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在江湖贩剑【完结】>第53章 “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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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晏淮一同回屋,走前顺了几根大哥园子里的黄瓜。

  是嫂子见晏淮喜欢吃,特意让大哥摘的。

  月色下,我见晏淮拧着眉站在栅栏旁,从大哥手中接过黄瓜后跟看稀奇似的一直盯着,不由纳闷。

  “看什么呢?”我凑近跟着瞧了眼没见黄瓜有什么特殊的,难不成富家公子没见过这玩意儿?

  “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变白?”晏淮很轻地问了声。

  “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寻思晏淮这种人还会担心自己白不白吗?

  这人如雪似的皮肤与皎洁的月色相比都不遑多让,刺目耀眼,还想白到哪里去?

  虽说不解,但我愿意理解对方的爱美之心,本想安慰对方已经够白了不用担心,谁知晏淮将手里的黄瓜背后,淡淡睨了我一眼。

  “这是给我的。”晏淮挺着胸膛,一副护食模样。

  我竟有些心疼对方长这么大都没吃过黄瓜,目光顿时流露出几分同情,附和着点头:“嗯嗯,你的。”

  也不知是哪句话没称这祖宗的心,晏淮莫名哼了声,抬步往前走。

  等回了屋,晏淮将嫂子送的黄瓜丢给若影,让他好生看着,别被老鼠咬了去。

  说就说吧,盯着我做什么?

  不过是黄瓜而已,我又不会半夜起身偷吃。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我心疼若影还是个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起守着放大街上都不一定会有人捡的黄瓜不去好好休息,有些得不偿失。

  “就放厨房吧,不会丢的,明日我给你做黄瓜炒蛋。”

  虽然若影先前跟他主子沆瀣一气,但谁叫我心善呢,不舍得这人为了这点东西守夜。

  晏淮像是不信似的,挑眉道:“当真?”

  这有什么做不得真的?

  我点了点头,随即便见晏淮朝若影颔首示意了下,若影将黄瓜交于我手。

  再去看晏淮,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人唇角好似勾起了个淡淡的弧度,连带看人的目光柔和几分,不似平常那般犀利。

  不就是炒个菜么,晏淮怎么突然这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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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没有多余空房,当夜我便让若影回和府好好休息,等白日再来探望他主子。

  晏淮没有反驳,朝他点了下头算是允了。

  当然,我也没打算跟晏淮睡一张床。

  见我搬来多余的被褥,勤勤恳恳地在地上打起地铺,晏淮静坐在床榻皱眉不悦。

  “你就这么想睡地上?”

  “不想。”我理了理被角,抬眸见眼前人装扮矜贵,与破旧的房屋格格不入,不知怎么就起了逗弄心思,故意道:“不然你睡?”

  “我睡就……”

  没等他说完,我特意添了句:“半夜要有什么蜈蚣蜘蛛老鼠爬过可不关我事啊。”

  “……”

  晏淮梗着脖子不再出声,视线飘向了别处,就是不看我。

  我低头,在晏淮看不见的地方抿嘴偷笑。

  不知是笑得太过分,还是晏淮本就敏感,这人随即反应过来,“噌”地一下起身,一脚跨过被褥走到我跟前将我拽起,白皙的耳廓染了几分薄红,像是羞怒。

  “你逗我?”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不然你感受一晚?”我眨了眨眼,显得很是无辜,甚至认真给他建议。

  因为我知道,晏淮娇气得很,先前连床榻睡起来都觉得硬,更别提只铺了层薄薄棉絮的地板。

  晏淮抿了抿唇,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松了手轻哼了声,回到床榻,拖鞋躺下,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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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晏淮背对着我半天不吭声,原以为这人睡着了,等我躺下正准备阖眼,床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说是质问,又更像是别扭地询问。

  只不过晏淮从前应该没有这种服软的经历,所以说出口时的语气硬邦邦的,不了解的人会误以为他在凶人。

  也是为难晏淮憋这么久才开口问我,怕在心里早就琢磨半天了。

  “你今日丢的那些东西其实是我爹亲手做的。比起当铸剑师,他更喜欢木匠的活,家里很多木制用具基本都是他亲自制图,一点点做出来的。”

  一闭眼,仿佛还能想起我爹站在院子锯木头的画面,哪怕炎炎烈日也抵不住他的高涨热情,弓着背,汗渍从额角缓缓流向两鬓,最后没入黝黑的肤色中。

  想来我的黑皮应该是遗传我爹。

  这时,娘亲就会端来一碗甜豆汤,招呼爹进屋喝口汤,不要中暑了,再耐心地替他擦拭汗渍。

  而我午睡醒来,总会颠颠跑去院子围着我爹的杰作兴奋地转圈圈,甚至跑出去跟隔壁邻居的小孩们炫耀,让他们都知道我有个既是铁匠又是木匠的爹。

  只是可惜,可惜他们太久没有入我梦,不知是真生我气还是觉得我已经能够独立成长不需要他们操心了,总是,除去爹娘刚离世的那些年梦见的频率多些,后面越来越少了。

  我解释完,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般,晏淮半天没回。

  我想难不成这人睡着了?

  晏淮再次将我猜测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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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尽管这声道歉很轻,落在空荡漆黑的夜色里,却格外清晰。

  我倏地睁开眼,扭头望向约莫半米高的床榻,借着从窗外钻进的朦胧月光,隐隐能看到晏淮大致轮廓。

  他本背着身,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注视,又将身子转过来。

  我看不清晏淮的表情,但直觉他应该是拧着眉,不自在地看着我。

  “没事。”突然被道歉,我竟有几分难为情,将被褥拉高遮住大半张脸,闷闷道:“其实我也有错,你又不清楚那些家具对我来说意义特殊,我也没问缘由就责备了你,你还生气吗?”

  晏淮应得很快:“不气。”

  “那就好。”我心里忽然舒坦了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睡了,明天还要去铺子里。”

  “好。”

  睡梦中,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有人起身了,但我意识太过混沌,没有理会。

  只是没一会儿,本暖和的被窝突然钻进了一块冰块儿,冰得我不禁抖了下,下意识想躲,却没躲开。

  冰块就跟黏在我身上了似的,推不开。

  “对不起。”

  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