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古色古香的和室内。
挂断电话过了几分钟，平若叶已捧着一杯温茶，松松披着一件外套，斜倚在长榻上歇息。
回想着夏油杰口中的某些信息，她目光幽幽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不一会，一名身穿和服的女佣小步走来，俯首轻声呼唤：“家主大人。”
“……嗯。”回过神，平若叶低低应了声。
她是昨晚苏醒的。
今天一大早，平镇盛就即刻通告全族这一消息，并宣布继承人平若叶正式继任平氏一族的家主之位。
这一决定，没有任何一位平氏族人表示反对。
对于平若叶这个解决了家族诅咒的继承人，他们非常满意，更是对她的实力心悦诚服。
他们希望平家在解除家族诅咒后，能在更强的家主手里发扬光大，重新在咒术界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
所以消息一经传出，哪怕还没举行家主继任仪式，平家从上到下就已经迅速改口称呼平若叶为家主大人。
“家主大人，这些是近几年资料汇总报告。”
女佣递出一沓纸页，见平若叶接过便恭敬地后撤几步，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平若叶喊住这名女佣，抬眸打量了她几眼，问道：“看你有些脸生，在平家待几年了？”
“家主大人，我是前代家主特意安排来服侍沉睡中的您。”
“哦。”平若叶了然的点点头，似是不经意间问道，“我刚沉睡那一阵，你就已经来平家主宅了？”
“是的，大概比您回京都要早半个月。”
“啊，这样啊。”
停顿几秒，平若叶微垂下眸，语气淡淡：“我沉睡之初，有……外人来我的院子吗？”
“诶？因为家主大人先前的吩咐，除了甚尔大人一家，并没有外人——”女佣回答暂停，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迟疑，“啊，不对。除此之外，到还有一位大人来过，但应该……不算外人吧？”
“……谁？”
“五条大人，您的未婚夫。”
轻笑了声，平若叶抬起眸子看向女佣，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啊，他的确不是外人。”
然后，她问了一句：“你知道悟君那天来……都做了什么吗？”
“诶？这个我不太了解。”想了下，女佣又解释说，“因为家主之前的吩咐，我们阻拦住想要强闯院子的五条大人，但前代家主却吩咐我们撤开……最后让五条大人进入了院子。进来之后，五条大人便不允许所有人再进入，独自陪了您两天。”
前代平镇盛家主的命令，她们不敢违抗，也按照他的指示听从了五条悟后来的强令。
——任由从出生起就被娇生惯养的五条悟，独自一人照顾了两天沉睡的平若叶。
瞄了一眼平若叶的脸色，女佣有些底气不足：“这期间……五条大人对您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是她们失职，是上头的命令她们无法违抗。
“我知道了。”平若叶看出女佣的胆怯，挥挥手示意她退去，“别担心，我不会怪罪你们。”
“好的，家主大人。”
女佣长舒一口气，行了一礼，倒退了几步转身离开和室。
走到拉门的转弯处，她鬼使神差地偏头望了一眼室内。
她看见，平若叶眉眼舒展，温柔得不可思议，似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
诶？她有说了什么让家主大人这么开心的话吗？
正想着，女佣忽然察觉到一道微凉的视线，一抬眼就撞上了室内平若叶不复温柔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她。
“还不走？”
“对不起，失礼了！家主大人。”
心中一惊，女佣慌忙地颌了下首，不敢再胡思乱想，抬起脚便急匆匆离开了。
家主大人的气势，越来越可怕了。
等到女佣气息完全消失，平若叶才不疾不徐地收回视线，稍微坐正身体。
“真是，我还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领地范围内乱晃吶。”
“嘛，算了。”
抛下此事，平若叶回忆睡醒后丢失的某样物品，幽幽一叹：“虽然知道能拿走日记本的只有悟君，但果然还是再确认一遍才……放心。”
不过……
照顾她的那两天，那家伙都做了什么？
实在想不出来，也不是很愿意在有点不敢面对五条悟的此刻想这些，平若叶闭眼再睁开，将目光重新投入到资料报告中。
她阅览数据的速度很快，没花多久时间就了解了大概。
丢开已经无用的资料，平若叶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好笑：“快捷方式不走，杰，你还真是非要走费时间的弯路啊。”
在高专的时候，她就看出夏油杰对咒术师伙伴的在意。
所以计划着离开前，她特意把平家用于帮她处理善后以及收集情报的东京势力交给了对方，以便于他发展自己的事业。
但八年将近九年过去，平若叶看着报告上的内容，着实没想到夏油杰的效率居然这么低——
夏油杰的确充分利用到平家东京分区的势力，最大限度地降低年轻咒术师因情报失误而出现伤亡的概率，也成功依靠自身人格魅力和迹部财阀的资金支持，建立了势力不小的咒术师团体。
经营到现在，他还成为了咒术总监部的一名高层，在这个咒术界权利巅峰机构拥有一定的权柄和拥趸，改变一些规则。
但除此之外……没了。
总监部的烂橘子虽减少很多，却还是存在着。他们很多人依然高坐席位，不干实事的发号施令，令人作呕。
稍作思索，平若叶索性发短信询问缘由。
因为她不觉得夏油杰是一个这么心慈手软尊老的人。
【平若叶：杰，恭喜恭喜，成为了伟大橘子的一员。和满脸褶皱的同事们相处得如何，愉快吗？】
【夏油杰：伟大橘子？若叶，别说这种让人胃疼的发言。相处如何？啊，我经常想捏爆那些烂橘子。】
平若叶挑了挑眉，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疑惑。
【平若叶：那为什么不这么做？杰，你应该已经见识到他们是怎样腐朽烂透的东西，我不觉得现在心理成熟的你做不到大开杀戒。】
意外的，这个疑问彷佛难住了对方，平若叶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回复。
就在她忍不住再发短信询问时，回复才姗姗来迟。
【夏油杰：不是做不到，是不能做。】
【夏油杰：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当然会毫不犹豫这样做。但不行啊，有悟在。】
【夏油杰：悟每天笑嘻嘻的，但我总觉得他正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一旦让他……我怕他努力压抑着的情绪会失控。】
【夏油杰：嘛，也或许是我想多了。】
【夏油杰：无论如何，我总不能让悟也坏掉。若叶，我只有三个同期。】
——哪怕是多想，他也赌不起。
这次轮到平若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半晌。
【平若叶：很累吧？杰，辛苦了。】
说对不起和谢谢，侮辱了友谊这个词。
【平若叶：接下来一段时间，杰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第二天，中午。
说着晚上才会回霓虹，五条悟却不按照理出牌，中午便出现在了东京某条繁华的小吃街，身影不断跳跃在各色点心摊铺前。
很快，他的臂弯处就挎着多到挂不下的点心纸袋。
直到又买了几份甜品却没地方放置，他才停手。
“嘛，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些吧。”
心满意足地手捧着和挎着各色美食，五条悟即使眼部围着白色绷带，脸上的笑容也难掩他此刻的好心情：“啊啦，忽然见到在外出差的温柔帅气善解人意又幽默风趣的五条老师，可爱的学生们绝对会超惊喜的吧~！”
然后他折回身，故意变调的哼着小曲，穿梭在人流如织以及各色食物香味的街道，准备返回东京高专。
还没走几步，五条悟忽地隐约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是记忆里他总能闻到的，也有些上瘾的味道。
那是……她的味道。
下一秒，五条悟手中捧着的甜品掉在地上，咕噜几下沾染上了地面灰尘。
他却没心情，也没功夫再管这个。
几乎是略带惊悚地，五条悟下意识地回过头。
可是一瞬间看遍万千过客的正面侧面和背影，扫遍街道所有店铺内的客人，他也没能看到他希翼的那抹身影。
这片安静下来的世界，只有一张张笑着吵着闹着的……陌生面孔。
没有。
无视路人异样的打量，五条悟静静站在原地很久，身形显得莫名寂寥。
半晌后。
“啊，真遗憾吶。”
谁也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
接着，五条悟弯腰捡起掉落地面的甜品，放到唇边吹了吹，语气惋惜：“好可惜，这可是我排了好久队，才等到的新鲜出炉的大福诶。不过……吹干净，还是可以吃的吧。”
“浪费粮食可是可耻行为，身为麻辣教师的大帅哥得以身作则。”说完他把大福塞进嘴巴，嚼了嚼。
不再耽误时间，五条悟迈开步子继续之前的行进道路。
在他走后没多久，街道一辆停留很久的轿车窗户摇了下来。
一名黑色制服的男人朝着窗户躬身，递过纸袋说：“家主大人，您要的甜品已经买回来了。”
“嗯。”
听到回话，假寐中的平若叶睁开眼，接过甜品扫了几眼，然后又冲司机淡淡道：“开车吧，现在去总监部。不急，慢点开。”
“好的，家主大人。”
车辆开始缓速行驶，平若叶望向车窗外的行人，摸了摸心跳已经正常的胸腔，有些纳闷。
好奇怪，刚刚怎么突然跳得那么快，是因为饿吗？
同一时刻，已经完全远离人群的五条悟，正悠闲行走在僻静的道路上。
“伊地知被杰召走了，好烦吶。”他捧着一堆甜品，有点不想步行走回高专，“果然，还是用【苍】吧。”
反正这附近没有障碍物，也没人。
既然如此，那就……
下一秒——
行动派的五条悟，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东京高专的训练场。
“各位，你们最爱戴的五条老师提前结束工作回来了，是不是超惊喜~”
闪亮登场后，他把食物纸袋放到绿荫草地上，张开手臂，做出一副等待一年级学生们热情拥抱的姿势。
“来吧来吧，今天可以让你们释放一下对老师的崇拜哟。”
然而——
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修行体术。
她把木剑耍的虎虎生风，却始终对五条悟等待拥抱的模样视而不见。
胖达和狗卷棘倒是抬头望了一眼五条悟，可紧接着又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两颗脑袋低下凑在一起，目光炯炯地盯着手机屏幕。
唯有一旁刚入学没多久的乙骨忧太，见他这无人搭理的现状有些不忍心。
“那个，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朝五条悟走过去，声音有些弱气：“昨天夏油老师带我去诅咒现场，说要锻炼我，但里香她出现了……所以说，我是不是又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经过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常年的武力镇压，咒术界的规矩有些变化。
就比如，今年刚入学的乙骨忧太在以前本该被判处死刑。
但现在的规则就不会这样——
乙骨忧太并没有因误伤霸凌自己的同学受到惩罚，反而借助【特级过咒怨灵里香】的力量成为了咒术师，正常入学高专。只要他保证祓除诅咒时，不让里香本体现身就不会再受到高层的诘难。
他这一次无奈之下违反规定放出了里香，却因夏油杰强制留他在高专而不受高层问责，所以有些担心这会给两名负责人带来麻烦。
“嗯？麻烦？忧太，你怎么会这么想？不要太小瞧老师。”五条悟揽过乙骨忧太瘦弱的肩膀，漫不经心道，“那些蠢货烂橘子，对我和杰连一丁点的威胁力都没有。”
“是、是吗？可是……”
“安心安心，老师可是最强的，等会就把你这点小麻烦咻咻解决掉啦。”
“……啊，果然我还是麻烦到五条老师了。”
五条悟见乙骨忧太依旧一副有些低落忧虑的表情，以开玩笑的方式逗他：“咒术师很难找到伴侣，忧太年纪轻轻就有未婚妻，虽然对方……嘛，依旧是超稀缺种类的学生，是值得你骄傲的事情哦。为了你这份特殊，老师不会让那帮糟糕头子破坏掉的。”
“……诶？”听到这种说法，乙骨忧太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五条老师，请别这样说。”
他脚趾头都蜷缩了。
五条悟摸摸下巴感叹：“哇哈，稀有限量的青春纯爱吶。”
“五条老师……”
“忧太别不信，老师在高专生活这么多年——”五条悟竖起两根手指，“只见到两个高专时期就有恋人的帅哥，其中一个就是忧太哦。”
“是、是吗？”
“是的是的。不信的话，可以向杰求证哦。”
“……不，那倒不用了。”顿了一下，乙骨忧太好奇地问道，“对了，五条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两位老师都快三十了。夏油老师忙没空找恋人，他能理解。
但五条老师……为什么？
乙骨忧太这个简单的问题，五条悟并没有回复，而是双手插兜立在一边，笑而不语。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耳朵又很爱八卦话题的胖达，悄悄加入了话题：“悟的话，应该是喜欢身材巨好的大美女吧。”
“鲑鱼鲑鱼！”狗卷棘点点头表示肯定。
“吼吼，是身材好的冰山美女？”
狗卷棘双手交叉在胸前，表示否定：“木鱼花！”
“那……是身材好活泼开朗的美女？”
“金枪鱼？”
两名学生旁若无人的猜测，到后面越来越离谱，也越来越偏离真相。
见状，五条悟轻笑出声，语气散漫：“诶~这么好奇老师喜欢的类型？”
三个男生齐刷刷地用力点头。
“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啦。”五条悟唇角漾开淡淡的笑，语气却非常浮夸，“我啊，超喜欢大和抚子哦。”
“腌鱼子！”狗卷棘对这个类型很感兴趣。
“诶？！！”乙骨忧太不敢置信。
“大和抚子……”知道五条悟不喜高层的封建作风，胖达下意识觉得他在忽悠他们，“真的假的？又是随口说的吧。”
五条悟故作伤心地塌下肩膀，幽怨道：“什么啊，可爱的学生们居然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老师很受伤。”
“所以……悟该反思一下自己平时的行为了。不过，说起大和抚子——”
胖达忽地看向还在锻炼的禅院真希，若有所思：“真希应该认识不少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吧。”
“欸，是想介绍给我吗？”五条悟倏地收起之前的散漫，摆摆手随意道，“这就不用啦。”
“啊，那就算了，以后有需要再聊。”
“哈！身为咒术界人气最高的大帅哥，一堆女孩子喊着嫁给我呢。”
他不需要，也谁都不想要。
说完这些，五条悟想起这个点赶回来的正经事，歇了逗弄学生们的心思。
“行了，我去找老头子们聊聊天，回见啦。”
告别一众学生，他就悠悠荡的去了咒术总监部的所在地。
解决乙骨忧太释放里香的事情，对于五条悟而言，实在称不上是麻烦。
那件事实际没有惹出什么骚乱，他只需要简单的表明立场，就足以让那些老头子们识相的闭嘴。
事情轻而易举解决，五条悟走出总监部大门。
十分钟后。
“受不了，一群不近人情的老头子。”
五条悟边走边摘掉墨镜，撸起额发，缓缓系上绑带：“啊，我可要打起精神，以后可别变成那种糟糕的——”
声音戛然而止。
脚步停顿，五条悟在原地愣了一瞬，紧接着豁然回首，直直望向现在只能看个建筑物大概模样的总监部。
那里忽然爆发了磅礴无比的咒力波动。
“那股咒力气息……”
五分钟之前。
“没听清？啊，那我在重复一遍好了。毕竟，总要照顾一下上了年纪的各位。”
身穿黑色振袖和服，手持一柄骨扇，气质恬静的平若叶静立在六扇屏风中央，声音柔柔道：“秘密执行乙骨忧太的死刑，拒绝。压制五条悟和夏油杰，拒绝。这次听清楚了？”
此话一出，六扇屏风后的老者默然一秒，接着齐齐出声斥责——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小丫头，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即便是特级。”
“平若叶！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你现在既然已被任命为总监部部长，就有责任——”
“啊，原来还记得我是部长啊。那还对我颐指气使？”平若叶打断那名老者的责问，“呵，是我表现的太温和，还是你们太过恬不知耻？”
“唰”的一声，她张开骨扇，态度变得居高临下：“听好，你们没资格对我说教，我特懒得听你们讲废话。今天来，只是通知你们，总监部的权利变化。其余的规则安排和某些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这些，平若叶合起扇子，微微施礼随后转身离开。
一名老者怒了：“站住！平若叶，你能当部长，我们也能想法子让你下台！”
随即有另一名附和道：“想安安稳稳地当部长，你得听我们的。乙骨忧太的事情可以先放放，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想办法打压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气焰！”
平若叶站定，缓缓转过身体，勾唇冷笑一声，斜睨着最后说话之人所在的屏风。
下一秒。
“轰——砰——”
屏风轰然倒下，后面老者的身体弓成虾米倒飞出去，撞到墙壁后呕出一大滩血，捂着瘪下去的胸口面色极为痛苦。
仅仅一招而已，这名不弱的老者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无，便狼狈不堪地落败。
亲眼见到这一幕，殿内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无人敢再说话。
“你们这群咒术界的边角料们，胆子挺大。”释放着排山倒海全面碾压的咒力，平若叶以扇掩唇，声音温和无比，“再来烦我，宰了你们哦～”
停顿了一会，平若叶重新转过身，仪态优雅地朝着大门走去。
“说起来，送你们这帮老骨头一齐去见阎王，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没办法，她转化后的咒力可是能来实质伤害的。
看看，老头子们就被吓到了。
推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平若叶仰头望着快要落山的夕阳，站了一会。
“快天黑了。”
察觉到有视线投注到自己身上，平若叶一边发着感叹言语，一边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回望，声音减弱直至虚无：“今天就不回京……”
夕阳染红了一片天空，昏黄余晖下，对面的人正逆着夕阳望着她。
时过经年，但只需一秒的剪影，平若叶便认出了他。
是……悟君。
这一刻，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彷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秒，平若叶见五条悟朝自己走了过来。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平若叶就像是被定身术束缚住身体一般，一眨不眨看着此刻眼睛上没有任何遮挡的五条悟，看他由远及近的走过来。
那张脸除了熟悉，她恍然有了几分陌生。
悟君……像是变了一个人。
五条悟浑身散发的气场，不再像是她记忆里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他变成了一个似乎做事会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
平若叶有些无法从现在的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熟悉的情绪。
不，不是看不见，是看不透。
这让她有点……慌。
于是，等五条悟走到平若叶的眼前站定时，她脑子一片乱糟糟，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悟君，好久不见。”
然后她看见他歪了歪头，语调还是一如以往的上扬，眼底却是对她纯然的陌生。
“嗯？”
他说：“说好久不见什么的……你谁？”
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醒一醒，周四换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