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要害的木刺缩了回去。藤蔓放松了力道,从两名雾隐忍者的身上撤下,被带土收回袖中。

  “还要继续战斗吗?”他问道,姿态游刃有余,似乎毫不担心鬼鲛和冥会联手进攻,“不过,下一次再被我拉入幻术的话,后果可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哈……我就算了。”鬼鲛将鲛肌收回背上,“不愧是鸢先生,这次我认输。”

  “你呢?”带土又看向冥。

  冥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是我技不如人。被对手放过一命还要再纠缠的话,那就太难看了。我也放弃。”

  “这样可以吗?他们现在都把你视作领袖吧。如今我可是雾隐的头号公敌,你就这样放过我,回去只怕很难向村子交代。”

  “是您放过我,不是我放过您。甚至要不是您特地回来,我连被您放过的机会都没有。”冥叹气,“其实这些年来大家也都隐约猜到了,你并非出身水之国,而是来自别的国家,否则不可能连一点过去的信息都挖不出来。所有人都很清楚与你的差距,特别是在知道你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后……但既然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被扯下了,如果不拿出点行动,将来雾隐也无颜在忍界立足了。”

  她微笑着看向带土。“而且,你也并不想杀死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不是吗?”

  “你可别会错意了。”带土板起脸,“我走这一趟,是为了让你们认清现实,彻底死心,将来也绝了费力追捕我的念头。不杀人,是省得再惹出新一轮的麻烦,让村子里的老家伙们叽叽歪歪,指使人满世界找我还不够,又要向木叶施压。我对雾隐没什么感情,你们是死是活,也不会对我造成丝毫困扰。”

  这男人摘了面具之后比从前更不坦率了……“是,是。我代他们谢您不杀之恩。”

  “今天过后,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你们直接选六代目也好,把我除名、重新从五代目选起也好,都与我无关。”带土话锋一转,“但在离开前,我想我有必要向你们说明一下,这些年在雾隐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听他提及关键,冥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请务必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我会都讲清楚的,也方便你给其他人一个解释。”带土示意两人在水面上坐下,“事情最早要追溯到二十八年前;当时的三尾人柱力于某天夜里被暗杀于自宅之中,凶手不明。因为他死时是独自一人,没有被及时转移的三尾也随之消亡,要经过三年才能重生。那时你们年纪都不大,恐怕对这些事都不怎么记得了。”

  “我记得您比我小一岁。”鬼鲛说,“而且那时您应该还在木叶。”

  “这是我从三尾那里听来的。总之三年后,它在西海的海底重生了。但雾隐没能把它及时抓回去,因为在他们赶来之前,一个男人已经捷足先登,提前将三尾降服,并带着它离开了水之国。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冥惊呼,“可我听说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

  “他后来用禁术逆转了自己的死亡,不过这与我要说的事情无关。”带土说,无意补充不相干的细节,“事实上,当年的人柱力之死也是斑的手笔。为了不惊动雾隐,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手下潜入村子,执行了这起暗杀。”

  “可人柱力一般都会受到严密的保护,斑的手下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叫白绝的东西掌握着完美的变身术,足以骗过最敏锐的感知忍者。趁着村子里有人外出执行任务,他们就一拥而上,袭击并杀死对方,然后变成死者的模样。通过这个办法,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渗透入任何势力,而不被人发觉。”

  “渗透……”冥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难道后来的一系列事情,都是这些家伙在暗中推波助澜……所以你就任后才……”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但还是先让我按照时间顺序讲下去吧。”带土说,“斑把三尾放进了一个容器里,也就是现在晓用来储存尾兽的外道魔像。在之后的十年中,他陆续向雾隐派出更多白绝,不动声色地替换了许多忍者,其中不乏有人身居高位,可以左右水影的决策。也许是因为这个办法虽然有效,却毕竟太过缓慢,他到最后也只动了雾隐一个,而没有对其他村子下手。”

  “……被选中的我们还真是不幸啊。”

  “然后时间来到第三次忍界大战。”带土的语气平板起来,“当时木叶与岩隐在草之国境内交战,我所在的小队受命前往神无毗桥,去摧毁敌人的补给线。任务成功了,但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波折……最终,身受重伤的我掉进了斑在草之国地下的据点,被他所救。为了斩断我回归木叶的念头,他设计了一场阴谋。”

  “三尾人柱力事件。”鬼鲛说,“那个死去的女忍者是您和火影的队友。”

  “是。”带土沉声回答。也许是因为不久前曾向卡卡西倾诉过一次,这回他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可雾隐的两人仍看见他将双手紧攥成拳。“那段时间也是雾隐的多事之秋,你们应该都有印象。三代目水影突然被暗杀,矢仓被匆匆推举为水影,但因为他太年轻,毫无势力根基,话事权仍掌握在白绝化身的高层们手里,连长老元师都被挤到了一边。”

  “而他们以四代目水影的名义下达的第一场大行动,就是将‘偶然’失而复得的三尾以不完全的封印封入俘虏的身体,让她带着三尾被同伴救走,毁灭木叶。”

  “难怪三尾会突然被带回来,又要被用于这种愚蠢的作战……”冥喃喃道,“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你出现在了村子里。”

  “是。”带土深深吐了口气,双手也随之松开,“当时我还不知道斑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只以为是雾隐自己的主张。在见识到白绝对雾隐的渗透后,我一度曾有所怀疑,但那点疑心也很快被淹没在仇恨与愤怒之下。有白绝的帮忙,我获得了特使的身份,等三尾再次重生,又把它抓回来,封印进矢仓的身体里。从此,我就一直在用写轮眼同时控制着他们两个,并在白绝的建议下,把雾隐打造成了血雾之里。”

  “直到那次青无意间以白眼看向四代目,发现了他的异常。青想解开幻术,可是却失败了。”

  “但幻术也因此松动。矢仓的意识苏醒了,并试图反抗我的操纵。为了压制住他,我进入了他的内心世界,再次面对三尾。这一次,它把它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斑已死去多年,但他的意志产物黑绝仍活跃在世界上;因为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我们之间产生了隔阂,我与白绝也始终处于彼此提防的状态,这一次便正式决裂了。后来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水影说着,缓缓起身。“我无意把责任都推到斑的身上,说这些只是为了向你们还原真相。我在雾隐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在这个过程中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知道我应该给你们一个交代,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先向木叶和卡卡西作出交代。”

  “十六年前放出九尾、害死四代目火影夫妇的人,真的是你么?”冥低声问。

  “……”带土的身体应声僵住。

  “这与你们无关。”许久过后,他说道,将头偏向一边,“实在想知道答案的话,就等着木叶的消息吧。”

  空间漩涡在带土的身前生成,逐渐将他吸入里面。不多时,宇智波的身影已从冥和鬼鲛的面前完全消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还飘荡在海面上:

  “三尾先寄存在我这里,将来再还给你们……或许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离开水之国后,带土去了空区。

  “外面已经传疯了。”猫婆婆递来一张写着红字的纸,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那时鼬突然转移,其实也并不是像他所说、要躲避晓的搜索,而是在防着你吧。小带土……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你知道的,如果没有九尾之夜埋下祸根,宇智波一族后来也不会……”

  带土看了一眼那张纸,把它放到一边。“佐助近期来过这里吗?”他问,没有回答猫婆婆的问题,“我找他有点事。如果您不放心我与他见面,我也可以留下口信,由您代为传达。”

  “你有什么事可找我的?”猫婆婆还没有说话,在他身后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带土转过身去。佐助正站在那里;和上一次在秘密据点时相比,他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曾经始终笼罩在眉宇间的阴霾也散去了几分。带着不甚友好的表情,宇智波的少年审视着同族,右手向后按在草薙剑的剑柄上。

  “我并不记得和你有任何交情,能值得你专程跑来这里找我。”佐助冷冷说道,“更何况现在再加上九尾的事……要不是因为不想在猫婆婆的地盘上见血,我根本不会让你这样平安无事地走进空区。”

  说到最后,他神情中的敌意更甚,双眼也由黑转红,六芒星在瞳中绽放。

  如果换做是从前,听见佐助说出这样的话,带土少不得要反唇相讥一番。可这次他甚至没有露出半点被冒犯的反应。“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但有一件事必须得调查清楚,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也无需觉得是在为我做事,就当是为了鸣人和卡卡西好了。”

  佐助扬起眉毛。“什么事?”

  “药师兜是否受到了晓的招揽,以及,他是否掌握了秽土转生之术。”带土语气凝重,“他是大蛇丸的旧部,而你在蛇窟待过几年,也许更熟知他可能会去的地方。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尽快行动。如果两个问题的回答都是‘是’,就赶紧回空区来告诉我,未来几天我都会留在这里。”

  “如果当你查明真相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就把消息直接送到火影塔吧。”

  听出这句话里的潜台词,佐助不禁神色一动。他重新打量带土,眼中的敌意褪去了些许。

  “第二个问题不用调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说,“兜确实掌握了秽土转生之术。至于他是否加入了晓,我队里的重吾可以和鸟兽对话,让它们去打探消息会快得多。”

  “那就再好不过了。”带土说,向他走来。佐助眯起眼睛,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但男人只是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走向通往外面的长廊。

  “……你,”在带土消失在长廊深处之前,佐助突然问道,“到底是不是策划九尾之夜的凶手?”

  带土的脚步停下了。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没有回头。

  “有资格决定真相的人不是我,佐助。是卡卡西。”

  卡卡西坐在书桌前。

  桌上摊开着一张卷轴,上面空白无一字。一支笔搭在笔架上,饱蘸的墨汁已经完全干了。稍远处,被揉皱的纸片躺在桌角,两行红字依然鲜明刺眼。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从傍晚到深夜,火影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连腰背的弧度都没有变动分毫。就像他早已魂魄离体,虽然身体还在这坐着,心却不知道飞往何处去了。

  可事实恰好相反。旗木卡卡西就在这里,身为责所锢,心为情所缚,无处可逃也无路可退。一纸流言将他推上风口浪尖,把刀子塞进他的手里,迫使他将刀尖对准挚爱之人。若非如此,会有无数人争相抢过那把刀,转而指向他本人的胸口。

  而这一次,往日尊敬的前辈,信赖的战友,喜爱的学生,无一人会坚决站在他的身旁,果断支持他的任何决策。更致命的是,他甚至无法确定,被自己用刀指着的那个人究竟是平白蒙冤,还是罪有应得。

  没有访客的旗木家老宅在夜里安静得可怕。这样很好,短短一个下午他已听了太多的哭诉质问,催促规劝,明明矛头并非全部对准他,卡卡西却仍觉得像是一道道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即使现在周围清净了,那些声音也依旧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如诅咒般挥之不去:

  您早就知道他是宇智波带土了吧?能操纵九尾的除了宇智波一族之外还有谁呢?他一定是凶手!

  事到如今你还要再袒护他吗,五代目?别忘记那个晚上有多少人牺牲了,四代目夫妇也因此而死!如果你包庇宇智波带土,你就不配再做火影,不配再自称波风水门的学生,也不配再做漩涡鸣人的老师!

  我们都相信你之前并不知情,前辈。但带土确实是眼下最有嫌疑的人……连九尾都那样说了。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必须回到木叶,把事情解释清楚。

  九尾杀了我的丈夫和儿子,毁了我的家庭和人生!如果宇智波带土真是放出九尾的人,他死一千一万次都不够!

  三天,卡卡西。这是最后期限。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艰难,但当年的事必须做个了断。告诉带土,三天后的正午他务必要回到村子,届时木叶将举行公审,所有曾在九尾之夜失去亲友的人都有旁听的资格。如果他拒绝出席,将会被视为默认罪行,从此木叶会把他定为最高等级的通缉犯,全力追杀。

  把带土叫回来吧,卡卡西老师。我想听他亲口说出真相。

  火影木然提起笔。往日在手中轻松把玩的小小竹杆,此刻却仿佛重逾千钧。蘸水将墨化开,他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毫无工整可言的几行字

  带土:

  三日后正午,到木叶来。

  卡卡西

  (TBC)

  雾隐的过去全是私设,请勿和原作一一对照。矢仓就任四水时年纪二十出头,去世时不到三十岁,死因是被抽走尾兽。堍在就任五水后清洗的绝大部分都是白绝人,但因为担心白绝人会改变身份后出逃,所以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把违背封锁禁令叛逃的忍者们也都杀了,比如说冰遁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