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第七更

  “你不也是一样的,把地址写成高专。怎么,你是打算以后也当老师吗?”

  福泽清叶瞄见五条悟那封信上头写着的地址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实际上他后来也成为了高专老师,虽说是非典型的老师。

  “我对当老师可没兴趣,每天对着一群臭屁家伙想想就无聊。”

  他丝毫没有挪动位置的意图,心安理得地坐在福泽清叶身侧,又心安理得地占据大半空间,如此一来两人免不了一些肢体接触,两腿相贴也好还是无意识地手肘接触也好,都是在不经意间完成。

  “那你还写这个地址。”

  “到时候你帮我代收一下呗。”

  他一边写信的内容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福泽清叶笑容狡黠,“你就不怕我偷偷拆开来看?那你十年前的中二言论可就要公之于世了哦。”

  这也不过是在开玩笑,因为福泽清叶明白十年后她依旧还是个高中生,所以就更别提到高专任职了,还是老实当学生吧。

  现在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看五条悟吃瘪的模样,但没成想对方笑意更浓,甚至还索性停笔侧头瞧她,“又没关系,清叶想看的话就看吧,你现在看也可以啊。”

  说的这么坦荡反倒是没有那一丝丝的神秘感了。

  见他捻起信纸就要递过来,她把头一扭,“我对你写的信的内容可没兴趣。”

  “这还真是有点伤人啊。”

  “抱歉,从你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伤心呢。”

  捏着信纸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自她的视野看去,因为角度的缘故那一行行的字被凝聚成一团团黑影,读不出任何意义,可她在某个角落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五条悟的信件里,拥有属于她的一角。

  就如五条悟的心间,也存在着独属于她的一隅。

  “不看就算了。”他撇撇嘴,感觉到没趣,于是就收回信纸。

  而福泽清叶呢?十年后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既是固定的,又是虚幻的,过往的记忆剥夺去她对未来的设想,她捏着笔踌躇了一会,才写下寥寥几行字:

  未来的你还好吗?

  有成功救下夏油杰吗?

  我……现在正在努力修正那些遗憾。

  但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怀着愉悦的心情的。

  把信封打包,投入店内设置的特制信箱,临走前那位女服务生还没忘试图索要五条悟的联系方式。

  “抱歉啊,我可是已经有在意的人了。”

  他习惯性地想要半扒拉下墨镜,直到抬起手才想起自己的墨镜还在福泽清叶手里,所以他只得食指中指并拢,抵在额角比出个再见的手势。

  女服务生面颊泛红,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五条悟不愧是你。

  “现在就要回高专了吗?”她问。

  “嗯——”他伸了个懒腰,神情里透露出几分懒洋洋的味道,“是啊,刚才已经把车票订好……”

  “两位就是咒术师大人了吧?”

  一个发型呈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稀疏的头发还用发油精心打理过,他扶了扶眼镜,开口就是道歉,“抱歉,之前有事耽误了些时间,现在还请由我带诸位到任务地点。”

  “啊,不用了,咒灵已经祓除了。”五条悟说。

  身为旁观者的福泽清叶目睹了中年男人懵逼的全过程。

  “额、您的意思是怪物已经解决了吗?”他从西装内口袋里摸出手帕擦拭缀在额角的汗珠,被发油打的锃亮的发丝由汗水浸湿后耷拉下来,“这……”

  “对啊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事情么?我们准备回去了。”

  说着他就开始低头查询车票,刚才在咖啡厅中途被打断了。

  “但看时间今天的车票恐怕已经售罄,因为是小地方车站关闭时间也很早,恐怕两位要在当地留宿一晚了。不过不用担心,作为解决怪物的赠礼村民也会好好感谢两位的。”

  正如中年男人所说的,手机页面上下滑动,当日返程车票后头都跟着一个红色印记,标志着已经售罄。

  看样子是真的只能在这里留宿了。好在她之前就考虑到这一点,背包里还准备了些旅行装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

  中年男人介绍自己姓藤本,后来福泽清叶就称呼他为藤本先生。

  出了藤本同行来迎接咒术师的还有一位妇人,四人一同搭乘藤本的汽车绕过歪歪扭扭的山路,最后车子停在一片建筑群前。

  车门打开,建筑群中人来人往场面热闹。有扛着木桩的,也有手拿造型别致的手杖的。

  “那是在准备今晚的祭典。”藤本解释道,“今天正好是村子的秋收日,晚上还有专门的庆典,两位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参加。”

  “喂——藤本。”远处有人朝着藤本吆喝他的名字,那人怀里还拢着大片大片的花束,“快点来帮忙啊。”

  “噢,这就来。”

  藤本又用手帕擦拭汗液,的确在这个盆地地区最容易窝火,体型偏胖的藤本更是一直在冒汗,看起来就像是在夏天。

  他离开前也没忘叮嘱妇人好好安置福泽清叶和五条悟。

  妇人领着两人来到一栋三层建筑物前,客房在二楼,三楼似乎是因为什么而封闭。妇人将两人带到二楼,两人的房间是正对门的。

  福泽清叶回到房间以后先是把东西收拾一番,因为咒灵早早地就被五条悟祓除,现在他们这算是白捡了次短途旅行。

  还是在意料之外的。

  先前只当做是任务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成是旅行后,倒是觉得不自然起来。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朝西的墙壁上开着扇窗,面积占据了墙壁的大部分,由此屋内的采光也极好,即便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五点,夕阳还能顺着宽大窗户滑入屋内,释放最后一丝光亮。

  再把窗子推开几分,上半身依靠着窗台,双臂交迭靠在上头,目光放远,便能将远处人们准备祭典的情形完全纳入眼中。祭典举办地点是建筑物的中心,那块空地上还设有一块规模巨大的石盘,即便从远处看去也能觉察出规模之大,同它一比较旁边的人都变得渺小不已。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手机被她搁置在床头柜上,她折返回去拿起手机,原来是夏油杰的电话。

  她接通电话,“怎么了吗?”

  “母亲接电话了吗?”菜菜子坐在舍楼大厅的沙发边,双腿一前一后地摇晃,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油手里的手机,“她要回来了吗?”

  夏油将食指抵在双唇前示意要安静,旋即又抿唇笑笑,“没什么,任务进行的怎么样?”

  “挺顺利的,只不过没买到返程车票,得要明天才能回来。”她如实回答。

  “这样啊……”他的声音显得不太真切。

  夏油会打电话过来她也是没有料到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既然他已经回高专了的话,七海建人应该也能解放了,她又问:“菜菜子她们还好吗?”

  “她们很好。”

  菜菜子猜到两人的话题提到了她和美美子,眼睛亮晶晶的。

  他又说:“她们很想你。”

  少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嗯,告诉她们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她们很想她。

  而他也是。

  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她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对了,她们有好好吃饭吗?还有杰也是,有好好吃饭吗?”

  听起来就好像是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但这种感觉却并不让人排斥。

  “有啊。”他的唇角浮现出清浅笑意。

  那就好,这大概就是养孩子的烦恼了,偶尔外出也会担心她们有没有好好吃饭,除了这些她自然也会忧心夏油的状态。不过从刚才的对话里可以看出他还是挺放松的,但出于谨慎起见,她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长串。

  “总而言之就是要好好照顾自己,饭也要好好吃,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吧。”

  “明白了。”

  他的笑意浓得都能从简短的话语中听出。

  这家伙现在一定在偷着笑吧?

  福泽清叶清了清嗓子,“好啦,就等我回来吧。”

  “好,我等你回来。”他温声道,先前笼罩在身周的阴翳一扫而空。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门被敲得作响,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五条悟。

  “你要去祭典看看?”她问。

  他答:“是啊。”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随着夜幕降临郁热的天气总算稍稍凉爽了些,从暂住的民居走出时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村民走向村中心,见了五条悟和福泽清叶也都是热情打招呼。

  达到村中心后他们站在一边,藤本见他们也来参加,还特意解说一番,具体到祭典的步骤。

  由村内指定的人手点燃石盘上的柴火堆,上面早已经淋上汽油,来上一点火星子就能即刻点燃。

  就在藤本解说过程中,柴火堆被点燃,在有助燃剂的条件下火苗势头正盛,吞噬木材时发出的噼啪声也格外清脆响亮。火光愈演愈烈,人们围绕着篝火举行虔诚祈祷,而在祈祷过后就变成了众人的狂欢。

  五条悟站在一边,无论是看向篝火的,还是看向众人群的眼神都波澜不惊,说到底,福泽清叶都觉得从本质上而言五条悟就是无神论者。

  一旦所有事情都能做到,他也无需再信仰神明,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有点像篝火晚会……?”福泽清叶嘟哝出声。

  中年人藤本当然能察觉到五条悟对此不感兴趣,他话题一转,“因为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所以即便到了秋季当地山林间也还会有萤火虫,这也算是当地的特色景致了吧。”

  萤火虫啊……

  藤本听到福泽清叶的嘟哝,误认为她是对此有兴趣,还热心地指出通往山间的道路,“这个时间点已经可以看到萤火虫了。”

  不,这种恋爱剧的套路怎么看都不会发生在她身……

  “萤火虫么?去看看吧?”五条悟抬眸眺望远处的山林。

  “你还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

  不过要是他的确想去她自然也是可以奉陪的。

  五条悟颔首,“因为很难得啊。”

  彼时的福泽清叶还以为他说的是能够在秋季看到萤火虫很是难得,殊不知已经将对方的意思完全曲解。

  直到后来她才在回忆的时候联系起后来的种种因缘发觉那时的五条悟的意思应该是——

  能够和你一起看萤火虫是很难得的。

  “说的也有道理。”她深表赞同,先走出几步,回身招呼他跟上,“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温暖的,柔和的火光渡上少女的姿影,眉眼间尽是温存。

  眼前的画面,就如同将他多年来梦中的倒影如实投映,陪伴着他度过孤寂的童年的梦境。

  仿佛在这一瞬间终于化为现实。

  由虚幻到真实的过渡勾出丝丝缕缕的情感。

  “嗯。”他应声跟上。

  兴许是意识到能够将起发展为景点,自村庄通往山间的泥路小径也被铺设上多块形状规整的石板,石板嵌入泥土,就如当地的人们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上。

  小径终究是小径,道路两边都是茂密植株,长势良好,极富生命力,甚至有一两株叫不上名字的绿植冒出几根枝梢挡在路中央,后来被过路的福泽清叶轻轻拨开。

  皮鞋落在石板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背景音里最主要的还是各类虫鸣,根据声音强弱不同,频率不同足以看出秋虫种类的丰富。

  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小亭子,大抵是用来夏天时乘凉的。踏上一节又一节的石阶,福泽清叶也逐渐看清亭子的全貌。

  到现在为止,周遭环境里还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只萤火虫,福泽清叶正疑心是不是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又或者是藤本只是在吹嘘。

  刚要再上前的福泽清叶陡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圈住,少年的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地就能圈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她回头。

  “不在那个方向。”说着,他拉着她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应该是这个方向。”

  “‘六眼’还有这种用法?”

  她是半开玩笑的。

  五条悟没有反驳,只是专心致志地牵着她越过草丛,走着走着就连人踩出来的小路都没了踪影,简直就是无人之境。

  即便穿着长袜但在短裙和袜子之间还是不免裸.露出一截肌肤,外加之没人探索过的地方植物生长的更加茂盛,稍有不慎那些个边缘尖锐的叶片就会在皮肤上留痕迹。

  “能不能稍微慢点?”她说。

  她的速度不得不地慢下来,五条悟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下她。

  下一秒她被腾空抱起。

  体验过被拦腰扛起的福泽清叶一时间对这公主抱有些无所适从,她身体僵住,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得无措地缩在胸.前,手都团成团。

  “……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才不。”

  语毕,他还故意腾出只手捏了捏她的后颈,“你走的太慢了。”

  “那再给我个机会啊,我会走快点的。”福泽清叶试图挣脱怀抱,就像是不想被人顺毛的猫咪垂死挣扎。

  “太麻烦了。”

  他手掌搭在她的腰际,这个姿势本就亲密,只要他想,稍微垂头就能额头相抵。

  福泽清叶听到他的气息散在自己而耳廓处,声音清晰,“还有,你是在怕我吗?”

  一语中的,被说中心事的福泽清叶连带着表情都僵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她有时也会恐惧五条悟,因为就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或许是在他极为放松的时刻,放松到都忘记了伪装。

  那些时刻,他那隐匿得深不见底的内里也被掀开一角。

  至于他又为什么会选择伪装,也许是为了粉饰太平,又或许是不想打破原有的平衡。

  但总而言之,她是在隐隐恐惧着五条悟的。

  “没有。”少女浅色的双唇翕合,谎言也随之吐出,自然得如同呼吸一般。

  “那又为什么……”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算了。”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尽管福泽清叶明白问题没有根本解决,只不过潜藏起来了,潜伏在暗处,只等待着某个时机再度涌出。

  随着步入山林深处,虫鸣都变得稀少起来,寂静统治着这半片区域,剩余下就只是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刚才祭典的时候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她僵硬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但语气有点别扭,就像是在刻意打破寂静。

  少年的五条悟是锋芒毕露的,又是盛气凌人的,但实际上没有谁完全了解过他的过去,简言之就是,他仿佛将现有的自己和过去完全割裂。

  在这一点上,就算询问他再亲近的朋友,哪怕是夏油杰,也对他的过去了解甚少。

  可就是这样的五条悟,他半敛下眼眸,视线落在福泽清叶身上,“那些东西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个不懂得变通的老家伙。”

  祭典,以固有的形式敬拜神明。在某种程度上的确与咒术界迂腐的高层有重合的地方。

  他的话音落下,躲藏在草丛后,树叶间的萤火虫被惊动,拖着发光的身躯摇摇晃晃地飘到空中。莹莹的光凝聚在一起,成为光团,又驱散黑暗。

  五条悟听见福泽清叶的声音,很小声的: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他听后照做。

  福泽清叶甫一双脚落地就有一只萤火虫飞至身周,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小巧的光点停留在指尖,她低呼出声,“这只好乖。”

  萤火虫这种东西总是和童年的夏天相伴,而在福泽清叶的童年里,在无数个闷热的夏天里,偶尔,也只是偶尔,她也曾和竹马乱步一起看过萤火虫。

  “果然很漂亮。”她笑了笑,“以前我还试过把它捉住装在玻璃瓶里。”

  “但是隔天萤火虫就好像要死了,还好我及时放走它,否则它一定会死在玻璃瓶的吧?”说话间,暂停在福泽清叶指尖的萤火虫抖动翅膀离去。

  “那不就是一场空嘛。”他说。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强行留下它的话,它也会死去的。”

  死、去。

  五条悟好似被她话语中的某个字眼刺中,微微一怔,“但也不一定吧?说不准是因为玻璃瓶太简陋了呢?”

  如果把玻璃瓶换做萤火虫熟悉的山间,萤火虫自以为获得自由,实则仍是落于人类之手,这不也是变相的囚笼吗?

  他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只是保留在心间。

  “嗯……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嘛,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伤害对方不是吗?”

  说话间,愈发多的光点从树林间漂移而出,星星点点的,有如白日太阳遗落下的光粉。

  光点在空中飞舞,或是擦着她的发丝飞过,或是飞过他的面颊,两人面容时而明朗又时而布满阴翳。

  光与影的交织,衬得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借由少女之口说出的是为普世意义上的爱意,也是为社会大众所公认的正常的爱意。

  只是。

  只是啊。

  能够成为咒术师的,多是离经叛道之人,对那些常规也时常不屑一顾。名为五条悟的少年显然就是其中一员,能够说出“老子最讨厌正论”的少年,又怎么会……拥有正常意义上的爱意呢……?

  他笑了起来,唇角上扬,此时恰好有萤火虫飞过,散出的微弱的光点亮一角。

  片刻后,福泽清叶听到他说:“总是用正常人的眼光来判断咒术师可是会吃大亏的啊。”

  这笃定的语气让人心生不悦,她正要反驳,少年的手指并用支起她的下巴。

  目光从剔透的杏眸流连至隐匿柔软发丝间的小巧耳朵,精致得有如柔软的花瓣。少女的下巴是纤细而又柔嫩的,支起来给人的触感像是棉花糖,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密,她的颈项骤然紧绷,宛若天鹅挺直脖子。

  假若就此将其比作天鹅,那他就该是猎食者。

  猎食者低下头颅,细软的银白色睫毛扫过面颊,呼出的气息同样散在面颊。

  就在下一瞬间,略带克制着的亲吻落在天鹅的脖颈。

  好耶!大家一起坏掉吧!(暴言)

  这章的杰好像在家带孩子还要担心丈夫出轨的男妈妈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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