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烟惊恐地满地乱爬,一个转身迅速离宋允铭八丈远疯狂摇头:“我没有,我不配,我只是路过。”

  贺宸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

  宋允铭:“……你给老子滚远点。”

  贺宸乐得直拍大腿。

  屋外的吵闹似乎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大波浪的声音就差把屋顶掀翻了。

  恰巧造型师推着小推车进来给贺宸送衣服,门打开的瞬间梅烟瞥见大波浪通红的眼圈,脸上露出些许不忍和庆幸的表情。

  “贺哥,这个系列是十二星座,现在该拍双子了。”造型师是个粉头发的男生,说着把衣服拿出来。

  贺宸接过衣服顺口问道:“屋外咋回事?”

  造型师尴尬地笑了笑:“对接工作出了点问题,咱们化妆间不够了。”

  贺宸下意识抬头和宋允铭对视一眼,后者眉眼闪过轻微的笑意,淡定低头喝奶茶。

  于是贺宸也不打算管,麻溜地脱了外套就开始套衣服,脱裤子的时候他突然一顿,警惕地看了眼造型师和梅烟,前者讪笑,后者已经乖巧地把眼闭上了。

  造型师无奈道:“哥,你防谁也不用防我,等会儿衣服不合适我还要给你改呢。”

  贺宸看了宋允铭一眼,见后者淡定地喝奶茶吃零食,时不时和梅烟说上两句话,神态祥和得宛如自带防护罩,雪白的脸没有一点泛红的迹象。

  男人心里闪过一丝不得意,故意大声嘟囔道:“你们这休息室怎么也没个换衣间,一点都不人道。”

  造型师麻木地说:“好好好,下次改进,您快换吧,影棚那边等着呢。”

  贺宸于是低头飞快地套上裤子。

  趁着贺宸不注意,宋允铭眼皮略抬,恰好看见裤子提上去之前那截纯黑色的四角短裤,心底暗自发笑。之前他还以为贺宸这么骚包的人内裤都是HelloKitty的。

  没想到这么正常。

  “别人穿这个裤子都有点五五分,没想到你穿着刚刚好。”造型师开心地说,省了改的功夫他可太开心了。

  “怎么样?”贺宸转了一圈,提起不存在的裙摆问道。

  宋允铭客观评价:“还不错。”

  贺宸这才满意,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另一侧门走去影棚,造型师连忙跟上。

  等到贺宸拍完双子座回来,宋允铭已经把剩下十星座的衣服全看了一遍,挑了一套递给贺宸:“先穿这个吧。”

  这是一件深V,黑色亮缎的西装,把斯文败类和魅惑妲己结合得很好。贺宸盯着那件衣服挑高了眉峰,这下他又不矜持,库库脱了就开始换。

  “梅烟呢?”贺宸问。

  宋允铭说:“化完妆去试镜了。”

  造型师好心提醒:“这件衣服里面不能穿内搭。”

  贺宸索性把背心脱了,宽肩窄腰显露无疑,是副一看就很有杀伤力很自律的身体,人鱼线往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为止。

  宋允铭眸光深邃片刻,掂起脚给他系上扣子,贺宸察觉后微微弯腰到恰好能让宋允铭够到的程度,语气戏谑:“我二十六年如一日的自律果然有用,这不就钓到了。”

  宋允铭哼笑:“用美色留人,能留多久?”

  “怎么会呢,美色明明是我所有优点中最不起眼的一点。”贺宸在造型师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揪了揪宋允铭的发尾,“我老婆爱我爱得要死,都用不上美色。”

  宋允铭终于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闻言轻声道:“你就嘚瑟吧。”

  有了宋允铭打鸡血,接下来的拍摄工作顺利得超乎寻常,本来按计划得拍到下午,结果十二点就结束了。

  一结束工作,贺宸马不停蹄带着宋允铭去吃午饭,等李霜和负责人寒暄完一回头,人都跑没影了。李霜气得跳脚:“宋允铭那只狐狸精!”

  狐狸精被某个姓贺的老实人拉着一路狂奔,绕开各类狗仔私生,最终安全抵达目的地。

  “这个和那个,先来两条。”贺宸戴着口罩,在水池旁边指点江山,“哦,有鲜榨的果汁吗?”

  收银员见怪不怪道:“没有,但可以给您现榨。”

  “来一壶。”贺宸打了个响指,志满得意地拉着宋允铭回到包厢,一进去就迫不及待脱了外套和口罩。

  宋允铭把衣服叠好放在旁边,又顺手捡起贺宸外套挂好,随口问道:“怎么这两天这么跳脱?”

  贺宸在烫碗筷,闻言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怕你后悔嘛。”

  “我有什么后悔的。”宋允铭道。

  贺宸摆好碗筷,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歪着头:“怕你到时候不告而别,在飞机上连回忆都没有。”

  宋允铭手上动作一顿,半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贺宸挑高眉峰,摊开手眨巴着眼睛。

  过了很久宋允铭才道:“你想多了。”

  贺宸哼笑着不说话。

  服务员很快上菜,木桶底下铺上厚厚一层鹅卵石,鲜香微白的汤底径直倒下去——只听哗啦一阵响,汤底迅速沸腾起来,服务员给他们开上火:“祝您用餐愉快。”

  “你们家菜单上没有蔬菜?”贺宸拦住服务员。

  服务员老实回答:“咱们家蔬菜类都在一楼左拐的自助区,小料和蘸水也都在那里。”

  贺宸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惹得宋允铭无奈扶额。

  “正好,现在去应该人不多。”贺宸又把口罩带上,拆了一个新的给宋允铭挂好,末了退后两步满意地点头,“完美。”

  宋允铭不用看都知道这个口罩绝对是粉红色的小兔子,某贺姓流氓的审美百年不变。

  自助区果然人不多,但是堂客不少,服务员端着滚烫的锅底去去来来,玩闹的孩童到处都是。好在家长都管事,除了吵闹些也没什么大碍。

  贺宸小声道:“好多种菜我都没见过。”

  宋允铭瞥他一眼,眉峰微弯:“恭喜你终于在农业领域学会了自谦。”

  贺宸:“……嘤。”

  “一拳一个嘤嘤怪。”宋允铭拎着两碗调料扬长而去。他心情颇为明媚,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男人飞快地冲了过来。

  “诶,跑什么,撞到人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谁啊!”“警察,别跑!”

  尖锐的骂声四起,宋允铭下意识转身在一众慌乱的人中扫到安澄的脸,下一秒安澄一个腾空越过无人的四方桌狠狠一脚提向前面中年男人的后腰。

  男人惨叫一声应声倒地,他手中的水果刀应声飞出,好巧不巧站在他前面第一个人就是宋允铭。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么倒霉?下一秒宋允铭淡定闪开,顺便拉着贺宸一起闪,水果刀咣当一声落在两人脚边,被宋允铭捡了起来。

  青年随便挥了挥,语气颇为嫌弃:“没有我的好用。”

  半晌他发现旁边的贺宸没有声音,后知后觉转过头去,只见贺宸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圈着他,脚边是掉落的木桶和滚烫的锅底。

  宋允铭问:“没事吧?”

  贺宸摇头,语气唏嘘:“还以为今天可以英雄救美了。”

  “……”宋允铭无奈道,“放弃你的英雄救美,我这辈子都当不成菟丝花的。”

  这头两人在聊天,前方一群警察已经按住了中年男人,身后服务员已经收拾好地板的狼藉。

  安澄也看见了宋允铭,朝底下人打完招呼走了过来:“吃饭呢?”

  宋允铭点头。

  “这也是巧,喏,那边那个,背着十一条人命在路上窜,我们组便衣蹲他好几个月了。”安澄压低了声音,随后拍拍宋允铭的肩膀,“盛衔那事儿,谢谢你。”

  贺宸分外不解:“他不是已经回M国了吗?”

  “□□过不了海关,他在国内有上家,临走前把他们全交代了。”安澄呵呵笑,“还要多亏宋允铭那天过去一趟。”

  贺宸看向宋允铭,后者垂眸看地沉默不语。

  “躲什么躲,为人民做贡献的事情我又不会吃醋。”贺宸好笑,牵住他的手,“在你眼里我成什么人了?”

  宋允铭心说那可说不准,刚才是谁连梅烟都要说两句的,不过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宋允铭还是给足了贺宸面子,乖巧地被他牵着,什么也没说。

  “那得,我回局里了,你俩慢慢吃吧。”安澄挥挥手,带着底下人回去审犯人。

  在场食客看向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多了几分敬佩,能和警察称兄道弟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好在两人已经习惯注目礼,又回了包厢。

  这么一打岔,汤底都要烧干了,服务员连忙上楼来加汤,又放下一碟红糖糍粑和炸牛奶:“这是店里送的。”

  “炸酸奶我吃过,但是这个红糖糍粑,也是炸过的?”贺宸拿筷子戳了戳,“高油高热量。”

  宋允铭啧的一声,打掉他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手:“有没有规矩。”

  贺宸把筷子收回来:“我还真没学过,我妈还在的时候我可叛逆了,天天和她吵架。”

  “没事,我会,我教你。”宋允铭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拿筷打向贺宸的手背,后者吃痛嗷的一声,委委屈屈地露着爪子。

  “宋老师欺负我,好痛~”

  宋允铭看他一眼:“你再装?”

  贺宸挪近凳子,一边给宋允铭夹鱼一边道:“我是真没人教,长成这样全靠当年教材编的好,我们要是在一起一辈子,宋老师岂不是要教我一辈子。”

  宋允铭张嘴把贺宸筷子上的鱼肉接了,吃完才道:“你笨成这样?要教一辈子?”

  青年下意识地避开了在一起一辈子,贺宸也看不清他是在逃避还是在默认,也许是前者,但是贺宸希望是后者。

  男人把幽深的眸光藏起来,笑了笑:“学到老活到老嘛,以后还要请宋老师多多指教。”

  须臾宋允铭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贺宸忽地展颜一笑:“我教你基本礼仪,那你岂不是要跟我姓宋?”

  宋允铭的本意是调侃,但是他低估了贺宸的脸皮。后者淡定一笑,一把把宋允铭抱住,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爸爸!睡一张床的爸爸!”

  话音刚落,门骤然已开,李霜和张馨站在门口,背后站着刘廊,正正好好把那声爸爸听在耳朵里。

  五面相觑分外尴尬,半晌张馨反应过来迅速把门关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俩在饭店里玩父子play!”

  相比之下李霜就要淡定很多,她已经见过贺宸那支玫瑰金的手铐,如今麻木地问:“没事儿,他俩至少闹不出人命,父子就父子吧。”

  饶是贺宸那么厚的脸皮都觉得尴尬,他轻咳一声放开宋允铭:“误会,我俩闹着玩,你们来干什么?”

  “半路上遇见。”张馨说,“付总让我来接你,他有个综艺被人放鸽子了,等着你去救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