有多精准,但是对这个史湘云却有几分了解。

  别看这回吃了大亏,可是那心性却是不会改的。

  看了一眼身旁的黛玉,英莲什么都没有说。

  英莲和黛玉从小一起长大,和探春也走的近,再加上三人的心性都不错,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不是每个人都和黛玉与探春一样,从不看她的出身的。

  史湘云眼里的鄙夷,宝钗眼底的轻视,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年被拐的经历让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半晌,小姐妹不约而同的看了彼此一眼,最后还是英莲先说道,“江姑娘那里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联系,等到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再说。”

  黛玉也连忙点头,“姐姐说的是,我也害怕着呢。那一日真的好险,若不是姐姐出手,估计三,估计她那日不得善了。”

  “...从前她就在这事上不上心,这一回就吃亏在这上面了。”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探春就懒得做针线,也不怎么重视针线活,却没有想到那一日差一点就毁在这上面。

  “谁说不是,她就是个疲懒的。在那府时,下人们都传我是那横针不拈,竖线不动的。真不知道她那样的又算是什么。”

  英莲听了一笑,“你和我娘学了一手苏绣,我娘还说你比我有灵气呢。你理那些人做什么,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现在她们都回了南边,想来有的磨了。”

  黛玉一听英莲这话,便也知道英莲想到了什么。拿着帕子捂着嘴轻轻地笑了。

  她的二舅母可娶了一位好媳妇呢。

  “姑娘们好,前面冯公子又遣人来送东西了。夫人说都是小姑娘家喜欢的玩意,让奴婢直接送过来。”这时甄封氏身边的丫头掀帘子进来,一脸笑意地请安说道。

  黛玉听了,看了一眼托盘,然后转头笑得别有深意地看着英莲,直把英莲瞧的脸红不已,这才招手让那丫头将托盘拿过来。

  “我的这位姐夫倒是越发的会疼人了。”黛玉翻看着那托盘上的东西,一边打趣英莲。

  英莲脸红红地,娇羞不限地‘呸’了一声,“谁是你姐夫?我怎么不知道?”

  黛玉一脸的调皮,歪头上脑袋皱着小眉毛,有些为难的说道,“难不成我要叫他嫂子不成?”

  英莲被黛玉这么一说,脸上跟火烧似的,也不搭理黛玉,直接起身要躲开这小磨人精。

  黛玉一见,哪里能让她跑了,于是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好姐姐快别恼,你要是这么走了,这些好东西可都便宜了妹妹我了。”

  英莲拿手在黛玉的额头上点了点,“什么好东西,还值得你这般说。快罢了吧。”

  黛玉娇笑着不再说话,两人这才看起了被送来的东西。

  送东西进来的冯公子正是冯渊,年初时与英莲定下的亲事。

  这门亲事也正如甄士隐与封氏所希望的那般,女婿入赘了。

  冯渊本是酷爱男风,又最厌女子之人。若不是遇见了英莲,再不会有娶妻之念。于是对于甄家几近苛刻的要求,于冯渊来说,却没有什么。

  若不娶英莲,他们冯家也是要断了香火的。若是娶了英莲,侥幸得了一二子嗣,那却没断了冯家的骨血,至于将来的孩子姓不姓冯,对冯渊来说,根本不是大事。

  那年他在英莲陪着黛玉上京城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英莲,之后辗转打听到了英莲的身份,便去了扬州林府提亲,哪成想却被甄士隐拒绝了。

  后来考取了功名再来提亲时,甄士隐便将入赘的事情提了。本意其实是想要他知难而退,却不成想冯渊为了娶媳妇是真的能豁出去。

  甄士隐见此,倒也放下了梦中对他的芥蒂,同意了这门婚事。

  男女定亲后,互相送些礼物,并不算坏了规矩。而且这还是在规矩范围内必须要做的事情,若是送的次数少了,或是没有送,人家还以为他们彼此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呢。

  冯渊也算是剧情人物了,不过用功几年,竟也是二榜的进士,后来又通过努力考上了庶吉士。

  冯渊小有资产,在京城离林府很近的地方买下了一套四合院。这些年便一直住在京城。

  因为甄家与林家的交好,冯渊也受到了林如海的照顾。

  冯渊对于外放没有什么想法,又通过交往得知英莲最不愿意改变现在的生活,于是早早就求得了林如海的帮助,等到庶吉士学习结束后就去礼部,做个七品的主事。之后慢慢熬资历也就是了。

  林如海虽然多年来,一直只是礼部一个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可是他却是心满意足的。多少次有升迁的机会,他都主动避让了出去。

  他只想要好好的活着,然后活着庇护自己的儿女。也正是因为他这正四品的官职和工种,还真的没有人将他当成绊脚石,除之而后快。

  不过林如海虽然不指着升官进爵过日子,可是多年的同窗人脉却仍是没断了来往。毕竟只要他活着,便总会有几分香火情。所以将冯渊留在京城,弄到礼部却是轻而易举的。

  要知道一个贾政都能给贾雨村安排个金陵的肥差,他又如何比不得贾政呢。

  话回当下,甄家的生活一直有条不紊的过着。可是眼看着黛玉一天天长大,黛玉的婚事却一直没有个头绪,这让林如海甭提多上火了。

  林如海上火,常拓更是上火,弄得他看柳湘莲的眼神都越发的不友好。

  兄弟呀,你不能因为心想事成了,娶到媳妇了,就跑到他这个孤家寡人面前乐呵显摆呀。

  这也忒不讲究了。

  不行,你得给哥们想办法,你这样有那样名声的粗人都能让你老丈人同意将掌珠下嫁,再怎么说总应该有些诀窍的吧。

  对了,说起这个,常拓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江姑娘真的跟那个贾家三姑娘长的很相像?你娶人家不会是移情作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游手好闲妞和幸运蘑菇扔的地雷,感谢其他小伙伴送的营养液。谢谢大家!!!

  诚如乃们之前所说的,俺失宠了。

  猫主子下午的时候被我关上房间里和我一起睡觉,然后太后就说她听到猫叫了,那么关着猫完事再关出抑郁症,我们老爷子说,猫都让你关傻了。问题是我睡觉关上房门很正常呀,以前也没说什么,现在因为猫就说我这,说我那的,这习惯又不是一天养成的。还有我睡一下午,它也睡了一下午,它上哪得抑郁症去呀?

  还有猫主子在地上跑来跑去,最后跳上床,爬我腿上了,我就说,‘你往我腿上爬,也不知道我嫌不嫌你埋汰’(埋汰是不干净的意思)。然后正好在我房间门口的太后听到了,太后就说,‘你也不是啥干净人,人家一天好几遍的洗脸,你一天不出屋头不梳脸不洗......’

  这才几天呀,时间长了,我哪还有地位可言。当初怎么说都不让养猫,将猫主子抱回来的时候,一天三顿饭的训我,现在可好,挨说的还是我。

  这世道,忒特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