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草是什么，裴明很清楚。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折辱你？”裴明皱眉，心中生出些愤怒。
就像不满旁人对哥哥的玩弄。
裴影溪对此却不太在意：“无所谓，后来我想通了，如果他确实能帮我，那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惜的是他不仅没帮到我，反而用那药给我留下了隐患。”
脑子里闪过前些天的画面，裴明顿了顿：“这就是你一直都在喝药的原因？不喝会怎么样？”
“会死。”裴影溪抬眸，轻飘飘的说。
竟然这么严重？！裴明呆了呆，“不是说只会勾起别人的情欲吗？”
“确实会，但沈纵情不同。他本就是因色欲而生的鬼，靠着别人供奉的欲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这力量强大了他自己是控制不住的，必须要有一个载体将他身上不好的东西过渡掉。”裴影溪声音淡淡：“很不巧，我正好能做他的‘容器’。”
裴明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奇怪：“容器？”
“嗯，他说我可以让他暴虐的力量平复下来，”裴影溪眼睛里现出一丝嘲讽：“这应该就是他百般迁就我、要保护我的缘故。”
裴明：“……”
虽然感觉那谁好像是真的有点动情，但沈纵情竟然敢这样对待他哥……他还是不要为这色欲熏心的鬼说好话了，免得被哥哥抽出去。
他犹豫了片刻，又问：“那你接下来对元无饕是什么打算？”
“伺机而动杀了他。”裴影溪轻吐出一口气，眼神带着微微的恨意：“你不必劝我，你知道的，你动摇不了我的决定。”
他这模样让裴明总觉得有些危险，裴明犹豫着问：“哥，那他为什么要灭我们的族？”
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话题，裴影溪微微皱紧眉心，“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难道能因为他有苦衷，我就不去报仇么？”
何况他不一定有苦衷。
“……他说他要找一条白青色的蛇。”裴明看着裴影溪，眼神里带着试探：“当时你也在，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裴影溪的表情凝住了，随即掩盖道：“你听错了吧？”
见他这副模样，裴明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皱眉，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哥，我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没有。”裴影溪声音一沉，“你别多想，只是听错了而已。”
“我没有听错！”裴明突然十分坚定的说：“他要找的就是我！”
裴影溪闻言却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说法，反而盯了他一会，问：“阿明，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等于是默认了。
裴明抿紧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哥哥在人间发生的事。
“别想骗我。”裴影溪见他沉思，立刻说：“从小到大你就没有一次能够骗过我的，别动歪脑筋了。”
裴明思考了一下，还是和哥哥说了在人间发生的事。
——他现在知道的东西都是一团乱麻，没有线头能够理出，只能问问裴影溪。
如果……如果知道元无饕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那么这个谜底也许就能解开。
然而裴影溪听了他在人间发生的事，沉默了很久，还是说：“他要找的不是你，只是他控制不住内心的贪欲，所以才对我们动手。”
不知为何，裴明觉得这话是假的，他将音调放低了一点，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哥……你不告诉我的话，万一我又遇到了坏人怎么办？万一我无意间将他们想要的东西露出来，自己却不知道……那时悲剧重演，他们都要杀我，那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裴影溪表情明显挣扎了一下，然后才问：“你知道鸣蛇是什么吗？”
“妖怪，”裴明丝毫没有犹豫，“人都是这样喊我们的。”
“不，鸣蛇不仅仅是妖怪，他们还是上古凶兽。”裴影溪叹气。
传说之中上古有一种凶恶的巨兽走到何处就会给那个地方带来灾祸。久而久之的，人们觉得它的出现不是一个好兆头，总是进行驱赶。
而他们就是那只巨兽的后代，不过他们却没有继承到这个可怕的灾祸习性。
裴明曾经觉得这都是那些人杜撰的，怎么可能真的有到哪都灾祸遍地的生物？那些人只是想为自己的无知找个借口，根本就不在意这东西到底带没带来灾祸。
可如今他哥突然这样说了，裴明反而有些怀疑自己曾经的看法，他道：“那不是假的么？我们真的会给别人带来灾祸吗？”
“不会。”裴影溪白了他一眼，“真要这样的话，族中还不天翻地覆了？”
裴明摸了摸鼻子，反应过来了，心说对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住的西南山不早就天灾成劫了？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凶兽，曾经也被称为凶神。”裴影溪道，“它们是神，而非妖类。”
裴明惊讶的挑眉：“那我们也是神吗？”
“当然不是，现如今留存于世的鸣蛇大多都是修炼的妖怪，浑身上下皆是墨色且为四翼，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神种了。”裴影溪叹道。
裴明怔了下：“神种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未听过别人和我说过这种东西？”
大殿内安静无比。
裴影溪深呼吸一口气，忽然伸出双手抓住了裴明的肩膀，“因为太久没出现了……知道神种的人基本都已经死绝了，父亲也是在你出生后查阅了族中留下的古籍才发现鸣蛇中竟然还有神种这种东西。”
等等——裴明眼神惊恐起来，他倏然从裴影溪手下挣脱，“哥，你不会要说，我就是族中那个千万年都不一定出现的神种吧？你……你说的这只是个故事吧？是假的吧？”
“是真的，你就是那个神种。”裴影溪面无表情的拆穿他仅存的幻想，“你想想，鸣蛇一族大多墨色，只有你是白青色，母亲还说，你出生时彩霞满天，这些年来你天赋异禀，睡觉时都能吸收灵气修炼。虽然好吃懒做，但在短短几个月里你就掌握了族中所有禁咒……族中没有蛇能赶上你，连我也不行，况且你现在还处于生长期，而我已经过了那个时段了……你的未来，会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好。”
他说的话让裴明呆住了片刻，他问：“那，那神种和妖种又有什么不同？”
“有。”裴影溪说：“神种经过修炼有可以成神的机会，而妖怎么修炼都没用，他们永远都只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