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觉得自己正在度过前所未有的快乐暑假,他们今天跟着赫敏坐地铁回家把克鲁克山也接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罗恩和乔治弗雷德一路都在仔细记着坐地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好说给韦斯莱先生听。

  赫敏的爸爸妈妈非常热烈地欢迎女儿在魔法世界的朋友们来访,他们为每个孩子都仔细检查了牙齿:“赫敏说魔法世界有护牙魔药,是吗?”

  “嗯嗯。”罗恩说:“我们还没学过这个吧?让我想想是在哪里听到了这个词——哦对了,是在我的手被诺、诺贝塔咬伤的时候,在校医院听庞弗雷夫人对邓布利多校长说的。”他的脸上此刻出现了一些尊敬的神色,“我还从没听到过谁用那种警告的语气对邓布利多教授说话呢。”

  格兰杰夫妇最后准备了许多无糖点心给他们带走,一路把他们送到地铁站的时候还好奇地打听真正的巫师家庭是怎样生活的,并且答应会在不那么忙的时候去拜访哈利家或者罗恩家。

  小巫师的暑假就像碧蓝的天空一样好像永远没有烦恼。

  在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开始之前哈利他们去了游乐园做摩天轮,在碰碰车上大声尖叫也在旋转木马上晕头转向,虽然赫敏和金妮一点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说做旋转木马会头晕。

  也从壁炉中回到陋居在花园中追赶地精或者在草坪上骑一整天的扫帚。

  但是这世界上任何人活着……或者死去都不可能没有烦恼,只是烦恼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哈利每天都期待着能够收到来自邓布利多教授的信,希望能获得一些有关魂器的最新线索。虽然他的期待每天都落空,但是这也并不影响他和家人朋友们在一起享受每时每刻的快乐。

  或许是最近白天总是玩得太亢奋了,哈利最近的睡眠一直不是特别好,他总是在晚上做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梦,但是醒来的时候却全然不记得自己梦到过什么,只是感觉好像还没有睡饱一样疲惫。

  但是今晚,当哈利在凌晨从梦中惊醒,额头那道闪电形的伤疤火辣辣地痛着,仿佛有人刚将一根白热的金属丝按压在他的皮肤上。④

  哈利清楚伤疤这样的疼痛代表着什么……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暗淡的月亮,尽全力回忆着刚才清晰的梦境——梦境已经随着他的清醒开始四散,就好像有人在清晰倒映天空的水面中投入石子,当波纹四散的时候,那清晰的画面就变得破碎朦胧。

  他眼前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一个昏暗的房间……壁炉前面的地毯上卧着一条蛇……看起来苦恼又恐惧的佩迪鲁站在那里……哈利不清楚做这个梦的时候,自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视角去看的……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在用伏地魔的眼睛,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是那个看到那个陌生老人在地面滑行着的巨蛇——哈利努力回想那些细节……他们谈到他们杀死了一个人,一个女巫,似乎还是魔法部的官员……也计划着杀死自己——不,伏地魔要使用自己做什么……?

  “在魁地奇世界杯结束前就草率行事是不明智的……”哈利努力回忆着虫尾巴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字,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从梦境中提取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实在是太困难了。他只能确定伏地魔杀死了一个魔法部的女巫,而且在使用他之前还计划杀死一个人——而他刚刚也确实杀死了一个无辜的老人。

  “忠实的仆人……”哈利紧闭双眼,双手插进发尾强迫自己思考那些梦境,仿佛竹篮打水一般捞起散碎的片段,但是梦境中那个房间里的光线实在太过昏暗,哈利只能看清盘旋壁炉前破旧地毯上的巨蛇,他看不清那个被伏地魔杀死的老人的脸。

  冷汗濡湿了哈利的指尖,哈利将手握拳抵在伤疤上,皮肤上的挤压感与仿佛要将他脑子整个劈开的疼痛中,哈利终于在那梦魇一般的绿光中看清了那被佩迪鲁转过来的扶手椅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团会发出伏地魔声响的肉块——

  “他杀死了一个女巫……”

  如果认真说,那一块肉块已经很接近于当时长在奇洛后脑勺上那个东西了,不,应该说比那个要更完整、独立——

  “他现在又杀死了一个麻瓜老人……”

  哈利现在身上都是因为焦灼疼痛以及恐惧与其他复杂感情而泛起的细密冷汗,他揉了揉凑到他身边呜呜叫着拱他的猫猫头,爬下床跑出房间,先是就近敲响了莱姆斯的房门:“月亮脸,你睡了吗?”

  莱姆斯当然早已熟睡,但是狼的听力让他可以被轻易唤醒,他在听到哈利声音的半分钟后就打开的房门,温和地问:“哈利,怎么了?”狼的视力也让他很快就看清了哈利脸上那不安的表情,随即关切地问他:“你做噩梦了吗?”

  三分钟后,莱姆斯和哈利一起坐在小天狼星床上,哈利看了看小天狼星床上那些介绍魁地奇世界杯球队的资料,开始讲述自己的梦境。

  小天狼星神色非常凝重:“这么说……你的伤疤每次开始疼起来都是因为伏地魔在附近?”

  “嗯。”哈利说,“但他不可能在我附近,我的意思是他不知道布莱克老宅在哪。”

  “别担心,他当然不在你附近,宝贝。”小天狼星伸出一根手指抚摸着哈利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现在它有些微微泛红,“你刚刚在梦里梦到伏地魔杀了人,然后你的伤疤就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

  “嗯……”哈利仔细想了想,“在他使用阿瓦达索命咒杀死一个麻瓜老人之后,我就被伤疤痛醒了。”

  “我对魔法伤疤没有太多了解,月亮脸,你看呢?”

  莱姆斯同样摇了摇头:“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现象,我想哈利或许是真的看到了伏地魔杀人——他们之间有某种感应,而且哈利也看到了虫尾巴,还听到他们杀了一个魔法部的女巫。”

  “我早上去打听看看魔法部最近有谁失踪了。”小天狼星将散落在床上那些资料收了起来,“你今晚就跟我睡吧,哈利,明天一早你记得给邓布利多教授写封信,我们必须告诉他这一切。”

  “邓布利多教授当年曾经说……在伏地魔没能杀死我的那个夜晚,他和我之间建立了一些联接,所以我会是蛇佬腔……”哈利的语气犹犹豫豫,“当年他附身在奇洛教授身上的时候,每次后脑勺对着我,我的伤疤都会痛——会不会是佩迪鲁用某种方法使伏地魔的力量得到了一些增强,在我的梦里他似乎是独立的生命了,就是不需要附身在别的生物上面那样——所以我能感知到他……在他使用了非常强烈的魔咒的时候……”

  小天狼星看了看莱姆斯,他在好朋友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凝重:“希望邓布利多教授会对此有些了解,毕竟你是唯一一个经历了阿瓦达索命咒却活下来的人,哈利,恐怕也只有邓布利多教授才能明白那晚的魔咒反噬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哈利本来想用魔法提取出他的梦境放在冥想盆里仔细研究,但是那实在不是能够提取出来的实质的记忆,而哈利也实在无法回忆起梦境里的更多细节了。

  “伏地魔计划在魁地奇世界杯之后做什么事;他们杀死魔法部的一位女巫,又好像从这位女巫口中得知了什么信息;他确定有一位中心并可靠的仆人会回到他身边;最后他预谋要使用我做什么并且杀死我——”哈利从小天狼星床头柜上拿起空白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写下梦境中关键的信息,“最后,他又杀死了一个麻瓜老人——他会不会制作新的魂器?毕竟按照邓布利多教授当初所设想的,他并没有完成达成七这个具有魔力的数字。”

  “除了佩迪鲁他还会有什么忠实的仆人呢?你们不是说真的对他绝对忠诚的那一部分食死徒都被关进了阿兹卡班了吗。”哈利问,“其实他好像觉得虫尾巴不是那么好用,还说他已经后悔回到自己身边了什么的……”

  小天狼星的鼻子就像狗闻到了厌恶味道一样皱了起来:“他已经开始为他的背叛和愚蠢付出代价了——我就知道魔法部现在的那些草包靠不住,有本事的那些人要么年纪大了,要么在不受重用的职位上,这十几年的安稳让福吉和他手下那些只寻求表面太平的人上了高位。”

  “我好像还梦到过一条蛇……”哈利可以确定自己梦到了一条巨蛇,那蛇至少有十二英尺长——他此刻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曾经梦到过成为一条蛇,或者说是以蛇的视野角度看到了彼得·佩迪鲁的脸。

  “那本书上没写能不能用活的动物来制作魂器……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这么干的吧?可是那是伏地魔,如果伏地魔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制作魂器,但他必然会将这个魂器放在身边,他已经经受了十多年的灵魂漂泊,他要靠自己确保这个最新的魂器是安全的。”

  “邓布利多教授说他并不能感知我们毁掉了其他的魂器。”

  “他认为没有人能够摧毁他的魂器,他把他们藏在他认为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或者以奖赏来伪装,赐给了忠心耿耿的下属。”哈利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但是他似乎能明白伏地魔的思想,“但是我想被,自己的魔咒反噬更加加强了他对死亡的恐惧,一旦他有朝一日重获力量,那么他一定要确保自己不会再像当年一样……他附身在奇洛身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是无法触碰我的,我母亲留下的魔法会保护我……所以,他想要使用什么办法破除掉这层爱的魔法?这样他才能够杀了我?”

  “如果伏地魔重获力量,他会有很多办法杀死别人——”

  “但是我不是别人。”

  “是啊……”小天狼星和莱姆斯都明白了,“你是预言中注定打败他的人,也是他必须亲手杀死的人——信写好了吗?我们必须尽快把这封信送到邓布利多教授手上,我们必须尽快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