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很快燃尽。
提神效果有限, 但秦翊衡克制地没有抽第二根，对章乔说：“进去吧。”
他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才发现章乔没跟上, 回头看，章乔正掏手机。
秦翊衡想起章乔夜盲的事，心道明明看不清还专往漆黑的露台跑, 站定脚步问：“看得见吗？”
一天下来，章乔的手机只剩6%的电量, 他点开手电筒, 一束光照亮前方, 刚说“能”，那丝血的电量瞬间跳到5%，手电光也灭了。
章乔：“……”
秦翊衡：“怎么回事？”
章乔无奈：“没电了。”
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骤明骤暗叫章乔的视野更不清晰, 模模糊糊感到一团黑影靠近，停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就抓了上去，急切地说：“你拉我吧。”
耳边拂过风声, 几秒后他才听到秦翊衡的回应。
“好。”
从掌下的触感判断, 章乔应该抓的是秦翊衡的手臂, 结实有力, 带着体温。不知为何, 他忽然有些不敢触碰，松开手，顺着那昂贵的衣料向下摸索, 改为拉住西服下摆。
秦翊衡沉默, 隔一会儿才开口：“跟紧了。”
“嗯。”章乔轻声应着, 又一顿, “你走慢点。”
秦翊衡果然走得很慢，差不多每走一步就要停下，确认章乔跟上才继续。
路再长也会走完，何况露台纵深不过十几米，两人很快回到灯光明亮的室内。
章乔松开了手。
秦翊衡径直向前没回头，章乔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脚尖一转回了会客区。
会客区有专供客户使用的充电器，章乔将手机充上电，刚在沙发坐下，恰好一个年轻男生抱着一堆材料路过，见到他便主动搭话：“这边沙发很硬的，坐着特别不舒服，我有次在这儿接待客户，不到一小时屁股就麻了。你别坐了，我有张折叠床，借你用呗？”
这是章乔第二次来找秦翊衡，大公司的精英不仅业务能力出色，眼力更是一流，看出章乔和秦翊衡关系似乎不一般，向章乔示好其实是向秦翊衡表现。
章乔不喜欢麻烦别人，刚要拒绝，身后传来秦翊衡的声音。
“章乔。”
章乔惊讶地扭头，他还以为秦翊衡回办公室了。
那男生眼珠一转，看看秦翊衡又看看章乔，见秦翊衡明显有话要单独跟章乔讲，立刻走了。
章乔转身面对秦翊衡：“怎么了？”
秦翊衡垂眸看沙发，又看他。
章乔一头雾水，忽然福至心灵，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试探问：“这沙发确实挺硬的，要不然我……去你办公室？”
秦翊衡嗯了一声。
章乔抿抿嘴唇，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担忧问：“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
“不会。”
秦翊衡答得太快，连一秒都没迟疑。
章乔努力的不是很成功，等秦翊衡转身，他终于克制不住笑了，跟在秦翊衡身后往他办公室走，路过江南工位，不出意料收获一枚惊讶眼神。
江南眼睛瞪得像铜铃，视线随章乔移动，向他发射脑电波——
你怎么还没走？
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你进翊衡总办公室干嘛？
章乔挑眉一笑：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
而后在江南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关上了秦翊衡办公室的门。
章乔走到距离秦翊衡最远的一张沙发坐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比一个ok的手势，示意秦翊衡忙他的，自己会安静呆着。
秦翊衡重新坐下，三两口吃光剩下的三明治，戴上眼镜，重新投入工作。
章乔看他一眼便克制地移开视线，拿出手机调到静音，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秦翊衡办公室的沙发要舒服许多，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往后一躺整个人就好像陷进柔软的海绵。
章乔闭着眼，墙上时钟嘀嗒，偶尔还能听到秦翊衡翻动文件和敲打键盘的声音。
难以言述的感觉自心脏开始，逐渐充盈胸腔，发散到全身，叫他整个人轻飘飘的。
章乔怀疑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又很快自我否定。
这根本是酒精无法带给他的感觉。
*
章乔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传来窸窣的脚步，章乔警觉地睁开眼，见两名员工站在秦翊衡办公桌前，秦翊衡正布置着什么。
似乎怕吵到他，秦翊衡声音压得很低。
章乔听了一耳，好像是报告做好需要最后校对，瞥一眼墙上挂钟，竟然已经五点多了。
他又闭上眼，假装还没醒，很快听到那两人离开的脚步，这才将眼皮撩开一条缝。
狭窄的视线里，秦翊衡轻轻挪开椅子，端着杯子起身。
章乔赶紧睁开眼，问：“要喝水吗？“
秦翊衡大概没想到章乔已经醒了，同他四目相对，愣在原地。
“我帮你倒吧，正好活动一下。”章乔从沙发站起来，很自然地问，“你喝什么？”
秦翊衡迟疑两秒，把杯子递过去：“咖啡。”
“什么口味？”
“黑咖啡就行。”
章乔端着空杯子出去，路过江南工位，再次收获江南的注视。
不同于最初的震惊，江南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章乔心情很好地问：“喝咖啡吗？帮你倒一杯。”
江南愣了愣，把杯子递过去：“哦，喝，我要加奶——”
话没说完，秦翊衡办公室里就传出一声重重的咳嗽，江南立马把手缩回去。
“不用，谢谢，我自己来。”
章乔走了，江南却坐立不安，除他之外还没人能自由出入秦翊衡办公室，更何况他刚才进秦翊衡办公室送文件，竟然看到章乔在睡觉！
江南顿时产生危机感，左思右想忍不住，拿上杯子追了过去。
章乔走进茶水间，把杯子放在咖啡机下按了黑咖啡的按钮，等咖啡做好，他端起杯子，一转身正好撞上冲进来的江南，滚烫的咖啡顿时泼了出来。
江南刹住车，连声说对不起。
大半咖啡都溅到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立刻红了一片，章乔忍着疼把杯子搁在旁边柜子上，然后才拿纸擦拭。
江南也要帮他擦，被章乔挡了一下。
“没事。”
江南知道咖啡渍不好洗：“我赔你衣服吧。”
“不用，没多少钱。”章乔笑了笑，拿过秦翊衡的杯子又接满一杯，递给江南，“你送进去吧，我去洗手间擦一下。”
江南端起杯子就要走，章乔忽然想起什么，叫住江南：“别跟他说我被烫到了。”
“哦。”江南听话地应了，又傻乎乎问，“为什么啊？”
章乔觉得秦翊衡这个助理不仅冒失，还透着一股憨劲，安抚地笑了笑，又嘱咐一遍：“不为什么，别告诉他就行。”
等江南走了，章乔拐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让凉水冲洗手背，直到红痕消退，不凑近看不出被烫过，他才停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要是秦翊衡知道他为他倒咖啡把手烫了，还不知道怎么想。
真是敏感又拧巴。
章乔又看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按着脸颊两侧把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但也知道是自欺欺人。
今天去老邱家，他穿了件薄毛衣和牛仔裤，除了手背，毛衣下摆和裤子也沾上咖啡。
牛仔裤颜色深看不出来，但毛衣是米白色，咖啡渍很明显。
章乔把毛衣撩起，凑近到龙头下想搓一搓，这个动作叫他后腰露出一截，腰身劲瘦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线条流畅，十分漂亮。
流水声消弭了脚步。
章乔低头专心搓那一块污渍，没注意秦翊衡何时走进来，出现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大概10点左右。
江南扣分扣分，最后上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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