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并没有那种什么定了亲之后,男女双方就不能再见面了的习俗。

  反倒是对已经定亲了的男女双方会放宽一些,也允许两人单独带着下人们一起逛一逛之类的。

  这也是正常,毕竟么,都已经定了婚了,让双方多见一见,倒也有利于感情的培养,也不至于盲婚哑嫁了。

  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最是牢不可破。

  如今趁着两人都还年纪小,最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大公主自然是想着陈清和贾瑚多多接触。

  两家又本来就关系好,平日里往来也频繁,陈清和贾瑚多来往些,倒也显得正常。

  “行了,我们说话怕是你们也不爱听,你们两个小的,还是自己去园子里逛一逛吧。”卢氏笑着说道,“前儿园子里的菊花开了,你们倒是正好去瞧一瞧。”

  卢氏也有意促进一下贾瑚和陈清的感情,所以只不过就寒暄了两句,就打发了贾瑚和陈清两人自己去园子里玩。

  她与大公主也正好一起说说话。

  贾瑚和陈清在起先的时候,因为如此还会有些不好意思,但如今两人也放得开了。

  贾瑚依言笑着说道,“我们家园子里的其他菊花倒也不稀奇,只是今年家里的花匠种了几盆墨菊和绿云,倒是也算是好看,我带着妹妹去看看?”

  贾瑚一边说一边引着陈清出门去园子里。

  也就是这会儿,儿子跟未来儿媳妇培养感情,贾赦才不敢过来打扰。

  不然,哪怕明明乡试还有几日,贾赦也想着要时时刻刻盯着自家儿子,生怕自己一个不错眼,自家儿子就去考乡试,而他梦里的所梦见的,也会变成现实。

  说是赏花,可两人都是富贵出身,哪怕是那些听上去很名贵的品种两人也都不是没见过,甚至以他们两个的出身,只要说上一句,自然有人将这些名贵品种的花送上门去。

  所以,两人说是赏花,也不过就是找了个由头,单独相处说说话也就罢了。

  “贾家哥哥,你的乡试准备的如何了?”陈清主动找了一个话题道。

  乡试的时间也快临近了,自家的未婚夫要参加乡试,陈清自然也是记挂在心上,见到贾瑚,陈清必然也会问一问这事。

  当然了,贾瑚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自然也不可能因为陈清提起科举之类的,就勃然大怒,说什么国贼禄蠹。

  贾瑚对乡试考试内容倒是一点都不愁,唯一愁的,那也就是怎么在贾赦这种严密的监视下,能踏出大门,走进考场的大门。

  陈清也不是什么外人,贾赦那般不着调的模样,别人不能说,陈清这儿倒是可以说的。

  “旁得倒是也没什么,只是我爹那儿……”贾瑚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爹不知道是听了哪个人的鬼话,做了一个荒唐得梦,就生怕我在考试的时候出了意外,便不愿意让我去考试了。”

  “伯父……”陈清听了觉得十分荒唐。

  可她也不可能当着贾瑚的面,说未来的公公什么,便有些欲言又止。

  “这些日子,尤其是临近考试之后,我爹一直盯着我,生怕我去考试了,”贾瑚叹了口气道,“怕是在乡试那天,还有得闹呢。”

  贾瑚说这些倒也不是跟陈清大吐苦水,而是贾赦向来不着调,贾瑚这也是在跟陈清打个预防针。

  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再加上,贾赦虽然不着调,可在大事上对自己那也绝对是没话说。

  所以,贾赦再不着调,贾瑚也不可能嫌弃了自家的亲爹。

  可陈清不同,陈清与贾赦原本就没有什么血缘亲情。贾瑚怕陈清会厌恶贾赦的那种不着调。

  陈清倒是没想那么多,只问道,“伯父是一直盯着你?”

  贾瑚沉痛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也就是今天你们上门来,平日里他恨不得我出恭都得跟着我。”

  “那乡试那日可怎么办?”陈清问道,“怕是那日伯父必然不会让你出门。”

  贾瑚也愁呢。

  起先的时候,贾瑚还想着,左右乡试得天不亮就出门。

  哪怕贾赦白日里盯他盯得有多紧,可贾赦向来懒得很,也从来没有早起的时候,他到时候早点起来悄悄地走也就罢了。

  可谁料到,贾赦不知道在谁那儿听说了乡试那是得天不亮就得去考场候着的。

  现在倒是好了,贾赦非得闹着跟贾瑚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贾瑚那是好说歹说,这才劝动了贾赦,没再让贾赦跟自己睡一张床。

  可贾赦也怕贾瑚趁着自己不注意,跑出去考试,硬生生地变成了瑚哥儿睡里间,他睡在外间。

  只要贾瑚略微有些动静,他都能知道。

  这贾瑚能不头疼么?

  陈清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以后,却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贾瑚侧头看向陈清。

  “我爹千杯不醉,等到了乡试前一日,我让我爹来找伯父喝酒,将伯父灌醉了,第二日他不就不能拦着你去考试了么?”

  陈清拍着手出主意道。

  “千杯不醉?”贾瑚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

  陈清不明所以,反倒是笑着说道,“贾家哥哥,你放心吧,我爹肯定是能喝倒你爹的。”

  “你只需要在这几日将乡试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到时候伯父肯定不能阻了你出门。”陈清打包票道。

  陈清回去以后,就连忙去找大驸马了,“阿爹,乡试前一日,你去找贾家伯父喝酒,将他灌醉呗。”

  大驸马刚刚处理完公务,看着自家乖乖小闺女扑倒自己怀里,连忙一把揽住自家闺女,打算亲香一番,没想到自家女儿居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大驸马有些听不懂,摸了一把闺女的头发问道,“找贾赦喝酒?乡试前?”

  提起找贾赦喝酒这件事,大驸马就略微有些心虚。

  陈清小声说了贾赦不让贾瑚去考乡试的事情,还没等大驸马开口,大公主倒是先笑着说道,“这就想着要帮瑚哥儿解决问题了?你倒是向着他。”

  陈清被大公主调侃的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只扯着大驸马的袖子撒娇道,“阿爹去不去嘛?”

  自家亲亲闺女撒娇,大驸马哪有拒绝的机会。

  只能应了下来,“姐儿放心吧。”

  贾政是有考乡试的经验的,而且这时间也不久远,所以私底下,早早地就和卢氏给贾瑚准备起了考乡试需要的东西。

  只是贾政明面上也是支持贾赦不让贾瑚去考乡试的,再加上,到底是在金陵,这身边心腹也就这么几个,所以连准备这些东西,两人都得跟做贼似得。

  也幸好,乡试是跟院试连在一起的,所以报名这会儿,倒也不用贾瑚本人到场,只需要派个小厮去就可以了。

  这才瞒过了贾赦。

  ……

  “恩侯啊,”果然到了乡试的前一天,大驸马就提着酒上门来了,“喝酒吗?”

  贾赦看到大驸马手里的酒,再听到大驸马问喝酒吗?心里直接就是一哆嗦。

  自从上次因为醉酒,稀里糊涂地给贾瑚定了亲,自己头上也悬了一把刀以后。

  贾赦自己的酒瘾都不怎么再犯了。实在馋的不行,也就是小酌几杯,再也不敢把自己喝醉了。

  这回看到大驸马手里的酒,贾赦如何会不慌?

  大驸马看到贾赦的模样,也知道是自己上次把贾赦坑惨了,这回再要博得贾赦的信任也是不容易。

  可自己亲亲闺女交代的任务,大驸马自然是也一定要完成的。

  是以,大驸马也不管贾赦的脸色,只把酒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就抄起桌上的一个茶盏,就当做酒碗,到满了酒开始喝了起来。

  贾瑚是知道陈清的计划的,可没想到大驸马这么上来就开始自己喝了起来。

  贾瑚连忙要上前拦住大驸马,“伯父……”

  大驸马却直接就挥开了贾瑚要拉住自己的手,像是受了大气一般,也顾不得体面了一般,直接说道,“这日子怕是要过不下去了,我好歹也是朝廷大员……”

  贾赦原本是有些忌惮大驸马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踩进了大驸马的坑里。

  但是看到大驸马这番模样,又想着上次自己和大驸马喝酒那回大驸马说的话,哪里能猜不到大驸马怕是又说的是他和大公主之间的夫妻关系。

  瑚哥儿到底年纪小,这话如何能让瑚哥儿听得。

  当下贾赦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打断了大驸马的话,然后推着贾瑚出去,“你伯父这儿有我在呢,瑚哥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贾瑚被贾赦推到了门口,有些不放心,还想再回头。

  贾赦却怕大驸马因为一肚子的怨气,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毫不留情地将将贾瑚退出了门外,然后一把把门关上了。

  “恩侯啊,你说我要这个光鲜亮丽的本朝唯一一个驸马这名头有什么用。”大驸马一边喝着酒,一边抱怨道。

  什么不要驸马,这不免有些诛心之语了,这话哪里是能随口乱说的。

  贾赦连忙要劝,“大公主哪怕偶尔有些……”

  “恩侯,是兄弟就不要提她,咱们喝酒。”大驸马却打断了贾赦,并给贾赦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