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皇室子嗣单薄, 公主大多远嫁,如今留在王都之中只有两名皇子。
一个是十岁就出宫开府的四皇子翟意,一个便是准备过十岁生辰的七皇子翟烁。
七皇子生母乃是依附于南靖王朝苟活于世的桑焱国。
这个国家人丁惨淡, 领地都没有南靖王朝一个城市大,但这个国家擅长养蚕和纺织,每年都会给南靖皇室送来非常精美的千蚕银丝作为友好邦交的礼物, 而且与王都很多家绸缎铺子有生意上的往来, 所以南靖人对桑焱国人还是很友好的, 两国之间的人也会进行嫁娶。
南靖帝娶了桑焱国的公主,古赞丽。
古赞丽在原身出宫开府后, 便生下了七皇子。
七皇子在世人眼中不如翟意受皇帝宠爱,这位皇子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往年生辰宴几乎不办,唯独今年,皇帝不知为何突然要给七皇子举办生辰宴, 惹得朝堂之人纷纷疑惑,甚至开始揣摩圣意。
岑亦楼看翟意悠哉自得躺在摇椅上喝茶, 纳闷道:“你不想知道为何皇上今年突然给七皇子大半生辰宴?”
“敲山震虎。”
岑亦楼一怔, 探究道:“你倒是看的明白。”
翟意茶杯抿了口热茶, 嗓音淡淡道:“我虽然疯, 但我不傻。”
“七皇子才是咱们皇上最得意的孩子, 也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 而我..”她冷嗤一声, “..只是他拿出来当挡箭牌的人。”
岑亦楼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哑然道:“你这都知道?”
“我比你们以为我知道的事情还要清楚的多, ”翟意看着远处,目光幽远, “所以岑将军没必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
“...”岑亦楼哈哈一笑,“呀,被你发现了。”
翟意觑他:“笑的太傻了。”
岑亦楼:“...”
岑亦楼见翟意神情平静悠闲,丝毫不在意皇上把七皇子当做继承大统的人选,他好奇道:“你不生气吗?”
“对皇位有想法的不是我。”
岑亦楼恍然大悟,笑了笑:“也对,对皇位有想法的是蓉贵妃和赵丞相。”
“你说若是这两人知道皇上想要让七皇子继承皇位,会如何打算?”
翟意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眸色幽深:“丞相大人掌控着王都所有的兵马。”
岑亦楼狞笑道:“是啊,咱们丞相大人素来胆大包天。”
他打量着翟意,如今细看之下,翟意竟然如此瘦弱,骨架看起来也比普通男子小上许多。
岑亦楼抬手捏了捏翟意的手臂,诧异道:“你手臂这么瘦?”
翟意打开他的手:“下次再敢动手动脚,给你砍了。”
“...”岑亦楼笑了下,“都是男子,矫情什么,又不是姑娘家,还怕摸啊?”
翟意挑眉:“这么说将军平常在军营里就爱摸男子的身体啊?”
“原来将军癖好如此奇怪,竟喜欢男子啊?”
“我呸!”岑亦楼惊慌道,“你可别坏我名声,我是喜欢女子的,谁喜欢男子,你可别瞎说啊!”
翟意冷笑:“都是男子,矫情什么,又不是姑娘家,还怕开玩笑啊?”
岑亦楼:“...”
岑亦楼道:“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承让承让。”
岑亦楼问道:“今晚何时入宫参宴?”
翟意垂眸:“申时。”
“这么早?宴会不是要到酉时才开始吗?”
翟意道:“届时我会先去乾清殿找皇上,你也跟我来吧。”
“你要先去找皇上?”岑亦楼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翟意点头:“嗯。”
“你为什么要挑今日去跟皇上挑明?”岑亦楼目光不解,语气中带着猜测,“你想毁了七皇子的生辰宴?”
翟意斜他:“你的脑子要是不能用,可以歇歇。”
岑亦楼:“...谁让你说话老是藏一半?”
“我对翟烁并无敌意,相反,我觉得翟烁比我更适合做皇上。”
“这么大度?”
翟意将茶杯放下,嗓音淡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我追求的并非皇位。”
“那是什么?”岑亦楼好奇道。
翟意起身走进卧房,回答的声音裹挟着初春的风飘向岑亦楼。
“寄情于山水。”
——
因为今晚要入宫参加七皇子的生辰宴,苏兰亭特意出府挑选礼品,追 更百 合文关注公 众号 梦白推 文台她担心自己选的礼物不合七皇子心意,便问了一下翟意七皇子的喜好。
翟意说:“翟烁喜欢吹笛,你送他一个笛子就好。”
苏兰亭知道后,便带着扶风和惠安出府采购。
王都有一座乐器访,这里有数不尽名贵的乐器,苏兰亭走进乐器访,跟老板说了自己的要求,老板很快就从库房里拿出来一只黑曜石所做的笛子。
笛子全身通透,黑色笛身不显暗沉,反而光泽明亮,入手冰凉,似握着一块冰雪。
“老板,这笛子多少钱?”苏兰亭决定就要这只笛子了。
老板回道:“一千两。”
苏兰亭瞪大眼睛:“这么贵?”
老板道:“这笛子产自临江城的“镜坊”,那里出来的乐器都是精品,所用的材料和工艺都是上乘的,这价格自然比较高昂。”
苏兰亭想了想,毕竟是给七皇子送礼,若是送的太便宜也有损翟意颜面。
她道:“行吧,你把这个笛子给我好好包起来。”
“惠安,跟老板去结账取货。”
惠安应道:“是。”
两人走去前台,苏兰亭四处逛了逛,余光扫到乐器坊对面的书局,此时书局面前堆满了姑娘家,听人群里交谈的内容,好像是《南靖公子榜》更新了,这些都是过来买榜单的人,这样她们就可以在这个榜单里挑选夫婿。
苏兰亭闲来无事,走过去排队买书。
惠安打包好笛子,见苏兰亭在对面排队,将银票给了老板,立马走了过去:“王妃,笛子好了。”
苏兰亭颔首:“好,你拿着吧。”
惠安看着排队的人数,眉头微皱:“王妃,您要不去旁边的茶舍歇息,这里让奴排队吧?”
苏兰亭摆手:“无事,站着松松筋骨也是好的,马上就到我了。”
惠安劝不动苏兰亭,只能和扶风一人一边守着她。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苏兰亭,惠安给了老板五十文,把榜单交给苏兰亭。
苏兰亭拿到手,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府。”
惠安道:“是。”
扶风跟在苏兰亭后面,警惕周围。
苏兰亭边走边看着南靖王都新出的公子榜,里面记载了许多世家公子的身世背景和个人喜好以及还有人为其画了肖像图。
她随意翻着,里面的男子都没有翟意长得好看,看的无聊至极,刚准备把书给惠安拿着,余光瞥到被风吹翻的一页,上面的肖像图让她异常熟悉。
苏兰亭拿近些,细细辨认了一下,猛地瞪大眼睛,惊慌道:“竟然是他!?”
惠安两人看着苏兰亭突然僵在原地,还没等他们问怎么了,就看见自家王妃拔腿就跑。
两人吓得了一大跳,立马追了上去。
苏兰亭跑回王府,刚走进桃苑,就看见那晚劫持她的男人在院中喝茶,好不快活。
之前她见男子留在王府还很诧异,后来翟意和她解释,说是看中了男子的武功,留下当个贴身护卫。
苏兰亭虽然对此不解,但也没有反驳翟意的安排。
可眼下,苏兰亭竟然在南靖王朝所发布的公子榜单上看到了此人的肖像画,而肖像画旁边写了此人的身世背景以及个人喜好。
岑亦楼,南靖叱咤风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本该驻守在边境的将军,突然出现在王都,还为了逃避追杀而闯入王府,实在可疑。
丞相因为丢失宝贝派人在王都城内大肆搜查贼人下落,而这个贼人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岑亦楼,让人不禁怀疑丞相府丢的不一定是那名贵的琉璃瓷瓶。
苏兰亭就算不知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也曾听父亲说过岑亦楼和丞相向来不对付,两人表面就不合,暗地里说不定已经交手多次。
眼下岑亦楼悄悄潜入王都,还从丞相府里偷了东西,为了躲避丞相的搜查而故意藏匿在王府之中,还敢编造身份来欺骗翟意,其心不轨。
苏兰亭眯了眯眼,走过去,问道:“明楼,王爷呢?”
明楼,岑亦楼给自己起的假名。
岑亦楼回道:“王爷去水浴了,王妃可以去水浴找他。”
苏兰亭眼睛一转,故作后怕,松了口气:“幸亏王爷不在这儿,不然我一定会被王爷责罚的。”
岑亦楼听这话,眼神一沉:“王妃这话何意?王爷为何要惩罚你?”
苏兰亭抬手遮住半张脸,声音带着哀愁和惧怕:“明楼侍卫有所不知,我本就不愿嫁给王爷,当时将你打晕是怕你伤害我,如今你却成了王爷的人,而我只能继续在王爷手中煎熬度日。”
“今晚是七皇子的生辰宴,王爷让我出府去买给七皇子的礼物,结果不小心花多了钱,王爷知道,定会大怒,责罚我的。”
岑亦楼拧眉:“不过是一点银钱,王爷为何要随意责罚王妃?”
“也许在王爷心里,我与那些银钱相比,更加低劣吧。”苏兰亭垂眸,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岑亦楼见苏兰亭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顿时难受不已:“王妃你别怕,有什么需要属下帮忙的,属下一定万死不辞。”
苏兰亭惊讶的看着他,不确定道:“真的吗?”
岑亦楼点头道:“自然。”
苏兰亭掩下眼中的冷意,指着翟意的卧房:“我知道翟意的银票都放在了卧房的柜子里,你能帮我拿一张出来吗?我在门口给你看着人,以防别人发现你。”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假装没花很多钱,这样王爷就不会罚我了。”
“这等小事明楼一定会给王妃做好。”
岑亦楼转身走向卧房,苏兰亭跟了上去。
“是这个柜子吗?”岑亦楼指着内室的柜子,问道。
苏兰亭目光从花几上的青花瓷收回来,点头道:“嗯,就是那个。”
岑亦楼打开衣柜翻找:“王爷装银票的盒子是什么样子的?”
“额..就像女子首饰盒那么大。”
“首饰盒大小?”岑亦楼翻找半天也没看到任何盒子,柜子里都是衣服和被褥,“王妃确定银票就在这个柜子里吗?”
岑亦楼没得到回复,刚要转身再问一遍,突然后脑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岑亦楼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苏兰亭舒了口气,掐腰骂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哼,我是不会让你伤害翟意的!”
翟意刚走到卧房门口,就看到苏兰亭拿着青花瓷从背后偷袭岑亦楼的景象:“...??”
苏兰亭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翟意,邀功道:“翟意,你看,这个人根本不叫明楼,他是岑亦楼,是南靖的大将军,也是你外公的对手,他潜入王府躲避丞相的追杀和搜查,想必是从丞相府内偷到了对你们不利的东西。”
“而且他伪造身份,故意蒙骗你,试图获取你的信任,想必要从王府内偷什么东西来谋害你,以防万一,咱们把他给...”
她手掌在脖子上横了一下,目露凶光。
翟意:“....”
哇哦,她都替岑亦楼感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