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在笼中>第69章 午夜来电

  卢诗臣自然是从善如流的。

  他轻轻笑了笑,笑声散入春夜晚风之中,纤长的手指抓住了李松茗的衣襟,将今天才新买的这件风衣从李松茗的身上脱下。

  外套渐渐从李松茗的肩背往下剥离,卢诗臣却一直看着李松茗,他此刻看着李松茗的眼神,有着和李松茗所见过的所有眼神都不一样的感觉,眸色极其的暗,是无星无月映照的湖水,什么也看不清楚,李松茗不知道其中有什么。

  但是不管有什么,李松茗都甘愿沉入其中。

  李松茗的那件衣服卢诗臣最终只脱了一半,脱到李松茗的臂弯,卢诗臣仿佛已经按捺不住,任由衣服堆在李松茗的臂弯,维持着手里还拽着李松茗的外套的样子,便仰头主动靠近李松茗。

  或许是因为情到浓时,又或许是真的很喜欢今天给李松茗买的这身衣服,卢诗臣今天似乎很是热情,似乎有一点失去了平日里那种游刃有余的架势——李松茗此刻也无暇去思考或者分辨缘由到底是什么,此刻火已经燃得太过热烈,除了将彼此拥抱得更紧,他们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思考或者去做的事情。

  卢诗臣另一只原本搭在李松茗脖子上的手,近乎有些急切、仓促地抓住了李松茗的T恤衫的领口,将他往下拉,吻住了他的唇——或者确切来说是咬的,他的齿尖在李松茗嵌入了李松茗的唇肉里,李松茗只感觉到唇上一痛,有某种温热的液体微微地渗了出来。

  是血。

  李松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是卢诗臣望着李松茗被咬破的唇,不怎么真心实意地道歉,“真对不起,不小心太用力了。”然后又伸出舌尖,有些温情而旖旎地舔了舔李松茗唇上的血迹。

  李松茗揽在卢诗臣腰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掌心毫无阻隔地按在卢诗臣的脊背上,沿着他清瘦的脊背上的骨头一点一点的抚摸。

  唇上的疼痛感此刻只让李松茗体内正在以燎原之势生长的欲-念更加的躁动。李松茗将唇上的血迹蹭到卢诗臣的脖颈上,沿着脖颈一路吻到卢诗臣的耳侧,张唇用牙齿咬住了卢诗臣的耳垂,卢诗臣肩膀微微一抖,唇中情不自禁地溢出了过于糜-乱的喘-息和呻-吟。他在卢诗臣的耳侧轻声说道:“觉得对不起的话,那就让我咬回来吧。”

  李松茗的手顺着卢诗臣的脊骨一路往下,风卷起纱帘从他们的身上蔓延而过,两人相拥着往卧室而去,仿佛一分一秒也舍不得分开。

  身体与身体之间的温度继续攀升,仿佛要将整个春夜都点燃,烧成比盛夏时节还要更热的世界。

  时间已经完全被忘却,一切平息下来之后,两人睡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伴着沉沉夜色,两人睡下没有多久,卢诗臣的电话响了起来。

  因为医院随时可能有急电,所以即便是夜里,他们的手机也不能关闭或静音。铃声在静谧的卧室里像是午夜凶铃一样回荡着,虽然十分困倦,但是还是必须起来看一看是什么电话。

  李松茗先被手机吵醒,模糊中他没有意识到是卢诗臣的手机,下意识的就直接将手机拿了起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梁昭的名字——难道真是医院有事情?虽然手机拿在手上之后,李松茗很快意识到是卢诗臣的手机,但是看见梁昭的名字,他便也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接通之后,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已经先说起了话:“诗臣,虽然这么晚打扰你不太好,但是——”

  李松茗觉得有点耳熟,一时没有听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但是显然不是梁昭。他问道:“你是谁?”

  听到不是卢诗臣的声音,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说道:“卢诗臣在你身边吗?恐怕要麻烦他接一下电话。”

  这时卢诗臣也醒了过来,他靠过来,靠在李松茗的肩膀上,将手机从李松茗的手里抽了过来,他显然还是不甚清醒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是我的电话吗?”他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梁昭?什么事?”

  “不是梁昭。”李松茗轻声提醒,而卢诗臣接起来电话之后,随着电话那头的人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李松茗也想起了那个声音是谁。

  “诗臣,我是周棋。”

  因为李松茗和卢诗臣距离很近,便也轻易听见了电话对面的声音,知道了此刻打电话来的人的身份。他只和周棋见过两面,听筒还使得周棋的声音微微变了形,所以李松茗最开始并没有听出来。

  “周棋?”卢诗臣微微皱眉,原本还有些含糊的声音立刻变得清明起来,他从李松茗的身上支起身体,“梁昭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我们在荧岛,他喝醉了。什么胡话都说,就是不说自己住哪里,还不许我给方城月打电话问——他手机里都没有方城月的电话。”

  卢诗臣伸手按下床边的按钮,打开了灯,听着周棋在电话那头继续说话:“虽然这小子现在没有以前可爱了,但是过去好歹还叫过我一声棋哥呢,我总不能就这样把他随便扔在店里……想来想去也只能打给你问问了,你应该知道他住哪里吧,就想着问问你,我做件好事,给他送回去。你又不肯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只能哄着梁昭打开手机给你打了。”

  电话那头还隐约传来梁昭的声音,不知道在鬼哭狼嚎什么,周棋的声音是亲昵而热络的,卢诗臣平静而淡漠地听着他说完,然后说道:“我过来接他吧。”

  挂了电话之后,卢诗臣便准备穿衣起身。

  李松茗拉住他的手臂,说道:“卢老师,我去吧,不就是接梁医生吗?”

  “不用,你不熟悉地方。”卢诗臣起身,但是身体太过酸软,他一时竟然没能够顺利站起来,双腿一软便跌回床上。李松茗在他的身后扶住了他,卢诗臣几乎整个人跌在了李松茗的怀中。

  李松茗看着卢诗臣的脖颈延绵到被睡衣遮住的脊背一连串糜-艳的红色印记,那是方才他们的缠绵所留下的痕迹。李松茗的手按在卢诗臣的腰上,说道,“至少我们一起去吧,你太累了,我来开车吧。”

  卢诗臣努力支着酸软的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李松茗的提议,说道:“也行吧。”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着车出发了。已经是凌晨,街上的车很少,在卢诗臣的指示下,李松茗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周棋说的地点。

  周棋说的荧岛是一家清吧,位置还挺偏僻的,开在一家小巷子里,不仔细找还找不到,这家店的年代显然有点相当的久远,门口的招牌陈旧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卢诗臣看起来对这里是相当熟悉的,下了车之后,他很是轻车熟路地就领着李松茗进了门。清吧里此刻还三三两两地坐着人,里面有个小舞台,舞台上还有人在唱着不知名的歌曲,氛围有些暧昧。

  李松茗跟着卢诗臣走到了吧台前,吧台里坐着一个长发的中年男人,穿着很花哨的衬衫,头顶上还架着墨镜,外形看起来有几分沧桑和不羁,应该是清吧的老板。他显然是认识卢诗臣的,而且还相当熟稔,看见卢诗臣便笑着和他打招呼,“诗臣,稀客啊,可有些日子没有见着你了,”并且他还同跟在卢诗臣身后的李松茗笑了笑,“今天还带了个小朋友来啊?老规矩么?”他转身就准备去身后的酒柜里拿酒。

  “今天不喝酒,”卢诗臣说,“我来接梁昭的。”

  老板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来跟周棋叙旧的呢。”

  “我跟他没什么可叙旧的——梁昭呢?”

  “刚刚去厕所吐了,周棋应该跟他一起的吧。”

  老板正说着,旁边就传来一阵叮叮哐哐的声音,伴随着周棋的一声“小心点”,梁昭正扶着墙晃晃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就撞到桌子椅子,周棋想去扶他,还被梁昭拿着醉得伸不直的手指头鼻子含糊不清地骂“死渣男离我远点”。

  周棋很是无奈,只能看着梁昭避免他摔倒。他抬眼看见吧台前的卢诗臣,立刻微笑起来:“诗臣,这么快就来了?”转眼看见一旁的李松茗,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又很快恢复,说了跟老板一样的话,“还带了小朋友过来啊。”

  梁昭也看见了卢诗臣,他显然已经是醉得不轻了,一步三晃地朝卢诗臣走过来,还露出了很是疑惑不解的表情,“怎么有两个卢诗臣?不对,有三个,怎么三个卢诗臣还长得不一样?”

  卢诗臣走上前去,将下一步就要栽到地上的梁昭给扶住,但是喝醉了的人实在是太重了,卢诗臣还浑身都酸痛着,差一点跟梁昭一起摔到地上去,还好一旁的李松茗同时将两个人撑住,并且抓着梁昭的臂膀,将梁昭大部分的重量都转移给自己,说道:“卢老师,我来扶梁医生吧。”

  卢诗臣确实有点扶不住,便将梁昭交给了李松茗。

  李松茗将梁昭先扶到了近旁靠墙的椅子上坐下,让他靠好椅背,以免从椅子上栽下来。

  “诗臣,来都来了,一起喝一杯吧?”周棋很亲昵地叫卢诗臣的名字。

  卢诗臣不接他的茬,问:“梁昭怎么跟你凑在一起了?”

  “碰巧遇见的,”周棋说,“是原本想来这里怀怀旧,我还记得你以前在这里唱歌的时候呢……”他满脸怀念的神情,仿佛浑然不觉卢诗臣旁边有个李松茗,将他当做隐形人一般,在卢诗臣面前追忆起往昔来。

  又是从前,李松茗所不知晓的从前。

  卢诗臣说:“我问的是梁昭。”他对周棋还是那样冷硬的姿态。

  “我来这里刚好碰上梁昭在这里喝酒,喏,喝成这样。”周棋倒是丝毫都不在意卢诗臣的态度,依旧是一副笑得有些轻浮的表情,指了指梁昭说。

  梁昭似乎已经快要昏睡过去了,头一个劲儿地往桌子上倒,卢诗臣微微蹙眉:“他怎么喝这么多?”

  周棋摊手,“这可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给自己灌成这样的,我后面还叫老板把酒给他换成水呢,都分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我就听他在那里说什么方城月要结婚了——”

  “方城月”三个字仿佛是什么开关,原本头已经马上要偏到桌子上的梁昭突然支起身体来,抓着了近旁的卢诗臣的手,笑嘻嘻地问,“老卢,方城月要结婚了,你说我给他送多少礼金合适啊?”

  卢诗臣惊讶地说,“方城月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周棋说:“这我更不清楚了。”

  “松茗,”卢诗臣跟李松茗说,“你看着一下梁昭吧,我出去给方城月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