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燎原的一点小心思被不解风情的麦芽糖一爪子给打断，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还没揍猫一顿，房间门被敲响了。
于是麦芽糖因此躲过一劫，趴在江肃身边安安心心地守着他。
它的主人，谁都不能碰。
谁都不能！！！
进来的是谭文焕和赵临深，两人一起来的，开了门就急急忙忙问江肃的情况。
郑燎原回头一看，说：“没事了，那家伙找人围攻，江肃一人对付不过，我来的晚了。就是挨了点揍，身上落下一些伤痕，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谭文焕够着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郑燎原见状立马让开路，让他进来屋子里。
“江——”
跟在身后的赵临深着急忙慌要跑进去看，张嘴就要喊人，郑燎原站在一边把他衣领一拉，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一番：“别吵。”
赵临深瞪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老老实实不说话了，跟着谭文焕走进去。
对谭文焕来说，江肃虽然从前拒绝了他想收养的想法，但这些年的相处，江肃于他亦子亦友，这中间的感情无比复杂。
听见江肃受伤的一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心疼。
谭文焕在江肃床边坐下来，小心掀开他的被子，隐约可见他胳膊肩膀上的淡淡淤青。
“去拿点冰块来敷一下。”他头也不回。
“嗯！”郑燎原立马应声。
麦芽糖还窝在江肃肩膀地方，直起个脑袋看着谭文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仔细盯着这个看着江肃一脸慈爱的男人。
似乎是感觉到它的目光，谭文焕眼神一瞥，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自顾自地抱怨道：“好久不见了，糖糖。”
猫没应声，但也没跑，任他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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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很淡，更多的是疲惫，江肃昏迷之前靠在郑燎原身上，那种温柔又偏爱的感觉让他很安心，反正事情交给他，自己还能休息一下。
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肃算是睡踏实了，也不知道酒店的事情怎么样了。
睁开眼的时候，麦芽糖还守在旁边，感觉到他动了动，立马起身喵了一声。
守在床边的谭文焕声音温柔地笑笑：“醒了？”
江肃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第一次他被郑燎原咬伤的时候，睁开眼醒来也是谭文焕守着，他对自己比对其他任何员工都好很多，这是一份偶尔也让他有些暖心的偏爱。
江肃缓缓点头：“您来多久了？燎原呢？”
“警察来了。”谭文焕一句话简单解释了一下，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来，又小心把他给扶起来，“因为你去追凶手了，但是又昏迷，那个小朋友紧跟着你进林子，说不定会发现什么，警察就带他去录口供了。休息一会儿，警察应该也会来找你的。”
江肃点头：“知道了——那燎原没事吧？他跟着我进去林子，后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没事。”谭文焕忍不住发笑，抬手揉一揉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责骂他一句，“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他好的很，一路抱着你回来的，守着你冰敷完伤才离开。”
江肃也不管他怎么揉了脑袋，只是听他这么说一声，低下头去若有所思，脑子里脑补到他守在床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警察不多久就来了。
黄警官跟赵临深一起来的，一前一后进门来，前面老成的警察穿着一身极具威严的警服，带着便装赵临深进来，往他床边一坐。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了，赵临深在酒店还打扰了一段时间，黄警官对他还算熟悉，进来便笑，刚坐下，先客套了一句：“身体怎么样了？”
江肃小心动一动，身上痛感也好得差不多了，坐直了身子，还顺便抱着麦芽糖放在怀里摸一摸，笑道：“好多了，多谢黄警官关心。”
说来好笑，第二次见面跟认识了十年似的。
黄警官忍不住发笑，出于礼貌很快又正了神色，进入正题：“森林里发生了什么？那位带你回来的先生说，他应该看见了凶手，你看见了吗？”
江肃猜测那群围攻他的人一定是尉骞派来的，所以也敢肯定，没办法抓住他，尉骞也一定会示弱。
见到他的时候假意合作，最后转身反悔，那也怪不得他不合作了。
“见到了。”江肃点头，如实回答，“有点胖，大概在一百五到一百六之间，个头比我矮，一米七五左右。脸上的肉看起来很多，单眼皮，嘴角有一颗很不明显的黑痣。”
无非只是换一种方法让这件事暂时压下去，抓不住的也只是尉骞这一颗棋子，对江肃来说损失不了什么。
然而，尉骞的决定才是愚蠢。
没有江肃帮他打掩护，杀了人闹大了事情，那位先生就会替他治尉骞！
更何况他胆敢擅自做主打伤了先生要的人，下场不会比他好。
江肃毫不客气地将对他的所有了解全盘托出：“我不止见过他，还跟他做了个交易。”
黄警官手中握着录音笔，听他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交易？”
“接下来的内容，我希望只有我们知道。”江肃毫不客气地撇一眼他手上的录音笔，“关掉录音吧。”
还真是见过一次面，了解他的脾气，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黄警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马笑了笑，很爽快地按停了录音笔。
“江经理还真是有勇有谋，既跟杀人犯做得了交易，又命令得了警察。”
江肃并不理会他的打趣，垂下头去捂嘴咳了咳。
声音很小，他微微皱起眉头来，一旦咳一咳就牵扯到腹部伤口，开始发疼。
“赵警官，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帮我去厨房，让大叔做些清淡的来。”
赵临深就知道他要支开自己。
翻了白眼，他也没多问，很自觉便转身出去了，顺便带好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江肃和黄警官两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吗？”
江肃垂眸不语，组织了一下语言。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怀中的猫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敞开肚皮让他摸着。
“凶手叫尉骞，是傀，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吸血鬼。”江肃要跟黄警官达成这个合作，那么就必须要坦诚。
他不加掩饰地控制形态，眼眸变红，尖牙两边，连整张脸和双手上的皮肤都变得发白。
“这就是森林里吸血鬼的模样。”他看见黄警官惊恐的眼神解释了一句，又很快收回形态去，“我们在月光照耀在身上的时候，皮肤会发热，不由自主地长出尖牙，皮肤变得发白，瞳孔也是血色。月光之下，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咬人，吸食人血。”
“你——”黄警官惊讶大于理智，指着他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肃知道他有很多想问的，淡淡笑了笑，宽慰道：“不用怕我，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咬人。”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杂乱又麻烦，自从二十年前吸血鬼传说出来的那段时间死了一些人，怎么都抓不到凶手至今，直到今年才出了两起命案。
这两起命案，估计都跟那个神秘人脱不了干系。
“所以，想要破这个案子，只能把背后的人连根拔起。”江肃说，“于是我跟尉骞做交易，我帮他逃脱警察的追捕，他只是欠我一个人情。”
“因为他是神秘人的部下，你想以他为饵继续调查？”黄警官抢过话。
江肃点头：“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跟黄警官有同样的目标，你想要破案，我想解决傀的事情。做这个合作应该不会为难，无非就是晚一天抓到凶手，就算我不从中阻止，有那神秘人的维护，黄警官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抓到人。因为目前据我所知，他在四处找傀，想把那些人收为己用。”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江肃摇头：“我不确定。那个人很神秘，我暂时还没有机会见到他。如果黄警官觉得合适的话，可以配合我，不出一年时间，我一定让凶手替死去的人偿命。”
黄警官犹豫了。
他办案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哪一天会出现像现在的状态。
江肃的能力暂且不说，作为警察，他却要背这么大的风险跟一个毛头小子达成合作。
万一不成功呢？
“他不会再杀人吗？”
“不会。”江肃很肯定地摇头，“黄警官别忘记了，那人本来不致死，脖子上有两道咬痕，第一个人并没有杀死他，尉骞是来善后灭口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维护某个人才会杀了他？”
“不可否认。”
出了事后酒店一定戒备了，他却还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来一趟，一定是为了维护前一个行凶人。
至于为什么——
他大胆猜测一下，是因为死者看见了行凶人的模样。
黄警官很快沉默下去。
说不查了，他跟上头并不好交代，说要查下去，违背了江肃原本的计划打草惊蛇不说，到最后还是抓不到凶手。
“之前死的那个人，听说凶手早抓到了？”江肃突然转移话题问。
黄警官思绪拉回，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王庆伟。
“嗯，是他的同事。”他很快点头，“当时抓到凶手，他说的很模糊，确实提到了吸血鬼，只不过我没有看见他变成吸血鬼的样子。而且，他看着应该被这事吓到了，一进局子就什么都招了。”
“正常。”江肃毫不惊讶，“他应该是失手杀人，那两道牙印，细看好像跟这次一样是两个人杀的，但是查验一下应该能确定，是同一个人咬的。”
黄警官点头：“确实是同一个人。”
“他在异变之后控制不住吸血欲咬伤了人，过程中他应该有所犹豫，意识回溯推开了死者。经过一次挣扎，却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又咬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黄警官不理解，“他如果清醒了推开人也是正常的，都清醒了，怎么会又咬下去？”
江肃嗤笑：“黄警官不是傀，不知道在被吸血欲控制的时候有多恐怖。傀一旦咬了谁开始吸血，理智只会丧失殆尽，绝对不可能推开人的。”
“那么，他是被逼咬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猜这事跟神秘人有关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