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绝不低头【完结】>第80章 祸水东引

  阿飞与江淮一个在谷内,一个在出口,杀到昏天黑地,死人谷尸横遍野。阿飞也已筋疲力尽,摇晃两下摔在地上,江淮身上伤口也不少。

  他们杀了杨巅峰这么多人,不被发觉是不可能的。阿飞已经想到办法,那就是将这一切嫁祸给风逐雪。

  这些死士没有生命特征,没一个能开口说话的,就算他们不小心放跑一两个,到杨巅峰面前也没法指认。

  死人谷没有任何活人驻守,这就是杨巅峰犯下的致命错误,太信任死人,认为死人才忠心,活人都得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监视。

  阿飞敏锐地发觉这一漏洞,与江淮一起商议好,两人均是结合了亡灵书模糊出刀风格,改用风逐雪的一刀斩,一刀封喉,让人死得痛苦而诡异,手段狠辣,一看便知道不是新手。

  那日在韩氏山庄,风逐雪使出的那一刀,阿飞尽管并未参透,可是若非是用刀的高手行家,谁也看不出来这一刀与风逐雪那一刀的差距来。

  只要他和宸玉竹一起演戏,就算怀疑也没有铁证。

  这计划依然极其危险,但风逐雪隐居在若水的十年,杨巅峰忙着在鬼狱内扩展势力,他们对彼此的刀法并不清楚。

  正如阿飞先前刺向自己心脏的一刀,风逐雪这样对刀熟悉的人,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怀疑。因为他没见过杨巅峰使刀。

  而这次阿飞如法炮制,他观察到杨巅峰主要武器是剑,对风逐雪研究得再深,都没亲眼见过风逐雪出刀,只听说过他的名声而已。

  风逐雪的一刀招式可是会变的,不变的是他留下的刀痕,必然只有一个伤口。

  分析一通后,阿飞依然决定用这一招,三十六计之祸水东引。

  加深杨巅峰的仇恨,他对风逐雪才会不遗余力下死手。

  阿飞离开山谷的时候晃了晃,江淮上前搀扶住。

  “我刚才一口气突破了第二层,困得厉害。”阿飞靠在石头上,抹掉唇边血迹,“你怎么样?”

  谷内树影斑驳,风吹枝叶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江淮耷着眼皮,不甘心,咬牙忍受着浑身的酸疼,默念秘籍,他适才体内虽杀气汹涌,可内功仍是一大难关,始终卡在关口,明明内气充盈得很,就是突破不了第四层。

  阿飞拍拍江淮的肩膀,“你比我厉害得多,千万莫要逞强,欲速则不达。”

  江淮神色有些复杂:“阿飞,你为何如此信任我?”

  “因为此处只有你我勉强算是队友。”

  “如果我骗了你,该怎么办?”

  阿飞觉得好笑,一脸轻松,“骗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啊。”

  江淮凝望他:“如果我骗了你的性命呢?”

  阿飞怔了一瞬,“陆尧是不是有别的命令?”

  江淮摇头,“没有。”

  沉默良久,阿飞叹息一声,说的都是心里话:“我明白,你是柳刀宗的人,你杀了我,少了个朋友,多了个死人头,未必就是对你自己有好处。无非是为了他们的利益。”

  阿飞明显以为陆尧是打算利用完他以后,就叫江淮杀人灭口。

  其实不是这样。

  杀手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中,无时无刻不为柳刀宗做事,若真有离开的心思,那就要归还在这里所学的几十年武功,与自杀无异。

  江淮没有说上头叫他做什么,而是将白绢还给阿飞。

  阿飞不解:“你难道不练了吗?”

  “走吧。我们出来的够久了,别让杨巅峰注意到。”江淮什么都没说,临行前他望了一眼山崖下的尸堆,眼神深邃。

  阿飞忽然叫住他,“江淮!”

  “怎么了?”

  “如果你真要杀我,能否提前告诉我一声。”

  江淮沉默一阵,说道:“好。”

  一路无话,分别后阿飞回到第一层,宸玉竹在门口絮絮叨叨地熬药。

  阿飞问:“风逐雪回来过没?”

  “风公子不叫我告诉你他的行踪。”宸玉竹倒是实诚。

  阿飞问不出来,想到他多半记恨自己夺走他功力,还在拼命恢复中,就不问他,只叫宸玉竹去告诉杨巅峰,为了能尽快通到第三关,死人谷的死士已经都被风逐雪杀了,他们得悄悄见面。

  宸玉竹尽心尽力跑腿,阿飞什么好处都没给他,心里总是不放心,生怕他叛变,可是宸玉竹却全然不在意。

  他言有所指,“有人付过我足够的好处,你别担心我不传话。”

  “杨巅峰吗?”

  宸玉竹笑笑,没说实话。

  阿飞心思不在这上面,多问又没必要,一心扑在失而复得的亡灵书上。

  体内累积的戾气果真已清除得干干净净,但他刚刚又突破第二层,内气隐约有些不稳,阿飞忍不住兴奋,在漆黑的院中舞刀。

  一把刀,一套刀招,他每一步都走得精准,每一式都毫无破绽,一套下来酣畅淋漓。阿飞舞了几招,感受到体内的内劲愈加雄浑,心情激荡。他收起刀,往后退步,运行内力,骨节凸出,青筋浮现,整个人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阿飞猛然跃起,冲着对面墙壁劈出一刀。

  墙壁应声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碎石纷纷掉落,阿飞满头汗水,呼吸急促。

  “你的武学天赋不错,勤加修炼。”宸玉竹在一边嗑瓜子,不吝赞美,“日后定能独当一面。”

  就在一楼休息运气的风逐雪听到动静睁开双眼,他没有起身去阻拦阿飞,任由刀风吹开帘子,安静地看他。

  阿飞的刀招发生了显著变化,变得凌厉狠辣,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他的武器换成一把长长的弯刀,在夜空下闪烁着森白冷光。

  一套刀法下来,汗水浸透他全身,连带着衣服都贴在身上,显得腰腹处的线条尤为漂亮,长腿修韧有力。

  忽然一阵劲风掠过,阿飞收势不及,撞上了对面的墙壁。

  他吃疼捂住腹部,“谁——”

  黑暗中有人朝他步步逼近。

  烛火照亮对方的轮廓,他穿着宽袖锦袍,身姿挺拔俊逸,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只是表情阴森冰冷,令人不敢亲近。

  阿飞瞳孔一动,握刀向前,对方的刀尖刺向阿飞胸膛,阿飞侧身躲避,那刀却像长了眼睛,转变方位再次刺向他。

  他左右闪躲,看不见人影,只有刀尖步步紧逼,最终在他衣服上留下深深一道划痕,阿飞倒退几步跌落在地。

  风逐雪走了几步,忽然脚步微顿,停下来回头盯着阿飞。月光下的青年满头大汗,双腿蜷曲,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花里胡哨。”风逐雪嗤笑,转身欲离开。

  “再来!”阿飞握紧刀柄,冲向风逐雪,手中刀尖直刺向他眉心。

  风逐雪反应极快,往旁一闪,短刀擦着他鬓角滑过,削断他一缕墨发。阿飞乘胜追击,攻向他咽喉。

  风逐雪连连避让,不急不慌,并未露出半分慌张之态,很快发现阿飞破绽,一刀破招后,阿飞往后滑了数尺。

  他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火光,手背青筋暴起,蓄势待发。但风逐雪轻功比他好,尚未等他发力,双手打通关节卸掉阿飞力气,趁阿飞软下来的时候拦腰抱住他,手中匕首抵在阿飞脖颈,“你吸了我千分之一的功力,竟然只有这样的水平,不过如此。”

  匕首锋利,阿飞脖颈间渗透出温热的液体,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他在心里计算,七天等于千分之一功力,七乘一千就是七千天,一年365天,由此可得要天天干,夜夜干,连续干19.17年才能把风逐雪彻底榨干。

  再想到他那烂技术,这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阿飞雀跃的心情陡然烧如死灰,怒目圆瞪,拼命扭动身体逃脱桎梏,浑身酸地瘫坐在地上喘粗气。

  他本就是内力不足,经过全力舞刀后早已精疲力竭,衣袍残破破烂,看上去狼狈得很。

  见风逐雪屁事没有,阿飞想到自己身体难以启齿的痛苦,口不择言,“你有本事下回别弄外面!”

  他可不信,要不是风逐雪干得断断续续的,生怕让阿飞多占一点便宜,怎么可能才千分之一?

  风逐雪双手背身,耐心解释:“灌不进去也不能硬灌。你当自己是水渠呢,想灌多少灌多少?”

  宸玉竹收起瓜子,捂耳朵跑路:“我什么都没听见,别杀我!”

  阿飞记恨他,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回屋倒热水洗澡。

  宸玉竹给他烧水的时候送了本册子给他,好言相劝:“换些姿势可能就没那么疼。”

  阿飞看得就眼晕,“你怎么不拿给风逐雪看?”

  宸玉竹心想他私下和人联系,早就给过了,能让你知道吗?他讪讪地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风公子脾气没那么好,我拿这个给他,不就是在笑他技术不行?他一气之下打死我怎么办。”

  阿飞想到如果诸事顺利,第三层不仅能杀死杨巅峰,风逐雪要是运气不好,也有活不下来的可能,那这段时间能吸多少都是赚了。

  既然是赚,再痛苦,再难以忍受,那都不算什么。

  阿飞刚刚又练了好久的刀,杀了许多的人,心头那股羞愤之感随着功力提升也逐渐消解。

  他体会到了杀人的愉悦。这不是好征兆。

  为了练功,阿飞什么都愿意做,接下册子,粗略翻看。

  不看不得了,一看竟大有学问,阿飞抱着学习的心态多看了几页,虽没看出多少名堂,但隐隐约约有点概念,知道怎么做能少点疼。

  他非常欣赏扉页上的一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他们之间肯定是风逐雪先被耗死,这样一想便舒坦了。

  阿飞坐在热腾腾的水里调整内息,忽然耳旁传来悉索的声音,紧接着有东西贴在他耳畔,温热柔软。

  阿飞猛地睁眼,水桶太窄,容不下他施展身形,上来就是一闷拳,“你进我浴桶干什么?”

  风逐雪身阔腿长,一进来坐下水就涌出去半拉,他衣服还不脱,阿飞被迫和他面对面挤着,坐在他身上。

  “我在帮你,”风逐雪徒手擦着阿飞湿润的脸,“难道不是你那本册子上写的,在水中能减轻疼痛?”

  “可是你刚才还拿着刀抵着我脖子。”

  “所以呢?”风逐雪问。

  “刚刚差点杀了我,现在又来干这事,你一点羞愧感都没有吗?”

  “你吸了我这么多内功,我看你也没有羞愧感。”

  “我这么疼,那是你欠我的!”阿飞理直气壮,虚虚掐住风逐雪脖颈,他发现坐在上位果然舒服得多,骂得更顺畅,“平心而论,你难道一点快/感都没有?你去趟楚倌找小厮泄火都得给点头面钱呢,搁我就得白/瓢?”

  “好,好。不能什么都不给,不然你会认为我在侮辱你。你这个人看似在妥协,其实什么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自尊。”风逐雪双手抱着他的腰,他突然变得很近,微微笑着,满目含情,抱得阿飞喘不过气,两人隔着层衣服紧紧相贴。

  风逐雪一下便能看透阿飞的本质,阿飞却对风逐雪一无所知。像阿飞这种十几岁的年轻人,要和风逐雪对着干和自寻死路没多大区别。

  风逐雪挖着坑给他跳,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占到了便宜。

  阿飞被他一语道破,心情很是不爽,可他下山这么长时间,也学到了点道理,别人越如何瞧不起他,越如何作践他,他越不能后退,越不能被情绪左右。否则连自己都要看轻自己。

  更何况,实力不对等的时候,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阿飞顿了顿,主动往下滑,遇到阻碍,皱眉:“你为何不能先把衣服脱了。”

  “我想让你亲自来。”风逐雪轻笑,他想阿飞果然还年轻,不懂暗示。

  阿飞没有拒绝,一把扯开腰带,手紧握住木桶边缘,头抬得很高,露出细长的脖子,眼神坚定凶狠,颇有挑衅的意味:“你等着,最后一定是你先死于泄/欲/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