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陌穿着睡衣坐在镜子前, 嗡鸣的吹风机声音停下。
上一世，沈嘉木很忙，忙到桑陌找他都要问秘书行程安排。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外地, 最长的一次有三个月无法回家。她过生日时是于跃送来拍卖会上的珠宝，她也懒得去想去纠结他是否记得。
他们没有孩子, 没有抚养子女的压力。他们有三位高堂，双方父母生病做检查住院时，几乎都只有她陪在身边。公婆待她像亲女儿一样, 她心甘情愿地付出。直到她疲了累了，产生分开这个想法的时候, 桩桩件件都是促使她下定决心的助推剂。
这一世，桑陌有点理解沈嘉木。
做生意不是写代码, 写好了就能跑。把生意做大做强做稳不是简单能掌控的事, 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甚至要求当家人有超出经济范畴的战略眼光。
比如要发展海外市场, 是去和华国关系好的国家呢，还是去关系一般动不动就遭到制裁的国家？再比如扩大经营领域，是做国家大力发展扶持的未来可期的产业, 还是一头扎进已经明显日落西山的行业？
做生意有很多超出掌控的部分。
如果整个公司是太阳系，掌舵人毫无疑问就是太阳。他要为那么多员工的生计负责, 所有人都依靠他。
他不能停不能休息, 必须燃烧。
被举报刷票又被大反转澄清的热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当初是在哪个位置上的热搜, 嘉嘉视频的公告比那个位置还靠前。
花绽的官博同样发了声明。和平日里和网友们逗闷子玩梗不同，这次措辞相当严谨, 表示个别媒体未经核准事实在网络上带节奏泼脏水，严重影响我司及当事人声誉, 将采取法律维权措施追责到底。
经过一夜的发酵，吃瓜群众们发掘出很多新料。
比如同创文化关闭了评论，比如最早带节奏“花花爱化妆”的两个大营销号查无此人，销号了。
几百万粉丝的号呢，说没就没。
花绽秘书处的几个同事午休时间也在讨论这件事。
周姐：“昨天听于秘书轻飘飘说了句要让带节奏的人付出点代价，我以为是采取法律维权措施让对方不痛不痒地赔点钱。没想到，老家没了。”
小芸：“媒体的嘴是很难控制的，有些无良媒体为了流量天天造谣明星谁谁谁大病不治，谁谁谁离婚了。周姐，那两家营销号都有好几百万粉丝，你说他们收了多少钱才同意销号的？”
周姐喝了口咖啡，“收钱？小芸你是真天真。这两个营销号不是收钱，而是不销号要面临巨额赔偿。知道嘉嘉视频体量多大吗，一年的营收是几千亿！”
小芸咋舌：“几千亿？”
周姐：“营销号昨晚肯定一夜没睡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如果有门路，肯定求到嘉嘉视频总部去。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时候，钱才是爸爸。再硬的嘴，都给你治好了。 ”
花绽酝酿多年的第一代粉底液在这时如期上市。
没有请任何明星代言。
宣传视频是在公司内征集了愿意上镜的百位员工，不同肤质不同年龄上妆前上妆后带妆8小时全方位真实演示。
网友们被朴实无华的营销震惊了。
【震惊我一年，新品宣传视频快赶上半场电影了哈哈哈哈】
【哈哈笑死我了，这是用户满意度调查问卷还是新品上市宣传？】
【用自家员工当代言，肥水不留外人田，流批！】
【这一百人按照一天的工时计算，加起来还没请一个明星的零头多，我算是知道花花是怎么攒钱捐款的了哈哈哈哈】
【一面省吃俭用连宣传都舍不得做，一面破产式豪捐，必须支持！】
【仿佛看到花花背个破口袋这里省一点钱那里节约一点钱，抠抠搜搜的，最后把袋子全扔在捐款箱上——全捐喽】
【哇，脑子里一下有画面感了】
【化妆品大部分都换成花花了，真的好用，新品必须支持！】
【我的皮肤和64号小姐姐一模一样，大油皮毛孔粗有痘印，特别爱脱妆斑驳，看到8小时带妆后的妆效狠狠心动了，买买买！】
【本冷橄榄皮小绿人也能选到合适的色号，花花太用心了！】
【一百多块的价格对没多少钱的学生党很友好，而且下单就送试色小样，坐等快递】
【一百多块还要啥自行车，冲就完了】
【花花从不嫌我穷，哭死】
趁着花绽新闻的热度，很多美妆区测评up主都想蹭一波流量，不用花绽营销找上门，自己花钱买正品测评。第二天连扒配方表的视频都做出来。
真诚永远是打动人的利器，花绽多年积淀研发的粉底液，无论价格还是用后体验，风评都非常好，连全网公认的最爱鸡蛋里挑骨头的配方师up主都觉得这款粉底无敌。
任婷婷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谈下了G国最大日用品连锁超市集团，将在对方旗下三千多家店内开架销售。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公司内士气大涨。
和同事们聚完餐，喝得微醺的桑陌等沈嘉木来接她。他发来消息路上遇到交通意外造成的堵车，还有五分钟左右到。
朋友圈里室友们发了很多玩雪的照片和小视频。
和室友们约定的东北之旅，任婷婷和沈嘉木都不建议她成行。
桑陌在群里告诉了室友们这个“噩耗”。“黑天鹅号”上发生的事她也提了提，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出门在外一定不要放松警惕。对于还在象牙塔里被好好保护起来的女大学生们，这件事太离谱太变态了。之后几天群里单纯发男色视频的次数骤降。
桑陌像AI一样逐条点赞评论。
原本以为约定的旅行没有成行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坐上车，沈嘉木递过来一份新学期的目标和计划。
这是沈嘉木百忙之中抽时间为她量身定制，旨在帮助桑陌成为一名优秀、独立的女性，是救赎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桑陌拿着一份有十五个小时都在学习和工作的计划表，有点懵。
“我其实对奖学金什么的没有一点儿兴趣。”
知道她们班里多少学霸吗？知道学霸们是怎么学习的吗？她只想顺利毕业……仅此而已。
身为天之骄子，考试成绩变态到能把第二名甩开一个太平洋的沈嘉木不觉得这个计划表有难度。
他不赞同地看着她：“制订计划的本质是要求你自律，这是一个成功人士基本的品质。”
桑陌摆烂：“我不想当成功人士，我只想把家里的生意做好，没想成为女强人。”
女强人很累的。
“这份四级真题做到425分以上，可以在合理范围内提任何要求。”
看着沈嘉木衬衫上系得完好的最上一颗纽扣，桑陌突然眼睛一亮。
绝对服从太无聊了，不是吗？但是沈嘉木认知混乱，和他没有道理可讲。
既然一定要做这份卷子，为什么不有趣一点呢？
“为了表达我的深切谢意，我想送你一件衣服。所以如果我能达到你要求的分数，我可以为你测量一下身体数据吗？比如肩宽、胸围、腰围……”
这些天沈嘉木已经知道，对于桑陌而言，强制命令只会遭到激烈反抗。而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桑陌，他对她大度宽容一些又何妨呢？
沈嘉木同意了。
第二天晚上，桑陌下班后直接到沈家做卷子。重生以来唯一没有被打击自信心的学科就是英语。无论是单词积累还是阅读，对于她来说so easy。
只用了一半时间，她答完题，交上卷子。从电脑里抬起头的沈嘉木接过卷子正反面一扫，微微挑眉。
“合格了吗？你不会反悔吧，沈老师？”桑陌故意道。
沈嘉木嗤笑一声，站起来，拉开门出去，不一会儿进来时手里多了卷软尺。
“开始吧。”
和桑陌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衣柜不同，沈嘉木偏爱黑白灰深蓝。就如他现在穿的居家服，白色卫衣浅灰色卫裤。手感极好的料子，柔化了他冷漠的气质。
沈嘉木像个提线木偶，打开手臂让她测量胸围。
桑陌看着他黑亮的眸子，捏着软尺双手环抱上去。尺子压在沈嘉木背后，指尖化成双眼，描绘着他温热坚韧的背肌。慢慢滑过，来到胸前合拢。
软尺隔着隔着衣料挤压到两个凸起时，沈嘉木喉结滚了滚。
桑陌凑近，拿出比刚才做卷子认真几倍的态度一点点移动软尺，保证测量的准确性，还不忘赞美一句：“沈老师，您的胸围让很多男生羡慕呢。”
测量肩宽时，她整个人贴上来，暖洋洋的呼吸洒在男人勃勃的动脉处。
轻微、撩拨。
沈嘉木觉得口干。
记得小时候回老家，奶奶每天会在小佛堂里念经。他记性好，听几遍就会背，现在也没忘。
清心咒怎么念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然后是什么？
想不起来了。
佛经在脑海里消失，只剩下一双在他身上堂而皇之游走的手。
桑陌穿了件黑色针织短上衣，齐腰短款的设计恰到好处露出一截腰肢，白皙的像上等的暖玉。
黑与白，极致反差格外明显。
当桑陌蹲在他面前，要为他测量大腿围的时候，沈嘉木仓促抓住她的手，“你没说要测量这里？”
桑陌仰头笑得人畜无害，“当时我说到腰围时有停顿表示后面有六个点，俗称省略号，你没注意到吗？”
沈嘉木紧紧抓住她的手。
桑陌像个勾人的妖精掰开清冷上君拈诀的手似的，一根根将沈嘉木的手指摆脱。
“很快就好的。”
软尺绕过浅灰色卫裤的腿根处，圈成一个紧缚的、约束的圈。Lsp都知道这个颜色这种料子是最显眼的，桑陌看着眼前的福利，凑近去读软尺交叠处的数值。
她蓬松的发顶贴在沈嘉木腰间的刹那，沈嘉木用力将她整个人向上提起，抓着她胳膊的手能清楚地看到血管和清晰的指骨。
软尺从桑陌手中脱落，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没有人说话。
桑陌的手搭在沈嘉木肩膀处，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然后戳了戳硬邦邦的肌肉，语气充满挑衅，“沈老师，这是您让我写卷子写的手酸的代价。”
沈嘉木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被糖块引诱的蚂蚁，费劲地向前爬，而这个坏女人，不断地偷偷将糖块向后撤。
就在沈嘉木的唇碰到桑陌的头发时，煞风景的敲门声倏地响起。
苗茵茹的声音格外清晰，“桑桑，来吃水果休息休息，阿姨买了榴莲和车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