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的事。
这确实是宇智波游火没法拒绝的情报——从大蛇丸跟谁都有可能有点合作的情况来看，他知道当年的事也无可厚非。
“但您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些，所以这次是要我帮您做什么？”
宇智波游火叹了口气，他把自己的头发拨回到后面去，大蛇丸怎么出来的他并不关心，毕竟他自己都是木叶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之一。
大蛇丸往某个方向走，根本不担心青年不会跟上去的问题：“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另一个人，这是我当初告诉游火君的。不过游火君已经不算是人了，也没必要遵循这个准则。”
宇智波游火往报社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跟着过去了：“这话从您这里听到真的很让我疑惑您是不是被人控制了——要帮忙就找点好的借口，大蛇丸大人。”
“你变得不可爱了，游火君。”
“抱歉，一直是这样，是您记错了。”
关于晴也的经历，他一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调查，毕竟有可能知道这些事的人除了宇智波晴也本人就是志村团藏，而志村团藏被宇智波止水用过别天神之后就失去了对根部那些事的兴趣——就算去问也得不到回答，更不用说宇智波游火现在回不到木叶。
当初的他刚刚开了万花筒，又失去了关于晴也的记忆，没人能证明他身份的情况下就被关在审讯班里度过了一段时间，导致他完全错过了那段时间的所有情报，就连宇智波止水的情况都是后来听说的。
他们两个人走在火之国的街道上，宇智波游火把自己斗篷的兜帽扣了上去，大蛇丸倒是毫不在意地走。
“您一直知道我有个弟弟。”宇智波游火低声说。
“当然，你也知道，游火君，如果没有什么理由，你不会选择来到我这里。你当初之所以答应我，就是因为晴也君生病而木叶的人都没有办法。”大蛇丸坦然回答。
“跟你有关？”宇智波游火看向大蛇丸。虽然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但……就算他相信大蛇丸，之前也被说了当初盯上的是他自己这种话。
大蛇丸那双金色的、不像是人类的眼睛看过来：“如果我盯上他，你早就见不到晴也君了。”
“……”
被这么说了但是一点想感谢他的想法都没有呢。毕竟如果不是宇智波游火自己能活下来的话，他跟其它实验品的结局没什么不同。
“说正事吧，晴也是怎么加入根的？”
宇智波游火不想继续讨论这样的话题了。他停下脚步，看着大蛇丸，觉得这位前辈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人了——物理意义上的。
大蛇丸继续往前走，漫不经心地回答：“正如你所知道的，当初晴也君确实死了一次，他被打扫战场的忍者带走，但是因为还有生命迹象被送到了医院。”
如果事情结束在这里就好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在核实身份的时候，忍校的名单上没有他的存在。至于宇智波一族，你知道当时的宇智波在木叶是什么样的情况，所以在过问宇智波之前，他的事被暂时搁置了。”
“就在这期间，晴也君自己从木叶医院离开，他回了家。”
大蛇丸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留给他认识多年的小孩一点时间。
比起实验品，他更喜欢合作者这个说法，因为游火君做事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不受任何人束缚却被自己的理想困住，这点跟大蛇丸自己没什么区别。
“……”
回家。
宇智波游火知道晴也回家会看到什么。
被从整个世界抹掉存在的他找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摆在桌子上的相框里都没有了他的身影，哥哥明明说过会留到第二天，但是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那时候小唯应该在到处找哥哥，两个哥哥，只要他们没碰上的话，就再也没法证明自己存在过。
忍校临时停课，负责晴也这些孩子们的老师死于九尾的攻击，接下来能证明他存在的就只有同年级的小孩。
但是在晴也想到这点之前——
“他开眼了。”
宇智波晴也就在这个时候开眼了，证明了他宇智波一族的身份，并且理所当然地被注意到，因为确实是没有在记录上的宇智波，志村团藏会感兴趣也不奇怪。
但是，真正把他推进谷底的应该是同年级小孩的态度，宇智波游火已经想到那个时代的木叶会发生什么了。
不认识。没见过。对不起。
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因为不想跟宇智波扯上关系，更不想和根有什么关系。
大蛇丸看了沉默的宇智波游火一眼，继续说：“要让晴也君彻底对宇智波失望，陷入自我怀疑并不难，毕竟他是宇智波一族都不记得的人，所以志村团藏做什么也不会有太多阻碍。”
“然后呢？晴也他——”宇智波游火本来想说晴也不可能答应，但是当时他自己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更无从知道晴也的情况。
他苦中作乐地想要是四代回来救他就好了的时候，晴也是不是也期待过他的哥哥去找他？
大蛇丸看他在听，就从晴也加入根部开始讲，附带说了说当初“根”的情况。这些是宇智波止水都不一定知道，但是身为志村团藏合作者的大蛇丸很清楚的东西。
街道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了。他们转到了无人的小巷，最后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缘，这里像是荒废的林地，只有雀鸟在这里哀鸣。
两个人依旧一前一后地走，大蛇丸忽然说了一句：“游火君，你也曾经为我给志村团藏送过信，说不定那时候还见到过晴也君。”
“……那又怎么样。”宇智波游火很久才说出这句话来。
大蛇丸总是擅长基怒人任何人。
这是一种习惯，又或者一种特长，他看到明明冷静到快要失去温度的青年难得快要失去控制的表情，只说了一句：“游火君刚才问我是不是一直知道你有个弟弟，我当然知道，我还清楚他是谁，所以才会让他来送情报。”
“大蛇丸。”
宇智波游火停下脚步，早就不会再跳动的心脏似乎又开始有什么东西开始流淌。
大蛇丸继续说：“他见过你很多次，但你一次都没有认出过他。晴也君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开始憎恨你也是理所当——”
他的话被打断了。
宇智波游火猛地抓住了大蛇丸的衣领，他的语气很久都没有这么基动过了：“大蛇丸！够了，别说了！还不是因为你们一定要这么做！他当时还那么小，你们就要让他变成杀人的武器！晴也那时候才九岁！”
“不，游火君，只是因为他爱你。宇智波一族的爱与恨就是这样，你比我还清楚。”大蛇丸悠然地说。
宇智波游火沉默了。
他慢慢地松开手，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都是沉淀的风暴和被压下去的情绪；忽然之间他弯下腰捂住嘴巴，源源不断的血从喉咙里涌出来，从一开始就是黑红色的血顺着五指的缝隙流淌，在迅速染红了整个手臂后滴落在地上。
先是血、凝固的血块，然后是零碎的内脏，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块。让人触目惊心的场景就出现在眼前，可是大蛇丸无动于衷，继续说着他们原本进行的话题。
“这些年来他一直知道你在哪里，还有，止水君也知道晴也君的身份，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最后才没有告诉你。”
宇智波游火半跪在地上，他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只有化不开的铁锈味在空气里炸开。
他有点听不清大蛇丸的声音了，但是下一个瞬间那些话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混着血和崩坏的痛觉，大蛇丸说：“晴也君和止水君都接到过杀你的命令，不过他们两个最后都没有完成，你知道在根部完不成任务是什么结果吗？”
别说了。大蛇丸。别说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晴也君早就离开根了。以他的万花筒能力想要离开当然是轻而易举，他之所以还留下就是因为我告诉他，只要他走，我就会杀了你。”
说这些话、说这些话，到底是——
“晴也君是个好孩子，不过他最后还是被志村团藏逼疯了。这就是宇智波的宿命吧，写轮眼真是让人感兴趣啊。”
够了！
他明明已经习惯痛觉了，但是依旧抑制不住身体的崩坏，宇智波游火抬头去看大蛇丸，但是下一刻就被人从背后攻击，然后摔在了地上。
那是兜的声音，他说：“您应该小心一点，大蛇丸大人。”
大蛇丸回答：“不需要，你这么对游火君真失礼啊，他可是一直对我都很礼貌的好孩子。不过——”
这次三忍之一的前辈、木叶做过最多实验的人终于换了个姿势，蹲下来看宇智波游火，但他的语气依旧是乏味的亲切：“他们还不知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吧？”
“大蛇丸……”
宇智波游火想要平复呼吸，但就在这个时候尖锐的金属管刺进了他的身体。不知道算是什么的液体被推入，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就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药师兜推了推眼镜，又说了一遍大蛇丸大人您应该小心这个实验品。
大蛇丸站起来，没有理会药师兜，而是居高临下地对宇智波游火说：“止水君当然不知道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死亡会磨损情绪到对所有的事失去反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失去写轮眼制衡的情况下，一旦你的情绪超过阈值，身体的构成就会开始崩坏，就像……现在这样。”
“……”
“真是致命的弱点啊，游火君。不过放心，就跟我当初说过的一样，你不会死，最多是变成不算人的某种东西而已。”
“……”
不该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大蛇丸，明明之前都没有插手过，到底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宇智波带土？但宇智波带土不至于知道他身体的问题……
“睡一觉吧，游火君。”
声音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越来越清晰，宇智波游火最后好像听到了止水的声音，但是又好像是听错了。
真的、对不起。
明明昨天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这样的话，那我也不会拒绝”这样的话，也说好了要等止水带晴也回来，在那之前不会离开这座城市，但是他答应过的事又没有做到。
或者说是从来都没有做到过，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的。
就像是诅咒一样。
就在这片漫长的、痛苦的黑暗里，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父亲。他还记得父亲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也记得叔叔把妹妹托付给自己时候的表情，每次他都告诉自己还有时间，但是时间越来越少，最后少到猝不及防一个照面就让他彻底消失。
如果「宇智波游火」不存在了，飞鸟也不存在，游隼也不存在，他还剩下什么？
“……”
“救救我。”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但是没能喊出来，直到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少爷，有人在喊你啊。”飞鸟就坐在一边，他伸了个懒腰，像往常一样跟他说话。
“死人就不要出现了吧。”宇智波游火说，但是这次他没动。
飞鸟站起来，看向了黑暗里的某个方向，他把手里的护额塞给了宇智波游火，说；“你是在等宇智波晴也来杀你吗？别开玩笑啦，就你那个爱哭鬼弟弟，他才不敢杀你第二次呢，现在说不定在哪里哭吧。”
“晴也已经长大了。”宇智波游火说。但他毕竟不了解现在的晴也，更不知道以前的晴也是什么样子，更没有资格评价。
“可是你等着他们把你杀掉，不知道要到多久之后啦。木叶就是这样，宇智波带土他们不杀，大蛇丸他们也不会杀，你希望他们不对你手下留情？”飞鸟凑过来，笑着说。
“……”
“哪怕你变成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怪物，他们也是不会放弃你的，因为你跟我这种垃圾不一样啊，总有人会爱你的。”
“飞鸟。”宇智波游火说。
“是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离开这里吧，出去吧，反正距离你要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飞鸟耸耸肩，催他出去。
“那你呢？”宇智波游火问。
“你想问我要不要出去，还是问我是否同样爱着你？”飞鸟看着他，最后还是自问自答，“这世界上唯一不爱你的人只有你自己，很可惜，我就是你。飞鸟。游隼。宇智波游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