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都没有听见邬胤泽的声音,抬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昨天夜里的神情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林灿立马低下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邬胤泽捧着他的脸,“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还有精神开玩笑,林灿真的问了一句:“觞尹……死了吗?”

  “死了。”邬胤泽平静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心中的酸涩再一次涌上心头。

  汪卓说过,他失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困在自己的记忆当中。

  他的记忆深处,有一块不能触碰的地方,一旦触及到它,它就会形成一个旋涡,将整个人的感知都收入进去,让他无法与外界共情,独留自己一个人在那段痛苦的记忆中盘旋。

  无尽的轮回,无尽的痛苦,一直困着他五年,整整五年,让他都没有办法感受到外界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邬胤泽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很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情困住了他,如果自己能知道那段记忆,就有办法消除它,让它永远消失在林灿的记忆中,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不消灭它,它就会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永远埋在二人之间,不知道它的位置,不知道它的威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让他们重新回到五年前,再一次体验这五年来的痛苦。

  他不想让林灿再一次消失,也不想再次体验独守空房的时光……

  但是,他也不敢开口,他害怕,害怕问出口,林灿又会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再一次打开记忆的旋涡。

  邬胤泽轻轻地将人放下,“你还想知道什么?”

  林灿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

  邬胤泽没有说话,房间再一次陷入安静地状态,本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正准备起床带着他去吃早饭,却不料那个脑袋抬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邬胤泽:“?”

  林灿:“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林灿的?”

  邬胤泽正准备跟他解释,却不料那人说了一句欠揍的话,“合同上签着的都是林阳熙,但是我现在叫林灿,是不是不起作用了?”

  邬胤泽假装冷脸,“你的意思是?南亚的婚姻合同不作数?”

  林灿假装想了想,“其实……也能算上去,对吧?”

  邬胤泽没有说话,直接上手挠他的痒痒肉,“不作数?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林灿:“我错了,我开玩笑的,我真的错了,邬叔叔放过我吧,我错了,救命。”

  或许是他的记忆还留在五年前,少年的身上依旧留着活跃的气息。

  邬胤泽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身上这种年轻有活力的,又或者说,邬总是年纪大了,就喜欢林灿这种什么烦恼都没有的少年。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少年星光璀璨,爱意无穷无尽。

  ——

  林灿醒来的事情,只有别墅里的人知道,邬胤泽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人,管家对下人们说过,这个事情不能传播,大家心照不宣的干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毕竟在南亚,即使邬家没有五年前那么风光,也依旧是他们不能惹怒的存在。

  邬胤泽在昨天已经让程希联系老宅那边的人,陪着林灿吃完早饭后,他将去邬家老宅,面见他那位十多年没有见过的父亲。

  餐厅,邬胤泽给他盛了一碗汤,“来,多吃点。”

  林灿结果汤喝了一口,又将一个车厘子塞进嘴里,邬胤泽就这么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着,有时候会很配合的张嘴接住他递来的水果。

  吃完饭后,林灿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邬胤泽拿着药箱走过来,他很自觉地把手伸过去。

  邬胤泽帮他手上的伤口换药。他手心里的伤,是前几天被银色蝴蝶胸针划破的,也不是什么大伤,就是几个小伤口,消下毒差不多就好了。

  可邬胤泽不答应,每天给他换药。林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笑道:“你这么专心致志,我还以为你是怕把上面的痂蹭掉了呢。”

  邬胤泽:“我这不是怕弄疼你么?”

  林灿:“叔叔,这都结痂了,而且它这么小一块,怎么都不会疼的。”

  邬胤泽:“留疤就不好看了。”

  林灿随口一说,“怕什么,我小腿上那么大一块疤呢。”

  刚说话,就后悔了。转头看向邬胤泽,他依旧小心的帮他把纱布弄好,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一般。

  林灿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五年邬胤泽过的不好,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肯定跟他没关系,可他总是将这一切的责任归于自己身上,难免让人有些心疼。

  这几天和邬胤泽说话总是提着心眼,生怕那句话说出口,提起他的伤心事了。

  见他没在意,林灿也越发的大胆,把脸凑过去,“叔叔,你看看我的嘴角的伤口,是不是也要消毒啊。”

  说着,还把嘴巴撅起来。

  邬胤泽推开他的脑袋,“你再挑拨我,我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林灿敦的一下靠回去,眼睛看着沙发,余光看着他的表情,生怕他会把这个警告提前到白天。

  过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实施这个想法的动静,反骨又吱楞起来了。

  “叔叔,我觉得吧,这几年,你退不了不少。”

  邬胤泽没有理他,他就更加猖狂了,“你不会是守了五年的活寡吧?”

  话音刚落,管家就踢了一下自己的脚,一个踉跄后差点摔在地上,林灿转过头去,刚好看到这一幕。

  林灿:“……”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人呢?好尴尬啊。

  邬胤泽给他包好纱布,把他的手扔回肚皮上,收起药箱,起身离去。

  林灿蔫蔫地靠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邬胤泽,开口喊了一句,“叔叔~你怎么还不过来啊?”

  刚喊完,邬胤泽就出来了,还穿着正装,林灿一愣,“叔叔你今天要出门啊?”

  邬胤泽点点头,“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等我。”

  给了一个离别吻,邬胤泽就出门了,两分钟后林灿起身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