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绝不低头【完结】>第115章 禁止高空抛物

  等第二天皇帝发现风逐雪越狱,选拔已经如期举办。

  徐轻鸿作为主办,其他几个门派长老作为旁观者坐在高台上,萧良则是纯粹来看热闹,不管各自目的是什么,总归都按时到达。

  风逐雪就和阿飞乔装打扮,躲在人群中,眼见着徐轻鸿选了些资质好的挨个打擂台,只要能与对手赢过三局,就可以进入下一轮,这赢家会站在擂台上等到下一个赢过他的人才会下场。

  风逐雪在长队中找到了些熟面孔,他们的身手明显有各门派的风格,掩盖不了。

  要是阿飞的武功没有消失,就能替他上台,帮他挡掉一些不合格的别有用心之人。风逐雪不得不选择峨眉,在他眼神示意下,装成普通女子的峨眉弟子上台,一波一波地淘汰不合格者。

  阿飞则在等待下了挑战信,要来砸场子的摩罗教。

  他观察着这些少年少女的功法,五花八门,都偏正派,没有奇诡的身影。

  直到日上三竿,皇帝得知风逐雪跑得没了踪影,也气急败坏赶到了若水楼前,正要停止他们的选拔时,有个人从天而降,划拉一声砍破高台,四位长老纷纷伸出兵器,警惕地望着突然闯入者。

  抬眸一瞧,来人无不是身穿黑袍,带着兜帽,遮挡了容貌,他开口问,“风逐雪人在哪里?”

  “他在牢里。”

  “昨夜他就逃了,现在却不敢出现,是害怕我们翻旧账。”

  徐轻鸿不想挑起争端,面不改色,“这位兄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如等风逐雪被找到以后再来找个说法?”

  他笑了笑,厉声一喝,“我和你们在座的哪一个没有仇?今天一起杀干净不好吗?”

  这人声音洪亮有力,手往下一放,十几个杀手冲过来,一脚把周围侍卫踹翻在地,挥舞着长剑胡乱砍杀,大内高手护住皇帝左右,一开始还能勉强抵抗几招,可是很快就被压制得无法还手,身上已经中了数刀,鲜血流一地。

  可是摩罗教这帮人毫不在意在场人究竟谁是谁,在人群里左冲右突,一路斩杀,凡是阻挡的人都被一刀挑断了喉咙。

  风逐雪始终没有出面,藏在混乱的人群中时不时出两手。

  可就在这时,风逐雪回头一看,阿飞却不见了人影。

  阿飞在短时间内杀死身边一个人,换成摩罗教弟子的穿着,夺取对方令牌顶替身份,同样遮挡住了脸庞,大喊一声,“风逐雪在这儿!”

  其他人立即将目光转向风逐雪在的角落,放下与其他无关之人的交战,全部朝风逐雪的方向涌过来,剑招凌厉,刀光剑影交织在一块。

  阿飞终于再次见到风逐雪出手。他今天带的不是断水刀,但是他用什么刀都无所谓。

  摩罗教在羌若秦死后四散分离,也不知道学的是什么武功,极其诡异,与亡灵书也不太相同。

  混在杀手人群中,阿飞手腕一震,长刀脱手而出,与他们一起砍劈。

  他与北白川生学来的刀法刚健勇猛,既没有柳刀宗也没有亡灵书的影子,风逐雪本身对东瀛刀派又不熟悉,认不出来。

  可是风逐雪能看出来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刀又快又狠,而且能接住自己的招,势大力沉,几刀下去震得冷汗直流。可惜身法有点慢,过几招就能看到破绽,因此阿飞后背被刀把重重砸中,一阵剧痛,身子踉跄了一下,他没有停留,往后一退,流明就在他身后接应,隐去身形,其他更多的杀手直接围过来,摩罗教的首领亲自与风逐雪交锋。

  阿飞被流明带离人群,回到若水楼中,流明问他,“在他手中还是不能过五招?”

  叶城要阿飞亲自试探一番风逐雪目前的水平,依然还是在短时间内败下阵来。但相比过去,自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阿飞后背多了一大片青痕,每一次呼吸都疼得要命,他放缓语速,“我已经没有了亡灵书,只是凭借在东瀛学的那两年出招,如果宗主希望有朝一日杀死他,亡灵书未必不行。”

  “那缺失的后几章他还没有告诉你。”

  “只要他还没有猜出来我听从柳刀宗的吩咐,会说出来的。”

  流明迟疑片刻,“宗主不日即将前往王都,你必须要在他来之前得到最后一部分。”

  “无霜呢?她没有从陈岩平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么?”

  “陈岩平死前只透露了摩罗教的藏身之地,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你让无霜回来一趟,我要和她换一换身份。”

  流明没有告诉阿飞,无霜在摩罗教当卧底,阿飞自己猜到了。

  “你要替她打探消息?那若水楼这边怎么办?”

  “摩罗教那帮人在围着风逐雪的时候就在空中下了毒,后面几天风逐雪都会昏迷不醒。”

  “你没中毒么?”

  “我戴了面罩,程度不会太重。这些事不要告诉飞竹和雁南,更别提醒苏裁冰。”

  流明问他,“你已经知道无霜进入摩罗教是要得到什么了?”

  “没错。这不是秘密。我只替无霜去两晚,不会有意外。”

  流明一向听从叶城的话,阿飞却要私自行动,他十分为难,决定等到风逐雪毒发的时候再说,阿飞也没有逼迫。

  至于风逐雪那边,摩罗教的首领当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也许中了毒,但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番打斗后,一脚踏在首领的胸口。

  首领挣扎了一番,还是无济于事。

  风逐雪冷哼一声:“你们现在的教主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首领不愿意睁开眼睛。

  “原来是个硬骨头,”风逐雪说罢,又重重踩了他两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坚韧。”

  风逐雪直接将这个人踹飞,砸烂高楼的一面墙。

  这场混乱的闹剧终于结束,其他各大派的长老早就离开,风逐雪重新坐在高台上,叫那些胆子大的,还没有走的少年少女接着上台。

  全场最慌张的就是皇帝,他本想兴师问罪,没想到风逐雪不仅越狱,这次还间接平定暴乱,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去见风逐雪。商议好后,风逐雪成功将杀死抚远将军之子的罪名推到摩罗教头上,毕竟他们原先因为羌若秦的死亡就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几年来蛰伏在暗处,想反抗大燕统治,是无可置疑的反贼。

  皇帝也有理由正式出兵,全城戒严,禁止出入,名义上要消灭摩罗教余孽,实则监视每一个有异心的武林中人,包括若水楼。

  风逐雪自己挑选了二十来个人,包括之前选择的弟子,一共一百多个。

  唯一不解的是,为何摩罗教会暴露得这么早,明明也没有实力,还缺少能和风逐雪抗衡的高手,竟敢如此高调。

  风逐雪猜测,这不过又是一个假冒摩罗教名义的团伙,真正的教主无数次用假冒的教徒来试探自己身手,一定还藏得很好,很深。

  萧良胆子小,一直紧紧挨着爱因斯坦,爱因斯坦钱多,最近王都又乱,所以雇佣了五六个缺钱的高手当保镖,保护安全。事实证明他们水平不错,萧良胆战心惊地看那些刀剑拼杀,尽管没有受伤,手也抖得没停过。

  他看他三叔有腆着脸和风逐雪说话,却没有注意到风逐雪脸色有些发白,心情也不好。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阿飞不在的缘故,结果风逐雪撑到了下午,在一切都结束后就坐在原地久久未动。没人敢上前打扰他,但萧良眼见着天都要暗了,他难道想在这里晒月光浴?

  萧良想去探探他口风,问他要不要自己住在楼里,结果一推他,风逐雪忽然就从椅子直直倒在地上,吓得萧良大叫一声,慌里慌张叫人来抬尸。

  大夫一查,风逐雪果真是中毒了。

  流明就站在不远处,阿飞朝他点头示意后迅速离开。时间卡得这么好,流明都怀疑是阿飞下的毒了。

  可是阿飞又没有和宗主要,他哪里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

  接下来,风逐雪一昏倒,就如阿飞猜测的那样,他昏迷了三天,不多不少。

  流明没有问阿飞怎么做到的,他按时回来了,并且嘱托他将一张平平无奇的纸,连同抚远将军的那些信件一同交给叶城。

  阿飞偷偷前往摩罗教的事只有流明无霜清楚,无霜少干三天事,当然不是很在意,而流明第一次违背宗主意愿,心中忐忑不安。

  风逐雪中的毒是一种非常新鲜、从来没有前人记载的毒。

  大夫使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琢磨出正确药方,其他武林人士都看不惯他,在他昏迷期间非但不救,还组织了好几次暗杀。

  峨眉的人倒是愿意救,可惜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毒。风逐雪没有别的严重的症状,就是昏迷不醒发高烧,无法清醒。

  等阿飞回来的时候,风逐雪还没醒,全身发烫,找不到原因。

  阿飞从摩罗教中拿回解药,但只给风逐雪喝下一半,没过一会儿他就睁开了双眼。

  风逐雪坐起来,他很少会有这种被人喂药的时刻,但立即调整了状态,先是安静地喝了床头的药,不紧不慢,让人察觉不到半分中毒的虚弱迹象,尽管头发有些乱,人也不太精神,举手投足依旧斯文好看。

  看见身边人是阿飞,他静静想了半晌,第一句话是问,“是你下的药吧?”

  阿飞把药瓶子砸他脸上,转身就要走。

  风逐雪脸上被砸出了红印,还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侧过脸看他,“我冤枉你了?”

  “我特意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给你拿解药,你就这个态度?”

  风逐雪理所当然,“你拿解药不就是因为亡灵书后面那两章还没得到,所以才要救我?这是你应该做的。”

  阿飞手腕剧痛,“陈岩平受不了酷刑,临死前已经说出来了。”

  风逐雪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救我。”

  “是。”

  “那你为何那天忽然消失不见?不是去下毒了吗?”

  “我去救韩棠溪。”

  风逐雪当然不会注意韩棠溪人在哪儿,有没有受伤,他只知道阿飞不见了。

  阿飞现在变得十分狡猾,说的话不能全信。

  风逐雪强横地将阿飞拉着坐下来,盯着他的脸,企图看出破绽,“你拿解药有没有受伤?”

  “你要是怀疑就别喝。”阿飞皱眉不满。

  风逐雪扒开阿飞的外衣,果真隐约看见几道新鲜的红痕和伤疤,还是问,“真受伤了?”

  阿飞冷笑一声,把那剩下的半瓶解药从床榻上拿起来,然后往窗外一砸,哐啷一下四分五裂。

  风逐雪不为所动,他只是要问这个问题的答案,“真是因为去拿解药才受伤?”

  阿飞在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面对这个人说谎依然会本能地害怕。过去的经验告诉他,风逐雪极其多疑,他不相信任何人。

  阿飞抿唇淡笑,眼里没有笑意,“是啊,他们认为你还有别的利用价值,所以叫我一个人去摩罗教拿解药。既然你不领情,那药别喝了。”

  这个理由合理点,风逐雪可不信阿飞会为他只身犯险。

  但是风逐雪还是想问,“你自己想不想去?”

  “想。”

  “为什么?”风逐雪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教诲,你教会我最深刻的道理正是对待仇人的方式。让他死不如让他生。”

  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正相反,是他最不愿听见,也是阿飞最真实的想法。这让他们重逢后所有阿飞的反常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

  “你为什么突然开始说实话,不想装下去吗?因为你觉得陈岩平提供了你想要的,就不想再和我和颜悦色?”

  “有这方面原因,更多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讨厌我顺从,我现在如你所愿不表现得那么温顺了,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么多危险的事,但你好像又不满意。”

  风逐雪听见他这么说,反倒笑起来,眼神落在阿飞眼里如芒在背,“你把我说得像个强人所难的恶霸。”

  “你不就是吗?”

  风逐雪抚摸着阿飞后背上一片的伤,“我不喜欢逼迫别人,我喜欢别人心甘情愿被我折磨。就像你爹那样,他知道他做错了事,不得不接受惩罚。”

  “抱歉,我至今都不知道心甘情愿是什么样的心态,所以表演不好这种类型,难怪你一直不高兴呢。”阿飞淡淡道,“你要求真高。”

  风逐雪平静下来,“你要是活到我这个年纪,见到的人越多,性格越来越复杂,连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十分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越来越挑剔。”

  “连你自己都理不清楚?”

  “对,从前我凭本能做事,从来不去想我的性格,不知道何为缺陷,更不会改。我是在和你的相处中慢慢发现我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说过我们是同类,非常像,只不过你的运气没有我那么好。”

  “那你现在该清楚,你是个无理取闹又贪得无厌的恶霸。”

  风逐雪点点头,将阿飞拉得近了些,“我不会改的。”他不改,别人有求于他,就要改变自己去迁就。

  阿飞仰着脸,“我也不会。”

  “你其实不如乞求我哪天被人害死,或者你干脆现在强硬点,摆出誓不罢休的样子做个了断。你要让我好好活着,可是凭你的本事,眼下只能牺牲自己讨好我,又没办法折磨我一生,最后痛苦的还是你,也只有你。”

  “这不是痛苦,我正乐在其中,”阿飞重新噙着笑,没有任何勉强,“解药我还留了点,等会儿会重新拿给你。下次别再乱怀疑人了,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会有了断的时候的。你不希望我两年前就留在你身体里的痛苦一直没有尽头,我只会比你更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