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绝不低头【完结】>第72章 你急了你急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笑声,刺耳诡异,伴随着脚步声,一个身高两米,浑身肌肉鼓胀的大汉从墙壁中走下来。他的脸庞狰狞扭曲,眼眶凹陷下去,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

  这人只看阿飞,不看风逐雪,径直朝阿飞走。

  阿飞强作镇定,“你是?”

  风逐雪替这怪物回答:“乌蔓。”

  “他怎么不看你?”

  “我杀死过他爷爷,他记得我,不会再动手。”

  “你不打算帮我?”

  “帮一次五千两。”

  阿飞知道风逐雪不是突然变得爱钱,多半是怀疑他的武功,打算坐山观虎斗,看他的招式熟悉不熟悉。

  他被迫压下亡灵书运气痕迹,换成柳刀宗初级功夫,准备硬拼。

  乌蔓是鬼狱培养的大力士之一,爱好吃人,他一靠近祭坛就发现了阿飞,目光立刻转向他,恶狠狠瞪着他,似乎恨不得吃掉阿飞,嘴里嗬嗬作响,让他本来粗犷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恐怖。

  阿飞冷静地观察乌蔓,他左腿残疾,右手握着一柄短刀,刀柄上锈迹斑驳,刀刃磨损严重。两人都没先动,乌蔓盯了阿飞半晌,忽然咧嘴嘿嘿一笑,迈开腿飞速跑来。他冲阿飞猛扑而来,速度惊人,阿飞急退,险险避开攻击。

  乌蔓扑了个空,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他趴在地上,慢悠悠爬起来,双臂撑地,摇晃着走过来。

  阿飞警惕地盯着他。

  乌蔓走到祭坛前,仰头望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将刀插入祭坛中心。刀刃卡在石柱上,只剩刀柄在外面。

  此时头顶上那千双眼睛中忽然垂下万千藤蔓,犹如一张网罩在上方,密集得像雨帘,而柱子被勒得嘎吱嘎吱作响,被藤蔓勒得咔嚓一声折断了,祭坛轰隆塌陷,阿飞也被摔了出去,摔进地底的石缝里。那些柱子上的尸体也活了,全朝阿飞扑来。

  风逐雪全程仔细观看,一点也不打算出手。

  只见阿飞旋转刀锋,凭借灵敏反应和刀法快速抵挡攻势,风逐雪还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尸体就已杀光。

  这一层的确用不到亡灵书,一些行尸走肉吸收不到什么有用的武功,阿飞徒手捏碎最后一个尸体的头盖骨,借助那并不好的轻功,一举跳到乌蔓看不见的后脑勺处,一刀插进脑中,乌蔓身躯一震,双手抓向阿飞的胳膊,阿飞早料到这招,侧身躲开,顺势拧腰发力,将乌蔓扔了出去。

  “砰!”

  乌蔓撞在石柱上,又缓缓滑落在地。他挣扎着站起来,胸腔内发出沉闷的怒吼,眼中凶光乍现,挥舞双手再次冲向阿飞,一拳砸出来带起一片劲风,阿飞已经打得起劲,刀尖藏于指尖迎面而上,正中乌蔓脑门,瞬间发出沉闷的爆鸣,一股强横的劲力透出二人拳头,迅速扩散,乌蔓身体猛颤,噔噔噔连退三四步才彻底没了声息。

  风逐雪站在一侧,一言不发。阿飞喘着气,赢得比他想象中轻松。

  这是第二层。

  阿飞看着乌蔓的尸体,没想到亡灵书竟然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接下来到第三层风逐雪依旧没出手,那些怪物与幻象压根影响不了他,只有阿飞在施展拳脚,风逐雪观察了一晚上也没有观察出头绪。

  阿飞武功没有特别之处,刀不是柳刀,功夫却是柳刀宗的风格,虽说身体素质明显好转,那曾经断裂的筋脉也确实在阻碍速度。

  既然如此,万仞决似乎是说得通。

  风逐雪与左阎王没有正面交过手,只和他的手下交过,功夫忽高忽低,令人摸不透。

  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和阿飞撕破脸还有好些时候。

  在他眼中,阿飞这个阶段能掌握到的武功,还没到威胁他的地步。

  风逐雪没有放下戒心,万事都有意外,他不相信采阳补阳,阿飞就有了采阳补阳的邪门功夫,谁知道有没有后手?

  等了一会儿,阿飞见风逐雪一路跟着不说话,按部就班清除障碍,惹了一身血,踏进第四层。

  前三层布置的风格与阴间没多大区别,可是这第四层却陡然变得宽大广阔,明亮无尘,地面是平整的青石板铺成,房屋错落分布,人群来来往往,乡音鼎沸,仿佛回到正常世界。

  风逐雪这时才说话:“这是姚夫人的地盘,先去挑个住处。”

  阿飞保持警惕,但一直到胆战心惊地住下客栈、洗过澡,始终很平静。

  他忍不住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风逐雪东拉西扯一堆,就是不告诉他下一步打算。

  姚夫人这一关,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谁都说不准。有人吃着客栈里的饭,吃着吃着就死了。有人睡着宽榻的床,睡着睡着也死了。

  阿飞这下倒是不敢乱走,略显疲态,乖乖在房间内练轻功。

  这套轻功叫“游龙八卦步”,讲究的是以轻盈迅捷为主,配合心法躲闪对手的攻势,最适合阿飞练习。

  他又想到江淮,后者肯定不会跟着进来冒险,也不知武功精进了多少。

  风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阿飞直接上床睡觉,等到夜里,明显感觉到床边站了个人,阿飞立马醒来拔刀,一看是风逐雪,阿飞才稍微放松,“你不睡觉站着干什么?”

  风逐雪坐在他身边,阴风阵阵,微微笑着,“谁说我是你认识的人呢?”

  他的刀已经抵在阿飞脖子上,阿飞才意识到不对猛地推开他,脖子已经被刻了道深痕。

  他这话说完,窗户突然被撞开。“风逐雪”一听到这个动静立即飞向门边,却被窗外进来的风逐雪一挡,黑影扑空,跌跌撞撞退到窗口,一条绳索甩向阿飞。

  阿飞横移半尺避开他一爪,右手的茶壶砸向他面颊,黑衣人身形诡异地往左侧一晃,右手五指如勾,直取阿飞咽喉。

  阿飞借月光看清黑影,是个年约三旬、肤色黝黑的汉子,面容刚毅冷峻,他的短刀十分之快飞射而出,那人脚尖点地,身形急退数步,抬手挡开茶壶,右手一扬,五枚银针激射出去。

  阿飞挥袖荡开,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哼一声不答话,继续冲向他。

  阿飞一咬牙,提起手臂的袖箭射过去。那人闪避及时,袖箭钉在墙壁上,右手一抖,两根钢丝从袖子中弹出,绕着袖箭缠了一圈。

  他猛然一拽,袖箭脱离手腕疾射出去,钢丝则缠在袖子上,朝着阿飞飞去。

  阿飞见状,连忙换刀,刀背一磕,撞飞钢丝。

  这时另外两枚袖箭射来,他侧身一躲。钢丝缠着他的衣服擦肩而过,割断几缕头发。

  阿飞刚这般想着,忽然一股凉气透过脊椎窜上心脏。他霍然转身,刀刃劈空。

  他一愣神,身后传来“呛啷”声响,一柄短剑架在他脖子上,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没气了。

  阿飞惊魂未定:“他是谁?”

  风逐雪反而蹲下身去观察这人的脸,“他长得和我也不像啊,你怎么认错的?”

  “重点是这个吗?”阿飞拍拍衣袖,开门去看其他房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因为这动静醒来。

  “别看了,没人会管你。这里一天抵外头一炷香,不如先收拾收拾睡觉。”

  阿飞想到风逐雪对钟离愉的承诺,五天内便能回来,算上两天路程,回去也要两天,那么他们在这鬼狱内其实算满只有一天,但既然时间都不一样,那还来得及。

  阿飞见风逐雪若无其事地把尸体往窗外一扔,拍拍身上的灰,睡到之前阿飞睡的地方。

  阿飞推了推他,他纹丝不动,那也只能跳到床内侧。

  风逐雪这时终于开口:“明天跟我去绑架宸玉竹。”

  “怎么突然有任务?”

  “要先绑架这个人,才能以最快速度见到姚夫人。”

  “宸玉竹是姚夫人什么人?”

  “是他的娈童。”

  阿飞似乎不太懂这个词的含义,一脸困惑:“什么?”

  风逐雪简短解释,“相当于男宠,供他发泄欲。望的男子。”

  “你杀死他,姚夫人真不会恨你?”

  “都说了是娈童,哪里来的感情。更别说宸玉竹仗着姚夫人名号犯了不少事,多少人看他不顺眼。他现在就缺个由头能治治宸玉竹了,自己又不想动手。只能我们出马。”

  阿飞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说:“姚夫人养他们难道是想和杨巅峰一样当死士?”一直养着这些娈童,本来就不是合法关系,还天天睡在身边,要叛变岂不是很容易?

  “不是。”风逐雪摇头,“他们的功能只有一个,就是排解欲望。”

  阿飞沉默半天,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又不娶妻,为什么身边没有娈童?”

  阿飞猜测风逐雪那方面不行。人林平之为了辟邪剑法还要挥刀自宫,风逐雪武功这么厉害,总不能一点牺牲都没有。上天给了风逐雪一张好脸,修长的身材,还有绝顶身手,也太不公平了!

  阿飞心里其实还有个问题,风逐雪要是那方面不行,那还能榨出来J液吗?阳萎也分好多种呢。

  要是不能,不仅阿飞采阳补阳的计谋要落空,陆尧这算盘也直接报废,如此对柳刃的计划又会影响多少?

  风逐雪反问:“你不是我妻子吗?”

  “我是假的,没有义务替你排解欲望。”

  风逐雪每每听见阿飞天真幼稚的发言总是忍不住发出嘲笑。

  他边笑边说:“你真以为你嫁给我,除了当线人之外什么都不干?柳刃知道你是男子,还一厢情愿将你安插进来,无非是早年听说我男女都可以的传闻,哪怕被拆穿都有用处。是我一直没这想法而已。”

  他话里话外都打算将阿飞往歪路上拐,好像他到现在不睡阿飞,是他正人君子、是阿飞太蠢一样。

  “你又在骗我!你在若水山十年连山都不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书上讲一般男子思淫欲鼎盛期就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只会一路下滑,你怎么可能现在才有这排解欲望的需求,最近天干物燥,老房子突然着火是吧?”

  阿飞近来武功提升,外加这一路也看了不少书,嘴皮子比从前利索多了。

  风逐雪不睡了,从床上坐起来和他理论:“哪本书写一般三十岁男子走下坡路的?”

  “爱因斯坦的《江湖小白防诈骗指南》。”

  “他写的是一般男子,但我不是一般男子。”

  爱因斯坦这人虽然近十章没出现,重要场合永远少不了他。

  这等辩解很是苍白,没什么支撑,阿飞只对爱因斯坦笃信不疑。

  风逐雪眉眼锐利得很,上扬的眼尾扬得更高,清俊的脸格外傲慢,显得他越发看不起人,“这次回去一定要烧了那破书。”

  “呵,你急了。”

  “那不然怎么证明,我现在就在你身上验证验证?”

  “你敢!”

  风逐雪皱眉:“你搞清楚,你练了采阳补阳的功夫,这明明是在便宜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话是实话,阿飞憋着气,心里自然动摇,光凭那几口血就能冲开心脉、化解走火入魔,真要采起阳还得了?

  但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风逐雪心甘情愿让他将多年积蓄的武功分出去?他前两天还喊着“你不可能近我的身”,这回怕又是陷阱。

  别看风逐雪嘴上谈起这些话一点不避讳,其实两个人都彼此猜疑、试探,生怕自己吃亏。

  这样互相忌惮着,阿飞不敢贸然行事,全心全意按照先前的计划——用江淮的蒙汗药把风逐雪药得不省人事再行动,才能减少不适感。

  阿飞偏过头,被子蒙住脑袋,“睡觉吧。你确定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