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情长

  游牧民族的人眼中,粮食、盐、女人都是珍贵的物资,而他们没有或者缺少,怎么办呢?那就去抢。

  蒙古族入主中原多年,看似套上了规律的枷锁,有皇帝有大臣,抛弃蒙古包,住在汉人建造的房子里,可他们骨子里仍然是游牧民族。

  他们不会治理国家,以至于皇帝把国家之本的赋税以几百万两白银的价格承包给一个维吾尔族商人,大元不断地发动战争,除了发泄骨子里的征服欲,便是掠夺大量的财宝。

  在蒙古贵族眼中,所有的资源都可以通过争夺获得,包括帝位更迭,也是因为皇帝不够强大,不能压服这些崇尚武力的部族所致。

  与其说这是一个王朝,不如说这是一个套上王朝壳子的部落。

  现在,部落中有一家人的男人老了,即将死去,会发生什么?

  他的所有财产——包括妻女、牛羊、奴隶都会被更加强大的几个家庭瓜分。

  代真心怦怦跳着,万安寺中关押的汉人,在蒙古人眼中恐怕就是奴隶。

  必须得尽快行动,因为汝阳王府一时可能不会倒下,王府的“财产”却会被那些贵族先一步侵蚀吞占。

  周芷若看着代真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不明所以地问道,“杨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未知的形势,代真将自己的猜测简略说了一遍,“……汝阳王府处境危险,万安寺作为关押其俘虏的地方,必不会如先前一般平静。外面的那些守卫,应该是猜到什么,预备浑水摸鱼的。”

  听了她的话,周芷若的俏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那、那外面的那些人准备怎样处置我们。”

  这个问题不必代真回答,峨眉派的弟子行走江湖,也许有些事没做过,但一定懂得。

  “今晚,我趁夜色离开一趟。”

  不想入夜后,代真就听那些人说苦大师来了。

  主管万安寺事宜的是鹿杖客的大弟子乌旺阿普,范遥扮演苦头陀时因装成哑巴,平时和什么人都说不上话,也都不亲近,苦头陀来访,倒是叫乌旺阿普心里泛起了嘀咕,但他还是恭敬地迎了出来,只因这苦头陀武艺高强,和他师傅不相上下,又很得郡主娘娘的喜爱。

  苦头陀随乌旺阿普一路往十层去,路经第七层关押峨眉派的牢室时,他装作色眯眯的样子,脚步慢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栏杆里。

  几个峨眉弟子面露厌恶之色,闭着眼不看他。

  苦头陀又靠近了几步,悄悄把两个纸包通过栏杆缝隙弹到代真脚边。随后指了指牢室,不好意思地大笑几声。

  乌旺阿普陪着笑了几声,心想,原来这苦大师也跟师父一样喜好女色,这倒是个重要的消息,回头说给师父他老人家。

  一行人又往上走。

  代真捡起纸包,心里安定了下来,有解药在手,许多事情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她靠着气味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将两个纸包如前次一般,一个折成三角,一个折成四角。四角的那个是解药,她预备自己留着,这个三角的就交给范遥。

  这下,峨眉众人就知道刚刚来的那个丑八怪,也是明教的人。

  周芷若看了眼那两个纸包,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他们传递了什么消息吗?”

  代真闻言,又把两个纸包拿出来,一一摸过去,其中一个纸包纸面凹凸不平,像是写了字。她把那个纸包递给周芷若,“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周芷若小心地拆开,避开药粉,看到几行小字,面色一喜,道,“上面写着,本月十五日子时,以黄色烟花为号,本教自寺正门攻入,望塔内英豪相呼应和,共抗鞑子。”

  读过后,她知这个小纸包中可能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便又小心翼翼的将纸包恢复原状。

  代真接过,思索一会儿,道,“今夜,说不定还有人来,解药太少了,不足以给所有人解毒。”

  她的话给在场惶惶不安的峨眉弟子打了一针定心剂,只要有解药,他们就不怕那些鞑子。

  苦头陀跟着乌旺阿普上了十层,也不着急,四处走动着,不时点点头,似乎对这里的摆设很有兴趣。

  乌旺阿普心中暗骂一声,又只能扬起笑脸招呼,“不知苦大师来此有何吩咐。”心下不由想到,这苦大师是个哑巴,就算郡主有什么吩咐,也不该找他来啊。

  苦头陀暗自注意着他的表情,知他起了疑心,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扔给他。

  乌旺阿普接过来打开,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若有人想来提取犯人,让他不要放人,必要时可武力反抗。

  想到近来,大都闹得风风火火的世子一案,乌旺阿普以为郡主得到了什么消息,特来嘱咐他,当下对着苦头陀表忠心,“苦大师放心,郡主娘娘的命令属下知道了,绝不会叫任何人从这里带走罪犯。”

  苦头陀表情严肃地点头,又拿着信纸放在蜡烛的火苗上方,乌旺阿普见了,先是疑惑,随后就释然地笑了,“确实,不能留下痕迹。”

  其实这信是苦头陀自己模仿郡主语气写的,就是为了跑这一趟,他们明晚就会行动,就算过后乌旺阿普生了疑心,他早就跑没影儿了。

  下到七层时,苦头陀又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到牢室边,代真早在那里等着,将三角纸包塞到他手里。

  苦头陀低声说了一句,“今夜蝠王会来。”就若无其事的将纸包捏在手心里,一脸遗憾的看了一眼乌旺阿普。

  乌旺阿普表面乐呵呵的,心里却想着,要是师父有所表示,他作为弟子当然要孝敬他老人家,免不了要偷偷违抗郡主的命令,可这苦大师嘛……

  苦头陀这边又得了一些十香软筋散,思索着该想个什么由头和那玄冥二老喝一场,目前在府中的高手,也就他二人还值得一看,其余什么神箭八雄之类,苦头陀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回到府中时,不知哪里冒出浓郁的肉香,苦头陀顺着香气寻过去,就寻到了玄冥二老中的师弟鹤笔翁处。透过窗子缝隙窥看房中,就看见鹤笔翁屋子中央点着一堆火,架着一全只小羊羔炙烤,旁边还放着几个带泥封的酒坛。

  想到这鹤笔翁好酒,苦头陀有了主意。

  他推门闯进去,眼神揶揄地看看烤全羊,又看看鹤笔翁,仿佛在说,“有好肉怎么不叫兄弟,自己躲起来吃独食。”

  鹤笔翁先是一愣,想着自己素日与这苦大师并无来往,怎么突然就上了他的门?随即想到这是一个跟苦头陀搞好关系的契机,于是热情的笑起来,“哎呀苦大师,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既然来了,兄弟这里有好酒有好肉,不如咱们喝一盅?”

  苦头陀咽了下口气,似乎馋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坐在一边,扯下一只羊腿,大口大口的吞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指着剩下的羊肉,示意鹤笔翁也吃。

  看见苦头陀这么给面子,鹤笔翁哈哈大笑起来,道,“苦大师真是个豪爽的人,好,我也来吃。”说着一掌拍开酒坛的泥封,拿了两只碗,倒了满满的酒,让苦头陀,“来,苦大师,别光吃肉呀,这一口酒一口肉才是绝配!”

  苦头陀接过碗,和他碰了一下,刚要喝时,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鹤笔翁,伸出大拇指弯了弯,又指向鹿杖客院子的方向,才把碗里的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鹤笔翁猜他的意思,“苦大师是说,叫我师兄来一起喝酒?”

  苦头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伸出双手大拇指对着弯了弯,示意友好相处。

  鹤笔翁哈哈大笑,满怀畅意,“没想到苦大师也想亲近我们兄弟,好,我这就去找师兄来,咱们哥三个,今天不醉不休。”说罢推门出去找鹿杖客。

  见他走了,苦头陀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药粉抖进开封的酒坛内摇了摇,又怕那鹿杖客不喝酒,或喝的少了十香软金散不顶用,狠心在炙烤得滋滋作响的小羊羔表面均匀的又撒了一层药粉。

  想着玄冥二老这么多年,跟着那鞑子郡主,不知害了他们明教多少人,便下决心一定要在离开前铲除这两个恶贼。

  另一边,鹿杖客听师弟说了来意,心中大喜,想着郡主这几日都没有吩咐,想必今日也没事,正好亲近亲近苦头陀。

  师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回到鹤笔翁的房间时,苦头陀正埋头啃那只羊腿,啃得嘴边油花花的一圈。

  鹿杖客进来就拱手亲密地笑着,“我早就想亲近苦大师,苦于没有由头,没想到苦大师也看得起我们兄弟二个,愿意和我们喝酒,那咱们今日指定要吃好!喝好!”

  苦头陀头都不抬,指向烤全羊,又指向一旁的酒坛,就继续对付那只羊腿。

  “好,咱们不说废话,就吃肉喝酒!”鹿杖客又取了一只碗,满满地倒了一碗酒,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鹤笔翁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蠢蠢欲动,等鹿杖客倒了酒,迫不及待地抢过酒坛,来不及拿碗,仰着头就着酒坛灌起酒来。

  鹿杖客抓了一只羊腿吃的正香,只觉得手脚酸软,片刻时间仿佛连手中的羊腿都举不起,当下心中大骇,这是怎么了?!

  要不大家等第二天再看更新?(捂脸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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