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熙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你是怎么回南亚的?”
雷慕延:“这还得……谢谢你啊。”
林阳熙靠在桌上,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是在为同一个人卖命,却连面都没见过,若不是刚才你跪在他面前,我还真没认出来你是0720,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温别。”
既然到了坦诚相待的时候,已经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伽蓝酒吧,温别?”
林阳熙点点头。
“原来如此,”雷慕延微微一笑,“他可是老板最心爱的孩子,却不料,犯了错还是会被惩罚。”
林阳熙的手一顿,抬眸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不妨去问问,你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话音刚落,林阳熙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准备出门,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那是觞尹的得力干将,一个顶十个,而且他的经常注射一种药物,能让他的肌肉挡住子弹。
可惜,一旦注射那种药物,寿命不超过五年。
这种工具人,本就是为了保护觞尹而存在的,觞尹仇家众多,身边的保镖从没能活过五年。
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他身边那个大胡子。
他是唯一一个陪伴觞尹三十多年的人。
“林先生,老板叫你过去。”
雷慕延坐在沙发上看着林阳熙,目光碰撞的那一刻,脸上仿佛写着:祝你好运。
林阳熙跟着大块头来到觞尹所在的房间,房门刚打开,便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低着头跪在地上。
他的手臂上有一大块焦黑,一些血液顺着手臂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手臂诡异至极。
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侧脸和手臂一样,甚至要更严重一点,白色的眼球还挂在脸上,嘴唇血肉外翻,上面附着着密密麻麻的烂肉。
沿着猩红的脖子向下看去,他的锁骨也暴露在空气中。
是真的锁骨。
被烧成这种模样,却还能活着,这人的生命里还真是顽强。
觞尹玩弄着扳指靠在椅子上,见到林阳熙进来,立马喜笑颜开。
“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林阳熙,又立马低下头,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又后悔了。
那人听见林阳熙靠近的脚步声,头低得越发的下,生怕被对方看到一样。
林阳熙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眼熟,问:“他是谁?”
觞尹也没有吝啬,直接告诉了他,“他是温别。”
“?!”
林阳熙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具血淋淋的身体,心脏猛地一跳,顿时双腿发软,本想迈开的脚步,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要冷静!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温别,那他就要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贸然跑过去,会害死他!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扎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温别……您怎么可能舍得伤害温别呢。”
觞尹轻笑一声,不去看他,“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就算是我最心疼的你犯错了,也会受到惩罚,不是么?”
林阳熙咬着牙,努力不让他察觉到异样,“那……那他犯了什么错?”
“乖孩子,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也不要忘了规矩。”
他慈爱的模样像极了像一个家长在教育不乖的小孩,语气出奇的温柔。
可是他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像是一根针,一点一点的扎进林阳熙的心脏。
林阳熙微微颤抖的身体站在他身旁,却一点都不像他的孩子。
林阳熙的余光不断地看向温别,那具残缺的身体正无力的跪在地上,像极了一个不要的破娃娃,任何人都能上去踩两脚。
温别是一个多么爱美的人啊,当他知道自己毁容的那一刻,那该有多绝望啊。
觞尹抽着雪茄,不紧不慢地说:“你就那么想看他?”
“不!”林阳熙立马摇头,“不……不想。”
“撒谎可不乖啊。”
觞尹的语气很温柔,带着一些宠溺,林阳熙却听得毛骨悚然,当即跪在他面前。
“对……对不起先生,我……”
觞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林阳熙的发梢,“起来吧,地上凉。”
“先生……我……”
“小灿,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林阳熙惊慌失措地抓住那只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眼底满是恐惧,口齿不清地道:“我错了先生,对不起,我不该不停您的话,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乖乖听话,您放过温别好不好?”
见觞尹无动于衷,林阳熙跪着向前走了几步,抓住他的裤脚,带着沙哑的声音说:“我们以后不会再犯错了,求您放过他好不好?”
说着,开始向他磕头,头部装在地板上发出声响,声音大的整个房间的人都能听清。
可见他的力气有多大。
“求求您先生,我保证温别不会再犯了,他已经失去了全部,就放过他好不好?求您了先生。”
“林灿……”
温别突然开口,声音像是吞了几斤沙子一样,和以前甜美的声音天差地别。
“算……算了……”
林阳熙转头看他,也不顾额头的伤口,起身准备跑向他,一只手却搭载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那只手没怎么用力,却压得林阳熙喘不过气来。
他愣在原地,不敢在动。
“我要去休息了,你们说话小声一点。”
觞尹的话像是在魔咒一样围绕在他耳边,直到房间里的人都离开了,他才反应过来。
连滚带爬地跑到温别面前,想要抱住他,却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弄疼他了,因为他的身体,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双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他们怎么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你突然失踪,是被他们带走了么?”
如果此时有一个这样相貌的人出现在眼前,任何一个人都会吓得尖叫,甚至晕过去。
可林阳熙没有,他心疼的同时,也带着愧疚,更带着恨意。
恨自己无能,也能觞尹的为人。
温别伸出焦黑的手,轻轻的抓住那双停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手,艰难地说出两个字。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