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野回头望了一眼,确认身后无人关注她们两个,低头轻柔又怜惜地吻上许朝歌的双唇,她没有过度停留,浅尝辄止,此刻的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而是充满虔诚与敬重,像是触碰一个仰望已久的上仙。

  “还记得这个吗?”祁牧野从脖子上摘下玉佩置于手心。

  许朝歌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记得,我六岁时,你用它为我换了字林抄写。”

  “这个玉佩跟了我二十多年,几乎从未离开过我,一直庇佑着我。”她将其佩戴在许朝歌的身上,“现在转交给你,我想,即便穿越了千年,庇佑我的神灵依旧能保佑你。”

  许朝歌的手指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上面甚至还留有祁牧野的体温,如此珍贵的东西,许朝歌下意识推辞:“你的贴身之物如何能送给我?”

  祁牧野握住她的手:“你我马上就是夫妻,彼此之间还分得那么清干什么?我在尹江没什么可以给你,只有这一样心意拿得出手,你若还不肯接受,我怕是没有脸面迎你过门。”

  她将玉佩塞进许朝歌的衣领,轻拍她的肩膀:“回房歇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到时候你露个背影让我远远看上一眼就好了。”

  马车上只剩下谢宜宁,男女有别,祁牧野不便进去,便与曹炎一同坐在车外。马车开始行驶,谢宜宁一个人坐在车内也有些拘谨,她的身子往外挪了挪,端坐在门口,隔着车帘倾听两人的交谈。

  “先生,你爱许姑娘吗?”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祁牧野侧头,在车身的不断摇晃下回答:“我爱重她。”

  “这与爱有何区别?”

  祁牧野没有丝毫犹豫:“我不但爱她,更敬重她,仰望她。”

  谢宜宁似懂非懂,她从未在话本子里见过“爱重”这个词语,更从未听过一个男子坦言自己敬重一位女子,她的身子前倾,继续追问:“先生有多爱许姑娘?你会为她去死吗?”

  祁牧野笑答:“不会。”

  “为何?”谢宜宁皱着眉头,“先生既然那么爱许姑娘,为何不愿为许姑娘去死?”

  “因为——”她看向一旁的曹炎,两人默契地回想到当初的那段旅途,低头轻笑着,“朝歌素来挂心我的身子,我不会做出让她担心的事情。其实爱的程度不一定非要生命来衡量,生与死往往只是一念之间,死了就是死了,痛苦的是留下来的人。”

  “在我看来,爱是成全,是成全她做她想做之事,是让她有足够的底气放手一博,是让她得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谢宜宁问道:“倘若所爱之人要做之事不被世人所容呢?若她要做的是坏事呢?”

  祁牧野习惯性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足够爱就足够了解,足够了解便足够信任,我相信我所爱之人坚持的事情与我心中的道不谋而合。”

  谢宜宁点点头,逐渐放下心来:“先生,你会永远爱着许姑娘吗?”

  祁牧野:“会的。”

  “如何证明?”

  “天地为鉴。”

  “无论生死?”

  祁牧野捂着心口笑:“无论生死。”

  昵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么勤奋更新大家真的不愿意说上几句吗?

  71 | 第 71 章

  祁牧野起了个大早。她这一夜没有睡好,换句话说,不敢安然入睡,她生怕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幸福过了头再次回到现代,那便得不偿失。

  媒婆也早早地到了屋外,等候祁牧野的指示。一楼摆满了纳彩所需的礼品,祁牧野换好衣服,踮着脚小心下楼。纳彩本不必她前往,但六礼中的头一件事,她得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更想让众人知晓她对许朝歌的珍重。

  小院里养了一对活雁,那是祁牧野不久前托人费了好大劲寻来的。纳彩用雁,取其顺之阴阳往来有序之意,再者,雁一生只配偶一次,丧偶便不再结对,以此为礼,表达对婚姻忠贞不二的思想。

  “祁兄。”翁子渡也等在小院里,见祁牧野开门,他远远地朝她行了一礼。

  “子渡。”祁牧野回礼道,“近日便辛苦子渡了。”

  翁子渡笑道:“祁兄的终身大事我定是要慎重对待。”

  今日便由翁子渡带着两个儿女双全的有福之妇,带着一列纳彩礼到许家提亲。两人闲聊两句,两个媒婆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吆喝着将屋内的彩礼尽数搬出来,启程前往许家。

  作为六礼第一,纳彩礼大多为酒、水果、点心、布匹等一些简单的礼品,祁牧野万事都想周全,简单的纳彩被她搞成了大婚的阵仗,翁子渡带着媒婆走到前头,跟着十几名担夫挑着朱红色的扛箱跟在后面,留那意气风发的祁牧野走在最后。

  铭朝的纳彩从未见过男方也跟着去的,老者笑她不合礼数,男子说她猴急,女子逗她此举羞人,祁牧野都拱手,笑着一一收下。

  到了陈诉家门口,祁牧野不便再往前走,由翁子渡带着媒婆进去洽谈,她目睹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逐渐送入许家,摆放在院子里,白姨出门迎接媒婆,远远地见到站在外边的祁牧野,无奈一笑,隔空伸出手指点点她。

  你啊,这么心急!

  祁牧野回之一笑,深鞠躬拜见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白姨没空搭理这个痴人,摇摇头,嘴巴往后院一努,招呼着几人进屋。

  祁牧野抬腿往后院走去,许朝歌正坐在树下,身前放着大红色的针线布料。大婚之日新娘的婚服婚鞋都是新娘自己亲手缝制,向众人表明自己是个能干聪慧的女人。

  祁牧野一走近,许朝歌便抬眼望向她,两人都没有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通晓彼此的心意。

  门口传来了鞭炮声,那是女方家庭答应了这门亲事,祁牧野低头含笑,整理衣衫,朝许朝歌郑重地行了一礼。许朝歌站起身,在大红色的嫁衣前向她行了个女子礼。

  两人隔着千载时光相视一笑。

  白姨已经开始送媒婆出门,她不断清着嗓子,催促着祁牧野赶快离去。许朝歌依旧站在嫁衣前,双手交握于身前,定定地望着祁牧野。再待下去对许朝歌的名声也有些影响,祁牧野抬了几次脚,踌躇数遍,终是指向一旁,示意自己要走了。

  许朝歌依旧是那个姿势,望着她,隔着这般远的距离依然能瞥见她眼中的不舍。她微微点头,唇角微勾,眼睛望向祁牧野手指的方向。

  去吧。许朝歌在心中轻声说道。

  再见。祁牧野挥手,下定决心向外走去。胸口泛起的酸痛感让她有些不适,她停住脚步,不解地捂住胸口,回头望向许朝歌。

  许朝歌依旧站在那望着祁牧野离去,见那人捂胸口皱眉的模样,她的眼中泛起几分担忧,双脚下意识向前两步,欲出声询问,却见那人指着胸口摆手,示意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