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筠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顺势坐在她身旁。

  洛轻云也赶紧往里挪了挪,让出了一半的位置,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躺下。

  严筠卿也没犹豫,直接躺下,随即大手一捞,将人禁锢在怀中:“不是冷?”

  后者嘴角一扬,随即翻身面对着她,在其胸前蹭了蹭,这才满意的闭上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严筠卿这才缓缓睁眼,翻身下床,动作之轻。

  就在她刚走到桌面,外面就传来声音。

  “严将军。”门外传来一声轻喊,但严筠卿却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她若是没记错,这声音应该是六皇子身边的人。

  临走时特意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确定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才走到门前。

  刚打开房门,那人就要进入,却被严筠卿拦在门外。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赶紧看向四周,确定无人,这才松了口气:“严将军这是作甚?”

  严筠卿没有回话,只是眼神时不时看向身后。

  后者才算是明白,随即道:“我家主上说了,三日之后动手,严将军可有异议?”

  “为何是三日?他还在等什么?”严筠卿蹙了蹙眉,他不明白,六皇子到底在等什么。

  “太子身死一事,太过蹊跷,我家主上怀疑,二皇子还有其他后手。”

  这一点她自是知晓,不过就算如此,有严家军在,也不为惧:“那可有查到什么?”

  “此事就不劳严将军费心了,告辞!”

  说罢,径直离开。

  在人走后,严筠卿重新返回房中,看着桌上的地图,再次陷入沉思。

  虽然她也觉得奇怪,也知晓凌越手中必然有一支私兵,可仅仅只是私兵,还不足以让他如此大胆,所以他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此刻皇宫牢房

  “皇上。”

  “打开!”

  “是!”

  牢房内,听到声音的凌兆,快速起身,扯得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哥,是你吗?”

  “是我。”凌越点头。

  随着牢房的铁门被打开,凌兆的身影也出现在眼前。

  此时的凌兆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随之而来的是一身破烂的衣衫,发丝凌乱,浑身肮脏不堪,完全让人难以想象眼前的之人竟是之前嚣张跋扈的三皇子。

  原本还有些担心,可在瞧见凌越一身黄色龙袍时,眼神一怔,随之欣喜出声:“哥,你成功了?!”

  凌越依旧眼神淡漠:“嗯,如今朕才是莒国之主。”

  凌兆想要靠近,却被铁链死死拽着,根本无法靠近。

  “太好了!哥,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他高兴的以为,他是来救他的,却没想到……

  “放了你?”凌越疑惑出声。

  凌兆愣了,看到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哥,你怎么了?”

  “这话不应该朕问你?你杀了五皇子,还想让朕放了你?”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如今他才发现,眼前的兄长好像和他记忆中的兄长截然不同。

  “什么意思?”凌越冷笑,“你以为朕是来救你的?朕的好弟弟,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傻呢。”

  “哥。”

  “我不是你哥!”凌越突然变脸,眼神也变得凌厉,眼底满是恨意,“自从有了你,母妃就再也没正眼瞧过我,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因为你,全都没了,没了你知道吗?”

  “我原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我努力习字,读书,可就算如此,也始终得不到她一句夸赞。可你一出生,就深得所有人的喜爱,哪怕你不学无术,在她眼里,你都是最好的。”

  “凭什么?明明你我都是她的骨肉,为何她的眼里只有你,就连死,她都放不下你!可我呢?我就像个笑话,从出生起她就不喜我,若非我是男儿,她恨不得将我掐死。”

  “可无论我做的再好,她的眼里,始终都不曾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出生,就得所有人的喜爱,母妃也好,父皇也罢,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你。为什么?”

  他始终不明白,明明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有厌恶。

  凌兆愣在原地,他始终不敢相信,他的哥哥竟然这么恨他,明明从小到大,他一直将自己护在身后,他是那么高大,怎么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什么误会?凌兆,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何护着你?是,刚开始确实是因为她。我始终忘不了她临死时,求我,让我保护你的样子。”

  说到这儿,凌兆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母妃,母妃是、是你?”

  凌越勾唇一笑:“还不算太傻。”

  “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她该死啊,她为了你,甚至不惜买通婢女,给我下毒,她不该死吗?”

  “怎么可能?!”凌兆满眼不可置信,他的母妃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不相信。

  “你知道她为何这么做吗?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觉得我会对你有威胁,所以想杀我。如此一来,既能嫁祸给皇后,扳倒后位,又能为你谋得太子之位。”

  凌兆摇头否认:“不会的!母妃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这其中定有误会。”

  “她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误会?!”凌越怒吼道。

  “她一向身子好,为何突然暴毙,并非我要害她,是她先害我的,我不过是将她给我下的毒,下在了她的茶水里罢了!”

  “哥!”

  “我说了,我不是你哥!你哥早在她下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死了!”

  “我原本想着,她喜欢你,那我就保护你,你不喜朝政,我替你学,你做太子,我帮你就是了。哪怕是那皇位,我也可以帮你抢来。可她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我呢?”凌越问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凌越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疑惑:“你说,若是当年没有你,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不要很多,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明明我也是她的孩子啊,为什么呀?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为什么?”

  “哥,不是的,没有的,母妃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够了!喜爱又如何?厌恶又如何?都无所谓了,不过她不是一向在意你,你放心,朕不会杀你,朕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

  “来人!”

  “属下在!”

  “三皇子残害手足,即日发配南疆,无朕诏令,不可回京!”

  “是!”

  听到自己要被发配南疆,凌兆顿时急了:“哥,这其中必有误会!哥!哥!”

  可无论他如何呼喊,凌越都未再回头。

  结果刚出牢房,林武生前来禀报:“皇上,有人求见。”

  “不见!”

  “皇上!”

  凌越这才冷静下来。

  刚回到寝殿,就瞧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站立在桌前,听到声响,男子转身行礼,只是这礼并非是莒国之礼。

  “恭喜皇上。”

  “朕不是说了,有何事传话就是,你来做什么?”凌越脸色阴沉,冷声道。

  后者不以为然,依旧挂着笑容:“自是来提醒皇上,莫要忘了我等的约定。”

  “朕答应了,便不会忘!”

  “眼下已然入冬,皇上还要拖到何时。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我助你登上皇位,你……”

  “朕说了,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忘!”

  黑袍人见状,紧了紧拳头:“如此最好,不过我等只给皇上三日时间,若倒是皇上仍旧无所动作,那就别怪我等了。”

  “你威胁朕?!”

  “并非威胁,只是皇上拖得起,我等可等不起。所以,只有三日!还请皇上尽快抉择!”

  说完不等凌越有所回应,便转身拂袖离去。

  人走后,寝殿内就传来阵阵声响。

  许是时间紧迫,又或许是朝中事情杂多,凌越分身乏术,并未顾及严家。

  而严筠卿本是再为之后的事做准备,却突然收到六皇子的邀请,特意交代要他亲自前往一见。

  虽有疑虑,但还是去了,期间难免有人跟踪,好在被她甩掉了。

  “六皇子邀我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严筠卿刚到,就瞧见凌朔坐在桌前,脸色凝重。

  见他来了,便示意其坐下相商。

  “此事有些棘手。”

  “六皇子何意?”

  “凌越与北蛮、西陵有勾结!”

  听到这话,严筠卿也是一怔:“怎么会?!”

  她不记得上辈子凌越与敌国有勾结,怎么……难不成是因为她?

  “我也是才知道,此事他隐藏的极好,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便一直让人盯着宫中。昨夜才发现有一可疑之人,便让人一路尾随,才得知此事。”

  “据我的人所知,他们凌越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总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才严将军前来。以严将军的了解,北蛮与西陵会提出什么条件?”

  严筠卿沉了沉眸子,思量片刻后,缓缓开口:“眼下入冬,北蛮正是缺粮之际,所以一心想要攻下叙州,一旦拿下叙州,粮草之缺必然可解。但西陵,西陵无论是粮草还是其他,都高于莒国,唯一的可能便是……”

  “吞并莒国。”凌朔接话。

  严筠卿点头:“没错。可是……”

  “严将军有话直说便是。”

  “西陵突然出手,凌越岂会不知其中用意,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对他又有何益处?

  凌朔垂眸:“或许他根本没想过莒国存亡。”

  “若是如此,那我们……”

  “明日动手!”

  “我去准备。”

  严筠卿刚准备起身离开。

  “严将军。”

  “六皇子还有何吩咐?”

  “无事,严将军小心。”

  严筠卿拱手:“六皇子放心,若无其他事,末将先告辞了。”

  凌朔点头。

  “殿下怎么不同严将军坦白?”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无事,明日他自会知晓。”

  “也是,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严将军他若是……”

  “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能有如此谋略手段,在哪儿都将是金子。”

  “殿下所言极是,是属下多嘴了。”

  “无事,你们也下去准备吧,成功与否,皆在明日!”

  回到府中,严筠卿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规划好一切路线,抬了已然不早了。

  打开房门,就瞧见洛轻云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双眼紧闭,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快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结果后者却睁开了双眸:“筠卿哥哥。”

  “不是让你莫要等我了?怎么还在外面。”

  “反正轻云也无事可做。”

  “这么冷,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言语青柠担忧道。

  洛轻云倒是没心没肺的傻笑道:“哪有那般夸张,再说了,轻云穿了外袍,没事的。”

  “那也不行。”

  严筠卿将人抱回房中,又让人送来热水,为其擦拭手掌,还泡了个脚,感觉到她的手掌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凉,这才放心。

  “筠卿哥哥今夜可要出去?”

  手上的动作一怔:“轻云,我……”

  “轻云明白的,筠卿哥哥不必多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好了,但一定要保护自己。”洛轻云抚上她的脸颊,担忧道。

  严筠卿点头,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心,不会有事的,等你一觉睡醒,便能瞧见我。”

  突然,洛轻云从其手中抽出手掌转身,本以为她在生气,却瞧见她从枕下拿出一把短刃。

  “这是……”

  洛轻云递了过去:“这个筠卿哥哥拿着。”

  说真的,她并不擅短刃,虽然说对她来说或许毫无作用,但还是接了过去。

  “我知晓筠卿哥哥不擅短刃,它也并非寻常的短刃,之所以如此,是便于携带,而且小巧不会被人发现。”

  说着示意她打开,刀柄处有起眼的宝石,轻轻按下,短刃便会在瞬间成为长剑,与其他刀剑并无区别,放入鞘中时,再按宝石便会恢复原本的模样。

  “竟如此神奇。”严筠卿眼眸一亮,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神奇之物。

  “筠卿哥哥务必时刻带在身上。”

  严筠卿点头:“放心吧,你送的,我一定好好带着。”

  话落,洛轻云突然一把将她抱住,久久没有松手。

  片刻后,这才将人推开,低头尽量不去看她:“筠卿哥哥走吧。”

  见她如此模样,严筠卿难免心中揪痛,但还是起了身:“那我走了,你也早些歇息。”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