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熙坐在车上,邬胤泽拿着毛巾将他的脚擦干。
这只脚擦干了换另一只,还不忘帮他把鞋子穿好。
少年说是玩一会儿,玩了有半个多小时,自己玩还不够,还要拉着邬胤泽一起玩。
邬胤泽不玩,却被他掀起的海水弄得一身湿。
林阳熙含着棒棒糖,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邬胤泽担心他会着凉,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
果不其然,第二天林阳熙就卧病不起了。
高烧三十九度。
林阳熙小脸红扑扑的躺在床上,因为鼻子不通气,呼吸声有些微弱,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汪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开了一些药给他吃下后就离开了。
林阳熙发烧得有人照顾,邬胤泽不放心把他交给笨手笨脚的程希,于是在房间里批复文件。
邬总为人心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给他的宝贝量体温,等人醒了又嘘寒问暖,又是端茶倒水的。
导致五个小时都没能把文件批好。
咚咚。
安静的房间传来两声敲门声,沈祁抱臂靠在门上,朝外面扬了扬下巴。
邬胤泽见自家宝贝睡得很熟,没有会起床喝水的迹象,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就离开了。
关上房门,走远后沈祁才问他:“这就是你每天辛勤耕种的结果?”
邬胤泽理了理西装,没有搭理他。
沈祁耸了耸肩,对他的无视也不觉得尴尬,因为已经习惯了。
二人径直走到办公室。
“温别在南亚的藏身地点已经找到了。”
沈祁指着地图上面的一个小点,“这里,有觞尹的人。”
“雷慕延卷走了沈氏一半的钱,目前还没有消息,只能确定他还在东亚,没有和觞尹接头,倒是你家那位,有些按耐不住,把货直接给了觞尹。”
沈祁说正事的时候,总是会收起往日里的雅痞,露出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
“你家那位,对他们还真是毫无保留。”沈祁嘴角微勾,又道:“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邬胤泽摁了接听键,里面传来邵商的声音。
“邬总,小姐身边,的确有一个叫盛思的女人。”
“知道了。”
邵商又问:“那小姐的生日宴会……”
“推迟几天。”
刚挂了电话,沈祁又开始发骚,小嘴撅起来啧啧了两声。
“啧啧啧,为了某个人,连亲妹妹的生日宴会都能推迟,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
“闭嘴!”还没说完,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得得得。”沈祁也不逗他了,“我知道,这个生日宴会为的是把觞尹的人引出来,反正也没人见过阿苓,随便找个人顶替不就行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邬胤泽沉默很久,沉重的话语缓缓地将嘴里的话吐出来,“觞尹的人见过阿苓。”
沈祁点烟的手一顿,抬眸,“所以?”
“所以,阿苓和小呦,这次逃不掉了。”
总裁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沈祁烦躁的扯了扯头发,猛地起身,凳子摩擦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沈祁一掌拍在桌子上,“邬胤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邬胤泽的眼神第一次没有往日的从容。
“雷慕延为什么会出现在南亚你比我更清楚!他不可能没见过小呦,他回了南亚,小呦注定瞒不住!阿苓身边也安插了眼线,瞒不过的!”
“那你就让她们去冒险吗?!像林也一样,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活靶子?!被那群畜|生追杀!”沈祁脸部狰狞,咬着牙道:“林阳熙拼命求救的样子你见过!落在觞尹手里的样子,你也没见过!”
“你都亲眼见过的!!”沈祁再也忍不住咆哮起来。
“你想想,如果被枪林弹雨追杀,最后躺在至亲血泊之中认贼作父的人是阿苓!是小呦呢!你会怎么做!”
“林阳熙听见枪声就吓得脸色惨白,全身打抖,你亲手验证过的!这能有假?!”
“他被关在狗笼子里,吃狗吃剩下的东西!你都是亲眼见过的!”
“如果这次失败了,那阿苓和小呦……”
沈祁的眼神从勃然大怒到忧虑,神色慌张,说话语无伦次,怒吼的声音没了底气,最终说不下去了。
在此期间,邬胤泽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可他的手却紧握着放在膝盖上。
沈祁猛地抬头,眼眶通红,连带着眼珠都染上了赤色,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挤出来。
“如果雷慕延是一个威胁,那我会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回到南亚。”
“我会亲手,把子弹,射满他的脑子。”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关上,整栋楼都能听见哐的一声巨响。
邬胤泽闭着眼睛,松开紧咬着的牙,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后面的几天里,沈祁都没有在洛市出现过,邬胤泽也和往常一样呆在办公室,偶尔回房间,抱着林阳熙睡觉。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林阳熙的存在,他很贪恋怀里的温暖,害怕事情结束之后,就再也触碰不到。
南亚的势力都开始有所行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邬胤泽,稍有不慎走错一步,计划就会破灭,整个南亚又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和十年前一样。
邬胤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F市的车水马龙。
如今的繁华盛世,是特警倪羽和林也,以及邬家几十条命拼了命换来的,他不能让这一切,又毁在觞尹手中!
——
郊区的仓库里
邬胤泽身后不远处,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
男人身形修长,长相温和,眉眼间与林阳熙有五分相似,只是他的脸上少了少年的稚气,多了一些岁月打磨的成熟,
曾经,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十年时间,成为了世界著名的林法医。
破旧的仓库漏风,男人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了,可他丝毫不在意,好看的匣子里竟是冷漠,一步步向邬胤泽走去,在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邬总。”
邬胤泽回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句:“林法医。”
林无言看着他,冷漠依旧,说话的没有一丝丝温度,好似面对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十年前我好像说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这又是什么意思?”
邬胤泽把“南亚婚姻合同”递给他,“我想请林法医,帮个忙。”
林无言接过文件,冷着脸大致的翻看了一下,看见合同上面“林阳熙”三个字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才看清楚合同的内容。
愤怒地将合同扔在地上踩了几脚,一把提起邬胤泽的衣领,眼神里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
“邬胤泽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弟弟,我林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家?”邬胤泽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被他弄松的领带。
“整个林氏都成了觞尹的走狗,你的好父亲林暂出卖了我们所有人,你还以为你把林阳熙藏得很好?”
“从北欧那边运来的货物,是林阳熙亲自从我眼皮子底下劫走的,还把它们全都交给了觞尹!他在替觞尹办事!”
“不可能!”林无言一口回绝,“他从小性格就懦弱,胆子小,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更不可能替觞倪办事!”
“胆子小?看来你对林阳熙一点都不了解。”邬胤泽咬着牙,忍着怒气把嘴里的话一字字吐出来。
“林警官和温小姐的孩子,倪羽拼了命救出来的人,又被你亲手送回去了!”
“你闭嘴!”
听见倪羽这个名字,林无言仿佛像是被恶魔附身了一般,双目赤红的盯着邬胤泽。
“若不是当年你救援不及时,倪羽他就不会死!”
邬胤泽并未被他的愤怒波及,忍着怒气说:“当年倪羽让他带出来的消息,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我让你闭嘴!”
林无言发疯似地一拳捶向邬胤泽,奈何邬胤泽训练有素,很轻松的接住他的拳头。
“倪羽当年让他带出来的消息究竟是什么?十年了林法医,你还想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