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十安小朋友,你已经在这睡了一个礼拜了!我仅代表全国人民判处你一分钟说八十句话惩罚,现在开始计时!”
白侑不知从哪摸来个话筒,直接朝着躺在床上当死人的时十安怼了上去。
然而时十安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地躺在那,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哼。”白侑有些不爽地哼了一声,“你输了,没意思。”
他扭扭屁股,硬挤上时十安的床坐下,捧着脸有些惆怅:\"我不懂你们诶,不是都恢复记忆了吗。你和瞿也该做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抱头痛哭,互诉衷肠?这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说话算是怎么一回事,显得努力让你们恢复记忆的我和池漆好像大傻逼。\"
“怎么会。”时十安轻轻开口,太久没说话,他声音都有些哑,“谢谢你。”
“哇!你说话啦!”白侑猛地趴下去,跟他枕在一个枕头上。
时十安一侧头,就对上他那双葡萄似的眼珠子:“我们...之前也认识吗?”
“不认识啊。”白侑摇着脑袋,说得理所当然。
时十安:“......你,还蛮自来熟的。”
“那当然。”白侑翻了个身,很骄傲地跷起二郎腿晃荡着脚尖,“这上天入地,就没有我熟不了的地方,捂不热的人“
“当然,池漆那家伙除外...”白侑小声咕哝着补充了一句。
“他在做什么?”
时十安问了个没头没尾的话,白侑却清楚地知道他在问谁:“跟你一样闷房里呢,不知道在做什么。你要去找他吗?”
时十安挣扎了一会,没说话。
白侑忽然夸张地捂住嘴:“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吧!你不爱他了?”
时十安表情一变,想反驳,一时又不知是该反驳爱他,还是该反驳不爱他。
“别胡说。”时十安皱眉,看着白侑睁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轻笑了一声,随后又叹气。
“我只是,不知道见了他之后,该说什么,做什么...”
“奥奥我知道了,”白侑点头如捣蒜,伸出一根手指摇头晃脑道,“这就叫近乡情更怯!”
“差不多吧。”时十安翻了个身侧躺着,手枕着手臂出神。
“那你...”白侑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想复仇吗?”
时十安沉默片刻才给出答案:“不知道。”
他本是为了复仇才吊着一口气进入小世界做任务的。可现在他曾经以为已是全部的人生经历,变成了众多磨难中的一个,恰如沧海一粟。
之前经历过的世界也有着同前世一般的痛苦,难道都要一一去复仇?那后面的日子,也就不要过了。
但如果不去,他前面那些努力,他这些日子的盼头全都烟消云散了。
正因为不知该如何做,时十安才会颓废这么久。
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和目的都变了,他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从前的那些记忆失去太久,甫一回来,只给时十安带来了无尽的...不真实感。
他可能还需要一小段时间去适应。
那么,又到底该不该复仇了呢。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与经历,再把那些小小的人物放在眼里,似乎很没有必要。
“啊...不知道...”时十安又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涣散。
“这种迷茫的时候,你知道最需要什么吗?”白侑眯起眼,略有些贱兮兮地开口。
时十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抬眼看他:“什么。”
白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无比认真道:“需要有个给力的朋友推你一把,就像这样!”
白侑说着,手下猛地用力一推。
时十安身下的床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发着蓝光的时光隧道。
失去意识之前,时十安听到白侑的话响彻耳畔:“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要停止空想去做事,做着做着你就能想明白啦!加油,我永远是你坚固的后盾!”
时十安:“......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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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给秦越道歉!”
“嗝...”
“你听到没有!越长大越不听话,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半点能成事的样子吗!”
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太阳光透过客厅的大落地窗打进来,直射进时十安眼睛里,让他忍不住眯起眼。
右手掌心传来细微的疼痛感,时十安垂头看了一眼,被划破的地方在出血。
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正对他高声怒斥的中年男人,和一旁满脸担忧却又不敢制止的女人。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爸妈。
恢复记忆之后,对这里似乎没有那么重的归属感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十安,快给越越道个歉,看把你爸气得。”
方雅开了口,时十安顺势看向被时严搂在怀中的秦越。
那人面容姣好,皮肤是近乎病态的苍白,以至于情绪稍一激动,眼尾就会发红,格外惹人怜爱。
前世,他不知用这副神情,这张脸,骗到多少人。
时十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迈步朝他走去,搂着他的时严如临大敌:“你又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对不起。”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他刚刚说什么?
时严有些傻眼地看着这个把脸面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弟弟。
开玩笑的吧,他竟然会道歉?而且,是为了他没有做的事情?
像是觉得对他们的惊吓还不够似的,时十安直接对着秦越鞠了一躬,九十度,不叫不起来的那种。
方雅也被儿子惊到了,反应过来后心疼得不行:“哎呦哎呦好了好了,快起来,快起来。”
方雅走上前把他扶起来,时十安垂下头,似是无意地吸了吸鼻子。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明显能看到他湿润的眼睫和发红的眼眶。
时十安的长相是毋庸置疑的好,秦越虽然跟他有些像,但若真比较起来,那肯定是不如他的。
秦越长相偏阴柔,真的矫揉做作起来,属于不男不女的类型。时十安却是O但不0,注意这两个字符的胖瘦,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特别是向来桀骜不驯,倔的跟头牛似的人突然柔软起来,只会让人想拥进怀中呵护,要星星不给月亮。
故而看到他这样,时卫国的气登时就消了。他本也就是借机发作,想立立父亲的威严,谁知道还把人惹哭了。
“好了好了,下次注意。”
他虎这个脸,有点想去哄哄儿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了半天,还是心疼儿子,上去跟他讲起大道理找补起来,“爸爸说你也是为你好,好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倒显得一旁抱团的时严和秦越极为尴尬。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时十安又忽然在原地晃悠了一下。
下一秒,就径直往后跌了下去,晕倒了。
方雅:“安安!”
时卫国:“儿子!快快,快叫医生!”
两人着急忙慌地把时十安背起送到卧室,徒留秦越和时严在客厅面面相觑。
行至二楼,时十安悄摸睁开眼睛看了眼楼下二人,浅浅勾起唇角。
果然有时候,还是装柔弱比较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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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问题,就是要多注意休息,少熬夜,不放心的话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听到没有,少熬夜。\"方雅一边给时十安掖着被子一边念叨,时十安靠在床靠背上,时不时捂嘴咳嗽两声,看起来十分虚弱。
“好知道了,谢谢医生啊。”
时卫国把家庭医生送出去,佯怒看向躺在床上的时十安,“年纪轻轻大小伙子,说晕就晕,身体还比不上你爸呢,以后天天早上起来跟我出去晨跑!”
“医生说了要多休息。”方雅忍不住开口,“你小点声音,我看儿子晕倒多半是被你吓得。遇到事情不帮着我们儿子反倒帮着外人,还要我们儿子给人家鞠躬认错,有你这样的爸吗。”
时卫国被说的有点没脸,偏自己也理亏,没反驳。
他当时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了,非得逼着儿子给秦越道歉,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挺莫名其妙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卫国摸了摸后脑门,“算了,回头让秦越搬出去吧。这两小子估计八字不合,在这他俩老吵架,烦得很。”
“早就该让他搬出去了,要不是因为是严严朋友,我说不合适,我早就开口了。秦越自己心里也没点数,都在这住多久了。”
时十安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爸妈的怜爱,继而让秦越搬出去。
时十安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执着些什么了。
很多人都爱面子胜过一切,因为那口气,因为下不去的台阶,可以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所以说,人类本身还是个自私的个体。他也一样。
时十安有些累了,方雅和时卫国又叮嘱了两句才出了房间。
时十安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周围没人了,需要思考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瞿也...”时十安轻声念了一遍那个名字,脑中浮现出那人的面容,“你有,跟我一起来吗?”
【作者有话说】
来咯来咯,努力朝完结进发,忽然有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