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眸，他再熟悉不过，他犹记得它喜悦、愤怒、恐惧、温柔时的样子，只有沈南归拥有这双多情的紫眸。
只是，眼前的人，又与沈南归有很大不同。
沈南归热情温柔，而眼前的人，冷漠如同冰霜，令人难以靠近。
你到底是不是沈南归？
假如你真是他，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余翩鸿内心五味陈杂。
这时，黑无常开了口，他的声音带着不满的意味：“鬼先生，请不要盯着我看。”
余翩鸿心里一揪，笑容僵在脸上。
黑无常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宋春雪伸出手:“东西。”
宋春雪把一个易拉罐丢给黑无常“还真是为了业绩争分夺秒，下次自己买去。”
黑无常没说话，接过转身就走。
宋春雪这才看向余翩鸿:“余医生？回神啦!”
余翩鸿愣愣出神，喃喃自语道：“沈南归……”
宋春雪惊诧地问道：“什么？余医生你刚说什么？”
余翩鸿这才回过神来，他踌躇了下，随即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没什么，那位黑无常像我一个熟人。”
宋春雪一愣，说：“嗨，我以为你们认识呢。不过呢，他还真姓沈，只不过，没几个人知道他全名，特神秘一鬼，因此大家多叫他沈哥。”
余翩鸿沉默不语，边跟着队伍前行，边注视起黑无常远去的方向。
这时，宋春雪的一锤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兴奋地说：“嘶！沈哥不就是十年前做的无常吗！”
“你说什么？”余翩鸿猛地回过头来叫道。
“余医生，你如果想知道沈哥是不是你熟人，你可以去秦广王那里碰碰运气。”
“秦广王……”余翩鸿沉吟道。
地府宣传视频的影像，在他脑中浮现。
据介绍，在地府体系中最高的是代表主席的酆都大帝宫。
下面是代表天庭政策组的东岳大帝宫与和代表佛教下派党委书记的地藏王菩萨宫。在往下是代表副国级别的五方鬼帝府。
随之而来的就是代表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的十殿阎王殿。
其中秦广王就所属十殿阎王殿的第一殿，其名为秦广王殿，负责初审所有亡魂并看罪业种类发往二到九殿的阎王复审。
正想着，就听宋春雪说道:“余医生，快看我们到了。”
余翩鸿抬头望去。只见，一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十层办公楼，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秦广王殿？”余翩鸿吃惊地说道。
“余医生你不用怀疑，主要是之前那个秦广王殿成文化物质遗产了，所以就重新建了个办公楼式的秦广王殿。”
宋春雪说道。
“……”
进去后就看见大片大片的座位上坐着鬼，十间办公室各有一个广播不停地的喊人。
“10097号”
“10098号”
“……”
大概二十秒一个报数。鬼魂们在十间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出来的鬼被分成三列，由鬼差带着去往不同的地方。
宋春雪带着余翩鸿一行鬼坐电梯上了五楼来到47号办公室前，接着给每个人贴上了序号，笑着道:“大家坐在这听号数，听到自己的号数就进去。”
余翩鸿找个地方，坐了下去，他看着自己2000号的号牌，以为要很久，便靠在椅背上与宋春雪闲聊。
“我刚刚看见分成三列的鬼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第一列是犯事的被拉去监狱服刑了，就是你们俗称的地狱，第二列是功德特别高的人，第三列是可以直接去投胎的，是去是留看他们自己。”
“那功德高的人被单独分出来是为什么？”
宋春雪神秘地笑道:“这个余医生一会就知道啦。”说完，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没过多久，广播中便喊道：“2000号。”
这么快吗？
余翩鸿有些诧异。
他站起身走到47号房间口，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正立在房间中央，镜子旁边是一张办公桌，桌内坐着一位鬼差，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似乎是知道余翩鸿进来了，鬼差头也没抬，对着余翩鸿扭头示意道:“站到镜子前，别磨蹭。”
余翩鸿踌躇了下，踏上镜子前的台阶，站好后镜子里蓦然发出光芒，许多画面在镜子里飞速闪过，那正是余翩鸿的一生。
很快，画面便结束，镜子也恢复了原样。
鬼查挑了下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笑着说:“原来是和我们抢业绩的医生，领卡出门左转第二列”
余翩鸿上前领了卡，出了门，来到第二列站好。
领队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余翩鸿的卡片，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陆续有人走出来，直到整列队伍满了十人后，领队挥了挥手，说了个走字，便领着队伍离开了。
兜兜转转，队伍来到了十楼第十一间房。里面坐着一位穿着西装的人，单手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念你们一生做过无数好事，如今你们可许一愿望，能用于自己亦能用于你们还留于现世的亲人，便从第一位开始说吧。”
大家纷纷露出喜悦的神色，有的人兴奋地鼓了鼓掌。
之后，大家开始陆续地走上前去，将愿望说与穿着西装的那人。
没过多久，便轮到了余翩鸿。“这位白衣天使，你有何愿望呢？”那人温和地问道。
余翩鸿迟疑道:“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这可就要看你的愿望是什么。”
余翩鸿毅然说道：“我想见秦广王。”
那人愣了愣，说：“哟，你确定吗？”
“我确定。”余翩鸿郑重地说。
“唔……好，没问题，”男人打了个响指，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抿了口酒看着余翩鸿，悠闲地问道:“我就是秦广王，说吧，见我有何事？”
余翩鸿有点不解。这就是秦广王？他不禁打量起此人来。
不对呀，秦广王应该庄严神圣，此人看起来却轻浮随和，一点也不严肃庄重。
余翩鸿疑惑道：“您真是秦广王？”
秦广王摊开手:“如假包换。”
余翩鸿沉思起来。
难道这秦广王，和世俗传闻真的不同？话说回来，假如真有人敢冒充秦广王，胆子也太大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能够。
秦广王笑起来:“怎么，你还怕本王骗你？”
余翩鸿讪讪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他稳了稳心神，凝视着秦广王，他忽然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
他斟酌片刻，这才坚定地问道:“请问十年前入职的黑无常可有一人叫沈南归？”
秦广王渐渐坐直，露出苦恼的样子说:“你要打听鬼差之事，嘶，这件事可不好办啊。”
余翩鸿顿时眉头紧皱。
秦广王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唉，算了，看在你生前救人无数的份上，也可以帮你破这个例吧！”
看来有戏？可秦广王看起来表情怎么那么不对劲？
余翩鸿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他上前一步笑着道：“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或者我有什么能给你的，作为交换？”
秦广王呵呵笑了笑:“余医生真是个聪明人。”
秦广王放下红酒杯，靠在椅子上笑容缓缓退去，他面色一凛，郑重地说:“我要你所有的功德。”
“我答应。”余翩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秦广王愣了愣，说：“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考虑不考虑？”
余翩鸿摇了摇头说:“事关于他，无需考虑。”
秦广王往余翩鸿方向探了探身，伸长脖子再次说道:“你确定吗？假如没了功德，下辈子可就孤苦无依了，在地府也是度日如年！”
余翩鸿微微笑着说：“我明白，我愿意。”
秦广王直起身哈哈大笑，一拍桌子，朗声道:“好，爽快!”
他顿了顿说:“十年前入职的黑无常里确实有一个叫沈南归的，现在化名沈六——”说罢，他凝视着余翩鸿，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余翩鸿犹豫一瞬，神情有些复杂，垂眸道:“我是他男友。”
“唔……”秦广王沉吟道:“原来是感情上的事。不过嘛……”秦广王停顿片刻缓缓说道:“他现在少了一魄，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余翩鸿猛地抬头:“什么？!”
秦广王干笑一声，叹了口气说:“这个就不能告诉你更多了，他现在可只记得他叫沈南归了，你要和他续缘，可就难喽。”
余翩鸿心中顿时像是有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秦广王看着余翩鸿的样子，抿了抿嘴说道:“算了，就收你九成功德吧，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顺便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可以在地府当白无常，多与他接触说不定能唤醒他的零星的记忆，还可攒功德，如何？”
余翩鸿有些错愕。他郑重地说了声感谢。
秦广王凝重地说:“记住在外面可千万不要叫他沈南归!出去吧，”说完又朝一旁的鬼差道:“带他去领工作服，交代事项，熟悉地府后再带他去员工宿舍，至于宿舍就安排在沈南归附近吧。”
“是。”鬼差领了命，准备带着余翩鸿离去。
“我还有一事相问。”余翩鸿已走出两步，忽站定步子侧过身，灯光照射下余翩鸿眼镜片微微反光。他语气淡淡像是随口一问:“秦广王，沈南归的死是不是有问题?”
秦广王没说话，沉默起来。
“所以您狮子大开口是因为你告诉我的是重要的机密，真是这样，那我确实赚到了。”
余翩鸿眼尾上挑，轻笑一声:“听说您做生意向来稳赚，除去我的功德，您应该还能从我，或者说我接触的沈南归身上，获得对您有利的。”
“就比如说，死亡的零星记忆。”余翩鸿眼眸深沉，面上却含着浅笑。
秦广王显出不悦的神色，没好气地说:“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你该走了。”
“告辞。”说着，余翩鸿转身隐去笑意跟着鬼差离去。
秦广王揉了揉额头，心中暗暗想到，沈南归多恢复一点记忆，就多一点知道他死时遗留的线索的希望。若是知道有那条线索，那这笔买卖倒确实不会亏。
余翩鸿与听闻中倒是不大一样，秦广王哼笑一声。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想到这，秦广王拍拍手，一个鬼魂飘出来:“跟之前在人间一样继续盯紧余翩鸿。”
这头，余翩鸿领了装备，在地府逛了圈，在用为数不多的功德换了一把手术刀模样的武器回到了住所，他躺在床铺上，愣愣出神。
沈南归，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你会失去一魄？
余翩鸿想了许多，没有头绪。他忽然想起了功德的事情。他坐起身，拿出刚发的手机，催动一点鬼气当网和电量。
首先点开无常工作视频扫了一遍，看完后又点开地府账单看着所剩无几的功德叹了口气。
他本来打算当条咸鱼，现在又要查事又要挣功德维持生活。
查事是不能摆烂的，但既然现在包吃包住，攒功德这种事还是可以摆一摆吧。
余翩鸿扶了下眼镜，让他想想除了疯狂工作还有什么能在一定时间之内快速有功德的方法。
这一刻，他记起直播打赏这个东西来。
或许在地府也行呢。
但他直播什么呢？
沉思片刻，余翩鸿灵光一闪。有了，要不就直播地府吧，反正直播他也会摆烂，直播的东西不重要。
余翩鸿笑着点开手机却发现地府没有开发直播，笑容又渐渐消失。
他该怎么摆烂攒功德啊!
这时，只听脑海里叮咚一声，一个调皮可爱的男孩声音出现。
“检测到您有着强烈执念，您已绑定心愿系统，系统将自动为您提供直播条件!当您攒够一定的功德，可选择解绑系统。”
余翩鸿嘴角抽了抽:“什么鬼？”
“我不是鬼，我是心愿系统～”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倒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余翩鸿盘问起来。
“那直播对象都是谁？我要怎么直播?”
“都是地府的鬼。直播时我会化为一个小型光屏，别人看不见。”
“这样啊，”余翩鸿皱眉:“但地府并没有发明直播这个东西，我该怎么解释？”
“这个，不用担心，他们会自动忽略地府没有直播这件事，只要宿主大大你不主动说出地府没有直播这句话。”
“唔……”余翩鸿点点头，随即他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随时随地直播？!”
“不不不，在直播期间我会尊重宿主大大隐私，如上厕所，和爱人亲密这种事，系统届时会自动播放电视剧，宿主大大放心～”
余翩鸿心情大好:“那我就去试试这个直播功能吧！系统开始吧，直播房间的名字就叫摆烂直播间。”
“好的～宿主大大，直播已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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