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 本来还躺在床头那边的伏黑甚尔已经来到了床脚,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床底的黑发小鬼。

  夏油杰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眼神诡异的娃娃,毕竟长野真理不像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但是当看清了这个娃娃眼底的讥讽, 他瞬间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娃娃。

  真理现在为了训练已经要和咒骸睡在一起了吗?

  男人在心中感叹着长野真理真的是个训练狂魔, 居然向夜蛾老师要了一个咒骸好二十四小时随时都能锻炼自己。

  夏油杰的脑洞虽大, 却没有猜到重点。

  不过谁又能想到活人的灵魂还能被装进咒骸里面。

  黑发男人将头低下来,就对上了长野真理的眼睛,紫色的瞳孔目光清明, 看来是已经清醒了。

  夏油杰就像是被冷水在脸上激了一下, 找回了理智。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咒骸的声音,自己想做什么?难道就要不明不白的去吻真理吗?

  夏油杰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有些愧疚和无措, 他快速的翻到长野真理身侧, 从地上站了起来, 顺便拉起了自己身下的女人。

  “你不继续睡觉了吗?”

  长野真理有些奇怪,明明刚刚伏黑甚尔还一副天塌了也别找我,我就是要睡觉的无赖模样。结果现在竟然坐起来了, 两眼瞪的溜圆看上去还也没什么睡意。

  夏油杰侧头看了一眼她,还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呢,眼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真理是在讽刺自己吗?因为他刚刚明明可以立即起身却一直趴在她身上,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死皮赖脸十分令人不悦,才会讥讽他, 说他是在睡觉。

  夏油杰有些百口莫辩, 他刚刚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心底甚至有了不该有的邪恶想法, 那一刻他甚至想过:自己现在应该去亲吻真理,然后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刚想张口, 谁知那个脸色臭臭的咒骸嘴角勾起一道讥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很吵,我自然睡不着。”

  说完,又幽幽的斜眼看了一下眼前的黑发男人。

  “不像某些年轻人,可以倒头就睡。”

  是在点我呢吧?

  笑眯眯的夏油杰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心里不免琢磨着这个咒骸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蛾老师把他设计成这种个性,是因为欠揍的性格更容易激发人的战斗能力吗?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方向。

  他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这个同款咒骸,现在他已经有些牙痒痒了想要发泄一下,或许可以问长野真理借走一用。

  “甚尔。”

  长野真理一些无奈,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还是不要引发没必要的麻烦了,毕竟以后住在这里,大家的交集也不会少,如果彼此有矛盾的话,她夹在中间会很难办。

  甚尔?伏黑甚尔吗?

  听见了名字的夏油杰一惊,立刻侧头去看身边的真理。

  她甚至给咒骸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难道这么思念那个男人吗?这个咒骸难道是真理特意拜托夜蛾老师做出的和伏黑甚尔性格相似的模样?

  在过去的这十年的时间,夏油杰也总会和常住在欧洲的长野真理通话,可是时空的距离确实会模糊彼此之间的熟悉感,有些生活上的细节,即使再多的问候也很难了解。

  夏油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异国他乡的深夜里,长野真理还是会想起那个男人,所以才会给自己身边的咒骸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黑发男人顺了一下头顶的刘海,用手遮挡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抱歉杰,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别介意。”

  长野真理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角,跟他解释了一下,随后准备带着杰出去说话,避免两个人过度接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状态,她觉得伏黑甚尔一点暴躁。对了,这具娃娃的身体到底是男是女,长野真理也没有和夜蛾正道确认过。

  难道是因为雌激素过多的原因?这个娃娃的生理性别是女性吗。而且甚尔到现在还没有上过厕所,这个身体现在就和人类一样正常运作着,他会不会憋坏啊。

  觉得自己好像越想越偏的长野真理甩了甩头,将奇怪的思想全都甩了出去,让自己专注于她眼前的夏油杰。

  知道了眼前的咒骸是伏黑甚尔的替身,夏油杰倒是没有很介意刚刚这个咒骸不咸不淡的讽刺了。

  一个替身而已,没有必要和他计较了。

  还不知道自己误会了咒骸的真实身份的夏油杰甚至有些同情这个咒骸,一个只是因为纪念他人而存在的物品,听上去还是很悲哀的。

  黑发男人露出温润的笑容,眼角眉梢尽是柔软缱绻。

  “我们出去走走吧真理,正好聊一聊最近的生活。”

  长野真理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只是…

  “请允许我先换一下衣服。”

  她低头撇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夏油杰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长野真理的睡裙本来就是单薄的一条,因为刚刚两个人的小事故,她那白皙秀颀的脖子和颈前大面积的皮肤都裸露在外,散发着珍珠般润白的光泽,隐隐的夺目。

  而再往下,那一块白色布料包裹着的一小片突起也因为布料过于细腻而透出浅浅的颜色,若隐若现的样子让男人不免有些遐想。

  看到了这里,夏油杰耳根一红赶紧转开脸错开了这过于香艳的一幕,他捣腾着两条大长腿,忙不迭的朝门口走去,匆匆间不忘对长野真理贴心嘱咐了一句。

  “不着急,真理慢慢来就好。”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伏黑甚尔懒散的翘着二郎腿,挑眉看着正在衣柜前挑选衣服的长野真理。

  金发的女人好像有些困扰,她将衣柜从第一件一直翻看到到了最后一件,但好像对每一件衣服都不满意的样子,那张美丽的面孔上的眉毛轻蹙,看上去挑选衣服并不顺利。

  “怎么?和那个小鬼出去还要搭配一下衣服,我怎么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伏黑甚尔侧目,语气带着不明的意味。

  从他们认识以来,长野真理好像就只穿校服和训练服这两种衣服,升上了高专更是因为校服良好的质量和方便作战的设计而直接将高□□服当成了常服,一直穿着同一样式的春夏秋冬四款衣服。

  这么郑重的选择服装可不是长野真理的风格。

  伏黑甚尔在心里想到。

  不过自己又知道什么呢,十年的时间,谁知道各自的变化又有多大,连这个世界的模样都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他又凭什么指望长野真理一成不变的和以前一样生活。

  男人耻笑了一下自己最初的想法,随即闭上眼睛不再朝角落的衣柜那儿看去,好像眼不见便能心不烦。

  而这头的长野真理倒并不是觉得自己的衣柜里的衣服不够华美或者郑重,甚至理由是恰恰相反。

  “不是,只是这里的衣服好像过于美观了。”

  长野真理的语气有些复杂,好像并不是很开心这些漂亮衣服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衣柜里。

  因为美观,在长野真理的眼里就意味着一件事情。

  它,不够实用。

  从衣柜的最左侧一直到最右侧,她记得自己曾经一直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运动服和春夏秋冬的高□□服,只是现在却是五颜六色的小裙子,轻飘飘又软乎乎的样子,一看就是家入硝子的杰作。

  这就是硝子准备的礼物吗?

  在这里发呆的长野真理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好友的好心,这些衣服就不要退回去了,她偶尔穿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遇到任务的话就会有点可惜,在任务中穿过的衣服基本都会报废。

  她伸出胳膊,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带着细碎花边的牛仔裙和一件印有猫咪花纹的短款T恤,用这两件换掉了身上的睡衣。

  “对了,甚尔。”正在对着镜子梳头的长野真理看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马桶想到了一个问题:“需要我抱你上厕所吗?”

  “哈?”

  闭眼休憩的伏黑甚尔猛然睁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这个必要。”

  伏黑甚尔冷酷的拒绝她的这个提议,连个回转都余地都没有。

  “好吧。”

  长野真理没有强求,这大概是伏黑甚尔的自尊心的一种表现吧,虽然她觉得没什么,可还是尊重了男人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上完厕所请告诉我这具身体的真实性别。”

  尊敬又礼貌的口吻,说出来的却全是冒犯的话语。

  长野真理一脚踏进了伏黑甚尔的禁区,惹得男人甚至气极而笑了两声。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你可以亲自看。”

  “还是没那个必要了。”

  长野真理拒绝了伏黑甚尔的邀请,也幸亏她拒绝了,不然就能幸运的看见男人死鱼眼里发射的冻感光波。

  “反正无论现在是怎么样的,等甚尔和身体融合好了以后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顿了一顿,她又补充了一个形容词,希望能给伏黑甚尔注入一剂强心针,让他放下心来不用焦虑当下。

  “完完整整的那种。”

  行了,我知道了。

  伏黑甚尔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只期待长野真理能赶快离开他的视线。

  长野真理却不是种急匆匆的性子,她在出门前查看了一下脸上的细节,确保自己梳洗整齐了,然后就开始研究自己的咒具。

  短刀插在大腿外侧的根部刀套里,她尝试了两下非常容易拔出来。脖子上的项链被她掩盖在t恤下面,就像普通的饰品一样。

  谨慎的长野真理一切准备就绪,推开门随后又轻轻的合上屋门,一男一女相携离去,只留下屋内的伏黑甚尔静静地躺在那里。

  忽然,躺在床上的他睁开了眼睛,在心中低骂。

  该死的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