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鹿萧第一次见祁亦沉穿这么隆重的凤冠霞帔。
不过，很好看。
鹿萧痴迷的望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时，山神像的头顶上缓缓出现了一个人。
死神一头银色的短发，猩红色的眸子与白闻的一模一样。他身穿一件有着黑色披肩的白色礼服，胸前血红色的宝石仿佛有一种能够刺激心脏的魔力，任谁看了都会有心悸一般的难受。
在他出现的一瞬，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的捂上了胸口。
死神手中拿着那把银色的镰刀，一只脚踩在山神像的头顶，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挑战自己的玩家。
“你想挑战我？”死神高傲的垂眸，他的唇角上扬，毫不留情的嘲笑着这个普通的玩家。
祁亦沉仰起头，手中的黑色长剑并未因死神的压迫而不稳。他口中发出轻笑，不屑的眼神看的死神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是谁，现任死神，还是传说中的第一任死神——白闻？”祁亦沉朝着山神像走了两步。黑色的枯枝从地面拔起拦住了祁亦沉的脚步。无奈之下，祁亦沉停下动作，继续仰头看着他。
“你觉得我是谁？”死神收起镰刀的锋芒，毫不意外的打量着祁亦沉。
“我觉得你是白闻。”祁亦沉的语气很肯定，“不过你应该是个死人了，为什么又要出来呢。”
附着在现任死神身上的白闻并没有回话，他安静的盯着祁亦沉，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从山神像上冲下，银色的镰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亮眼的锋芒。
……
“什么东西，我怎么看的这么懵？”第二公会玩家脸上的茫然不是假的，“副会成为死神之前单挑死神？？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是继承制！”
“单看战车的替换方式就不可能是继承制，你在想什么好事。”背心男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过陆祁能成为死神，想来这一战应该是赢了。”
玩家们的悠闲是真的，他们知道这里不过是梦境，就算有所行动，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岳鳞的急躁也是真的。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救活的臭小子，是自己最看好的公会成员！他还指望这小子把第二公会好好的带下去呢！
黑色的剑与银色的镰刀碰撞在一起，祁亦沉没占上风，身上的凤冠霞帔已经被砍出了好几道口子。
“你打不赢我。”
短发死神手中的镰刀落下，大红色的衣摆被寒光砍下了一大块布料。
祁亦沉觉得在理，空档中扯下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里面他日常穿的卫衣和黑色长裤。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死神愤怒的向他落下下一击时，抬手以黑剑抵挡住了镰刀。
黑色长剑的坚韧度已经快抵达了极限，祁亦沉能感觉出来手中的剑隐约间有分崩离析之势。
“……”祁亦沉抬眸瞥了眼死神，刹那间，他的眼睛虹膜中的金色一闪而过。
持着黑色长剑的手快速替换，一把短匕从右手袖口滑出，被祁亦沉拿着一翻身反刺向那位死神。
速度很快，值得赞叹。可死神的速度更快，抽出镰刀躲过了他的这一次突击。
祁亦沉当机立断的追了上去，长剑与短匕交替进攻，虽然没给死神什么致命伤，但也让他的身上见了红。
死神沾了沾伤口的血，眼底带着些迷惑。
祁亦沉挥剑上前，虹膜上的金色在死神的眼中倒影出来的越来越清晰。不知道为什么，这刺眼的金色隐约之间给了白闻一种危机感。
他卯足力气挥退了祁亦沉，在他下次进攻之前开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道具？”
“是啊，道具。”祁亦沉眼底含着笑，没给死神充足的时间，再次朝着他飞速冲过去。
死神这次没有躲，反而轻轻摇了一下头。
下一秒，死神那双猩红的眼睛变得茫然起来。
一名白色长发，唇角有颗小黑痣的青年浮现在他的身后。青年身形轻盈的往后跳了几下，站在山神像的手中，被山神像轻轻托起。
黑色的长剑刺穿了死神的胸膛，那把银色的镰刀竟没有再听从他的命令，反而化作卡牌掉落在了地上。
白闻垂眸注视着祁亦沉，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含有半点人类的情绪。
“那张牌…你想要就要吧。我只想知道，让你眼睛变成金色的道具是什么？”白闻询问。
祁亦沉笑了一声，只是说道：“我之前去过一次世界的游戏，没打败他，但是伤到了他。”
白闻半眯起眼睛。
他想起来了，第一任的世界确实有一双亮金色的眼睛。不过他透过死神牌见过了另外几任世界，无一例外，他们似乎并没有继承到世界大阿尔卡那的精髓。
可祁亦沉身上这种奇怪的感觉并非来自世界，反倒是像来自他自身的……人类也能够拥有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吗？
“你们是想离开这个村子吧。”白闻忽然转移了话题。
他抬起手指着村口的方向，面无表情又语气平淡道：“村口石碑下面有一个缺口，去用力敲开它，你们就可以得到一个只能维持一定时间的出口。”
祁亦沉似乎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不过白闻显然没有要继续跟他打架的打算。
白闻拍了拍山神像的手臂，山神像缓缓转身，向着村庄伸出的山神庙走去，只留下了一个巨大厚实的黑色背影。
以为结束了的祁亦沉弯下腰想要去观察那张死神牌，手伸到一半突然顿在了半空。
他仰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还在苦苦挣扎的现任死神。
短刀对祁亦沉的伤害算不了什么，顶多后背疼几天，耗费一些治疗道具。
让他惊讶的是，号称不死的死神在还完这一刀后，伤口流出来的血居然被那张主动飞起来贴在伤口的死神牌吸收的一干二净，直至完全没了生息。
死神牌似乎是想靠近祁亦沉，却被他躲瘟神似的避开。
“……”
死神牌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悠悠的从空中飘落，躺在地上继续装死。
“陆祁！！”
岳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祁亦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
祁亦沉：“会长……哎！嘶……疼啊，你能不能轻点！”
“你还知道疼？”岳鳞很用力的将手上治疗用的药涂抹在祁亦沉背上，丝毫不去理会他的大喊大叫。
玩家们并没有靠的两人太近，他们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而且……戌时一过他们就要离开了。
不过能见到祁亦沉成为死神的过程，倒也算得上一种收获。
鹿萧紧紧的闭了闭眼，扭头准备去白闻说的地方看看。
“这张死神牌不许要，知道吗！”岳鳞警告的把死神牌踢远了些。
“知道知道，我没打算要这种东西。”祁亦沉满脸不在乎，“死神断了传承可是对我们对付那些神职者有好处，我当然不会要这东西。”
鹿萧的脚步猛的顿住，他转身去看祁亦沉。
“怎么了？”冷逸迟问。
鹿萧没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祁亦沉，眼底带着疑惑。
祁亦沉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他任由岳鳞往他的背上涂抹那些有刺痛感的药物，缓慢抬头朝着鹿萧望了过来。
“萧哥！”祁亦沉露出笑，单纯的就像是想要寻求大人夸奖的小孩子。
鹿萧：“可你……为什么后来又成为了死神？”
祁亦沉面露疑惑：“什么？”
“不……没事。”鹿萧摇摇头，“保护好自己，别再这么冲动了。”
“好。”
戌时结束了，七个外来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鹿萧最后回头看了眼祁亦沉，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似乎只有自己的身影。
“又要离开了吗……那么萧哥，再见。”
……又？
鹿萧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还没能说出话，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
鹿萧猛地睁开眼睛，与其他刚醒过来的玩家大眼瞪小眼。
虞言依旧坐在温泉边上，双手抱着手机，脸上时不时的露出难以憋住的笑。
苍雪在水中扑腾，人偶则坐在岸边，目光跟随着游来游去的小狼崽。
“是梦吗？”背心男抬起手在自己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
“怎么样，疼吗？”第二公会玩家凑近了背心男询问。
背心男盯着他的眼睛，诡异的几秒后才回道：“……不疼。”
“啊……”第二工会玩家立刻扑棱着远离了背心男，随后从道具栏里拿出匕首准备下刀子。
察觉到这边奇怪动静的虞言抬起头，在看到第二公会玩家的行为后，疑惑更是抵达了顶峰：“你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离开梦境。”第二公会玩家毅然决然道。
虞言放下手机在温泉边上找着什么。
“咚！”一声，一颗小石孑不偏不倚的砸到了第二公会玩家的脑袋上。虞言扔石子的手甚至还没放下。
“卧槽你干嘛！石头砸人很疼的知不知道！”第二公会玩家捂着脑袋哀嚎。
虞言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第二公会玩家一扬下巴。
“……等等，疼？这里不是梦境啊？”第二公会玩家一愣，很快将矛头指向背心男，“你个龟孙你骗我！”
解决了一点小麻烦，虞言拿起手机打算继续自己没刷完的视频。可余光瞥到一言不发明显异常的鹿萧，她一叹气，放下手机抬眸问：“鹿萧，鹿萧！你又怎么了？”
鹿萧抬起头去看她：“梦境里的人……会对我们有记忆吗？”
这个问题让虞言有些难回答。她动了动垂在温泉中的腿，“不知道。怎么了，在梦境里遇到什么东西了？”
鹿萧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哎，算了。”
虞言对自己没兴趣的东西好奇心也不重，听到鹿萧这么说，她也垂下头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
这次泡温泉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不过山神像两次没有对玩家动手，这让他们很担心这东西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鹿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在看到跟在自己脚边的苍雪时，又想起来了它在温泉说的话。
“你说祁亦沉来了？”
苍雪歪了歪脑袋，思索了两秒后又叫了一声：“嗷呜！”
“又被挡在外面了？”
“嗷嗷！”
“不是规则挡住的？那是什么？”
“……是来自第一任死神的力量。”人偶从苍雪背上探出头，“不过萧萧，你还有新手道具，那件道具既然能把冷逸迟强行拉入游戏，那也有一定几率能将祁亦沉拉进来。”
停顿了两秒后，人偶抬起头去看鹿萧：“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