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后面那块黑板了, 以至于班长过来说这期黑板报由他们这个小组的人出时，他吃惊地问：“都快考试了，怎么还搞这些？”
“利用课间休息和放学时间呗, 再说就属你们这组人最多，分工配合一下没多久就做完了。提前说明, 请务必用心, 下周一会有大检查, 卫生情况和黑板报都要算分。之前咱们班次次排名中上, 要是这一次能得个第一你们就为班争光了。”
杜子恒坐姿歪七八扭，指着墙上那几张奖状说：“体育为班争光还行，画画写字就饶了我们吧，你看我和曦哥长得像有文艺细胞的人？”
坐在杜子恒前面的女孩转过头来, 声音弱弱地：“我可以画画。”
杜子恒干脆一推二五六, 嬉皮笑脸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端茶倒水伺候大佬。”
虽然秦随因为杜子恒换到很远的位置, 这一次划分小组还是把秦随给算进来, 他有几分热切地说：“那我来写字，我在家里练过。”
在家里？练过？是在李楠家里练过的吧？原文中提过秦随爱好写字是受李老爷子的熏陶，老爷子也时常夸他认真写得好, 做这个最合适。
张曦一脸无所谓, 他对这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当年他们全都跟上刑一样埋头啃书, 恨不得自让自己住进去算了, 哪里有多余的时间搞这些花花绿绿的，反正他想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动动手, 没有就该干嘛干嘛去。
“李楠画画也不错, 我们一会儿商量下主题, 争取早点完工。”
谁知道李楠完全不给面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哪有时间搞那些。”
张曦看到秦随吃瘪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这两人还真成仇人了。
突然李楠凑过来在张曦耳边说了句：“我只画给你一个人看。”
张曦咬着唇，摇头说：“事关班级荣誉，你这个好学生还是做点贡献吧。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都快高三了。”
用不了几个月自己穿到这个世界也要一年了，虽然和班里同学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到底还是陌生感重，有时候他也会想想几年以后，同学聚会几乎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也是怪惨的。
前世高中同学曾经邀请过他，但他那会儿刚参加工作，虽说在一家不错的公司，他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值得得意的事儿，等将来熬成个小组长再去也不迟。哪知道就再也没机会。
虽然他也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也许正是因为没有拥有过才会最惦念的原因把，他倒是挺期待一两年后的同学聚会，哪怕是自己未曾参与过的快乐也可以跟着乐一乐。
李楠本来不乐意，奈何不忍心让张曦失望，勉强答应下来。
那个女生叫白薇，长得很清秀腼腆，和他们说两句话都会脸红，不过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声音很细很柔：“我们的主题选蓄势待发怎么样？虽然不像高三年级到了冲刺的时候，但也是养精蓄锐为之奋斗。我们选什么图好呢？”
秦随想了想说道：“不如画一幅故事画？鲤鱼跃龙门怎么样？寓意好，也能表现出我们班所有同学的期待。”
李楠看了张曦一眼，见张曦没有什么意见，白薇也说好，在桌子底下抓着张曦的手烦躁地揉捏着，直到被张曦狠狠地拍了一下才老实下来。
等人散开，李楠惩罚似地捏了下张曦的手心：“明知道我不喜欢和他有来往你还要凑热闹，别因为他和我闹脾气。”
张曦觉得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可爱，笑着保证：“不会的，为了那么疼爱你的老师奉献点自己的力量也是应该的。”
张曦拉着他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在学校里只知道学习，不参与班级和校园活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等到以后会有遗憾。大学活动氛围再浓厚……高中生活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年龄段里的纯真和美好不管什么时候回忆起来都带着甜。
李楠认真地想了半天，说道：“我并不觉得遗憾，有你我就足够了。有时候人情只会带来麻烦，李家需要的不是这个。”
张曦被他一番话给说服，成年走向社会之后真心显得无比珍贵，无利可图谁又会在乎你？像李楠这样目的明确也挺好的。
之后又觉得可笑，分明自己才是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在对待这种事情上居然还没一个小孩子看得透彻。不过在外人眼中自己这个祸头子居然在期待美好的高中生活，听起来确实有点太蠢了。
课间操时间几人留在教室里，杜子恒懒得连骨头都没了，抱头倒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张曦站在离黑板不远的地方双手环臂，看着李楠很轻松地抬手将荷叶和荷花一口气画完，哪怕只是粉笔画在上过色之后更显得栩栩如生，可见功底之强。
白薇眼底迸发出佩服和激动，眼巴巴地等着看他继续画下去，哪知道这人径直扔了粉笔：“分工合作，我的部分已经完了。”
李楠已经做好布局，给了她足够的地方画鱼，嫌弃地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粉笔末，见张曦给他递过来湿巾，嘴角扬起笑。
刚想回到座位上将放在小型保温桶里的水果粥拿出来，听到身后那道弱弱的声音：“李楠，你画的这么好，我水平不如你，万一画的太难看影响到班级成绩怎么办？我，我……”
李楠不耐烦地皱起眉：“我尊重你的提议，而且按照你的提议办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是你们的事。”
李楠说完拉着张曦的胳膊回到座位上，献宝似的将保温桶打开：“不多，就不往出倒了，给你勺子，你尝尝。萌萌那个小混蛋这几天嘴刁的不行，什么都不吃，非要我给她熬汤，我每天回家还得伺候她。今天起得早，顺便熬了点这个，如果不喜欢，我下次换别的。”
张曦真的对甜口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他的一片心意自己也不能拒绝，哪知道入口就被水果的香甜给包围，一口接着一口，等回过神来已经快要见底了。
“没给你留。”
春天的太阳已经透出几分霸道，打在人身上有些过暖了，李楠脸上的温柔像是荡漾的水波，发出粼粼波光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有时间我就给你做带过来，下次换成坚果吧？”
张曦摇头：“有这时间你还是多睡会儿觉，每天都那么忙，连足够的睡眠都不能保证，太伤身体了。”
秦随负责写文字，这会儿坐在最后一排看白薇踩着凳子又上又下，擦了画画了擦，半天没个进展，李楠很快就能办好的事情也不知道白薇几天才能忙完。
视线不由地看向李楠，只是越看越难受，李楠把所有的耐心和好全都给了张曦，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越得不到越痴迷，以至于课间操已经结束了，班里的同学已经回来了他还在那里发呆。直到被人推了下，他才醒过神来给人让开地方。
杜子恒睡醒看到已经空了的保温杯，委屈地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看怎么只管自己不想想我呢？”
李楠笑着说：“下次来我家，我给你做一锅全是你的，不喝完不许回家行吗？”
之后全班同学总在下课的时候能看到白薇在吃力的画鱼，一直到周五也才画好一条，看着还有一大半的空白，白薇尴尬地看着秦随：“秦随同学，不好意思啊，看来这会儿是完不了了，只能双休日来补上，辛苦你了。”
秦随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本来想借着周六日想办法缓和与李楠的关系，没想到被这个破事给绊住脚了，再怎么烦躁也得忍下来。
S市已经连着一天都是阴雨天气，张曦因为要去李家看望萌萌不得不离开床，想着明天将懒觉补回来。
刚下楼看到精心打扮的张太太惊讶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外面要下雨了，天气凉，穿这么点要是冻感冒了，我和爸爸都操不上心。”
张太太美滋滋地说：“你个小鬼懂什么，说了你也不懂，行了，等我回来和你们说好消息。”
张曦就是觉得她毕竟上了年纪了，多穿个外套也能保暖一点，看那旗袍料子就薄的要命。
他跟着出去，果然看到张太太抖着上了车，无奈地想这是何必呢？
张曦出门之前收到李楠提醒带伞的短信，因为张太太走出去又回去了一趟，坐上公交车刚过了一站路就下起来。
雨不大，风吹着道路两边的柳树摇晃，街上的行人急匆匆地找地方避雨。
他曾经也在陌生的城市因为没有雨伞而夺命狂奔，整个人被浇成了落汤鸡，回到家除了冷的颤抖还有漫天的孤寂和委屈，看似每天都精神饱满，和同事说说笑笑，但是他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靠打工和奖学金才磕磕绊绊把自己的大学念完，贫穷的家里给不了他多少帮助，而之后他也得扛起一家人的生计。
那个时候他在想穷人到底怎么样才能改命？前面挡着那么座大山，而他站在山脚下，月月过得紧张和喘不上气来。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在这个没有出口的世界甚至已经融入其中，他沿着别人的生命轨迹行走，无法回头。
在公交车站下车，他撑着伞往前走，雨雾中的豪宅显得更加奢华高贵，谁能想到有一天只能站在山脚下的人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张曦？有时间吗？和阿姨聊聊天？”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愿我们都心想事成，身体健康，财源滚滚，永远幸运，么么哒。
希望我努力开窍，收藏涨涨涨，嘻嘻嘻。
对了，秦随吧，他不是大boss，不要担心。感谢在2020-01-24 15:52:43~2020-01-24 23:2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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