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花满楼30
陆小凤打算再接再厉,继续刺激一下这个男人。
“我听说金九龄就在平南王府调查绣花大盗的案子,如果他知道手下的人收受贿赂……”陆小凤目力极好,此时已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借着月光能够看清男人脸上表情的地方。
看见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他心底沉了沉,转了话头,“或者说,绣花大盗派人潜伏在他的身边……他会怎么对你呢?”
男人脸上后知后觉的出现了害怕的情绪,他突然想到,如果他被陆小凤抓住了把柄,那老大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出去做个替死鬼。
但他的表现却误导了陆小凤,让陆小凤误以为自己说中了真相。
男人冷笑一声,“朋友,如果说刚刚我还有放过你的想法,那么现在,你必死无疑。知道么,人的好奇心不能太重。”
他已经决定动手,“唰”地拔出腰间配备的长剑,借着稀薄的月光朝陆小凤刺了过来。
陆小凤甚至用不着灵犀一指,这出剑的速度在他眼中太慢了,他脚尖一点,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人就落在了男人背后,转过去一脚蹬在男人腰臀处。
男人被他踢的一个踉跄,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平衡身体,狼狈地向前窜了好几步。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丢脸过了,男人愤恨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剑,狠毒地看着陆小凤,举着剑又要砍过来。
陆小凤很调皮,他不打算要男人的性命,还要把人带回去当人证。
也不直接制服男人,而是戏耍一般,在男人攻击时跳来跳去,好半天了,男人已经气喘吁吁,举着剑都费力,他仍然气定神闲。
“你……”就在陆小凤打算说服男人跟他回去交代罪行时,林子里射出来一根银针打在男人身上。
转瞬间,男人就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陆小凤大吃一惊,连忙过去试探他的鼻息,又并指放在他的脖颈上,片刻后,他颓然地低下了头。
他的手在男人脖子上摸了摸,摸到一点凸出的针头,拔出来,把针捻在手中对着月光照了照,他看向出针的方向,他没有感觉到那里有人。
突然他想起什么,放下男人就往山上的栖霞庵奔去,走出一段后,他又返回来,摸走了男人的腰牌和佩剑。
陆小凤提着气在林子里疾奔,不出一刻钟就回到了栖霞庵,见到偏房亮着的烛灯,他松了口气。
微喘着气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不对,他一把推开了偏房的门,只见房间内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烛火因为他推门的劲风摇晃了几下。
陆小凤叹了口气,盯着烛火稳定下来,气闷道,“又迟了一步。”
他在屋子里四处查看,发觉男人交给江轻霞碧玉簪不见了,那一小箱金子却还在,“这看起来也不像求财呀。”
他在床底下又发现了一排的红鞋子,鞋面上的黑色猫头鹰恰好处在烛火照出来的明暗交界处,在跳跃的烛光中,它们阴冷又诡异的眼神静静地盯着来人。
门外传来呜呜的风声,大开的房门啪啪啪地打在墙上,烛火猛烈跳动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气氛烘托至此,绕是经历多了怪事儿的陆小凤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快速搓动着手臂,“果然,人不该有太多的好奇心。”
今夜发生的事情给了陆小凤追查案件的方向,他好像第一次摸到绣花大盗的尾巴,还真和红鞋子脱不了关系。
同时他心里也短暂地怀疑着,这件事和他的朋友金九龄有没有关系,但这个想法存在的时间很短,他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被否定了。
陆小凤总是不愿意怀疑自己的朋友。
等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王府时,天色将明未明,泛着青色,王府内的粗使仆役开始打扫,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休息了一会儿。
心里装着事,他睡得也不踏实,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天光已经大亮。
陆小凤洗漱整理一番后,略微有了些精神,便揣着昨日的收获去找代真。
没想到正遇到花满楼在代真院门外徘徊。
陆小凤觉得稀奇,“我没想到有一天花满楼也会被女人拒之门外,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一向和你形影不离的代真!”
知道陆小凤在开他的玩笑,花满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放在代真的院门上,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你别这样说,她听了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不高兴,我不是一向如此?”陆小凤面对朋友时,总是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大多时候大家愿意一笑而过,可偶尔,他会惹代真不高兴,从而得到一些教训。
花满楼犹豫了下,摇摇头,“总归,对女子的名声不好。”
陆小凤把手臂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仔细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凑近坏笑道,“你该不会向她表白心意被拒了吧!”
花满楼身体一僵,半晌,艰难地点点头,“我原以为,我们心意相通……那日在西园,我向她表白心意,却……”
“你介不介意仔细地跟我说说那日的场景?”陆小凤凑的更近了,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连自己原本来干什么都忘了,一心只想听朋友的糗事,以后好嘲笑他。
花满楼犹疑不决,他向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陆小凤,垂着头,随后才缓缓地向他说起了那日的经历。
随着他的讲述,陆小凤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突然打断了花满楼,“你是说,西园是公孙大娘约见蛇王的地点?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也许代真想提前熟悉那里吧,你知道的,她不方便……”花满楼一向不喜欢别人说代真是瞎子,他自己也不愿意说,提到这个问题时永远委婉而低落。
陆小凤点点头,看似同意他的想法,心中却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将其归结于担忧代真与公孙大娘的会面。
“你也不必这么早伤心,你们俩的相处,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陆小凤揽着花满楼的肩膀,安慰道,“代真许是心里压着绣花大盗的案子,不肯这个时候谈情说爱。”
“等到此案结了,你们再好好谈谈,而且你表白心意不是件坏事,这之后你在代真心中,和别的男人就有了区别,你是她的追求者,慢慢来吧。”
陆小凤的安慰叫花满楼好受了些,他终于展开一个笑颜,“多谢你,陆小凤,这几日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我怕她烦我,还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离她远些……”
这也太没出息了!
陆小凤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下,轻斥道,“花满楼!我知道你君子,可追女人的时候不能君子,你得缠着她,时时出现在她面前,要照你这个想法,你干脆不要追人了,安心的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吧!”
花满楼被他说的面色青一块白一块,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这套不要脸的理论,只是一个劲地说,“她会不高兴的……”
两个人正打闹着,就见代真远远地从抄手游廊过来,还背着一个包裹。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鼓励他走上去打招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代真已走到了跟前,推开院门请他们进去,“用过早膳了吗?”
花满楼一见她就忍不住漫上笑意,“用过了。还有七日就是月圆之夕,我想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花满楼又忧愁地看着代真,“你……一定要去见公孙大娘么?要不……我替你去?你可以藏在附近观察情况。”
代真笑了笑,“职责所在,怎么能让你替我去?”
花满楼急急说道,“我愿意——”
不等他的话说完,代真就插话道,“你不用担心,你看——” 她把手里的包裹解开,将其中的匣子打开,“我找人送了不少药,都是在宏济堂时我亲手做的,以我的身手加上这些药,已足够对付公孙大娘了。”
陆小凤好奇地看着这些青瓷小药瓶,还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这些瓶子上都没有标签,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啊。”
代真笑道,“总归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何必管它是什么药?”
陆小凤的手突然僵住,他慢慢地、慢慢地将药瓶放回原处,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摸摸,应该没事吧?”
代真但笑不语。
即便她已经准备得如此充分,花满楼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他叮嘱道,“你既然不让我替你去,那就不要阻止我跟着你,我和陆小凤还有金总管都会跟着你去西园的,金总管还打算带一些以前六扇门的属下。”
他说到六扇门,陆小凤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铁制腰牌,“昨晚我去找江轻霞,在她那里发现了一个男人。”
又将男人遇袭、江轻霞消失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么说来,六扇门可能有绣花大盗的内应?”花满楼眼中又泛起淡淡的忧愁。
代真沉默地摸索着手中的腰牌,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