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爷爷见到许屹笑容都变多了, 从进门起就夸个不停。
皮肤白、长相精致秀气、干干净净、比我孙子好看、比我孙子聪明、比我孙子有本事、比我孙子性格好、比我孙子如何如何……
所有夸奖程屿风都认，并在爷爷不停的夸奖中腾起一丝骄傲，对, 这么好的人是我男朋友。
但有一点他不认，爷爷只要一夸漂亮就要补一句‘还有点像蓁宓呢’, 而蓁宓……是他的奶奶。
他看过奶奶年轻的照片, 高清彩照，现在拍摄的技术和照片保存技术已经相当好了, 不会失真。可许屹身上根本没有哪一点和奶奶相似，唯一的相同点只有‘人类’吧？
奶奶年轻时是个美人, 但程屿风认为爷爷有些‘情人眼’了, 还是许屹长得更漂亮一些。
他不会出言反驳，只会偶尔在爷爷提到奶奶的时候趴许屹耳边悄悄补一句：“还是你更漂亮。”
爷爷大概只是太想奶奶了, 需要一个情感寄托, 见到许屹高兴就觉得哪里看都像吧。
许屹渐渐被气氛感染, 很快便放松了。
三人走到屋里客厅坐下, 内部装修和花山墅很像, 想到程屿风家里那么多老物件、一看就不是当代常见流行的摆设, 估计那曾经也是爷爷奶奶的家，程屿风没怎么动。
“小风, 去帮小屹把行李放放好。”
“好嘞, 搁我房间吧？”
“你怎么不问小屹愿不愿意跟你一起住？楼上那么多空房, 上来就往自己屋送？”
许屹猜不准程爷爷会不会是介意年轻人婚前同居，所以不敢盲目站在程屿风一边：“没关系的程爷爷, 我、我住哪里都可以。”
程爷爷说：“随小风一起叫我爷爷吧, 程爷爷多生分。”
“好……爷爷。”
“我没问你就擅自做主了, 叫你‘小屹’可以吗？”
许屹点点头：“可以, 您怎么称呼都行，我父母和爷爷也叫我‘小屹’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爷孙两代人聊了些家常，虽然和传说中压力巨大的‘见家长’聊天流程相符，也是家中几口人、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但许屹几乎没感受到压力。
爷爷平常心，提问时不会带着审视的目光和态度，全部出于对孙子恋人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让孙子开窍、惦记了好几年的人是什么样子。
许屹也在过程中认识了一部分年幼的程屿风，知道了他小时候有多调皮捣蛋，又有多让人心疼。
程屿风的两位父亲青春期相识、相爱，一起陪伴对方经历了分化、发情、易感，分化前就已经坚定的感情，刚好AO匹配只会让他们的关系锦上添花。
结不结婚在二人看来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彼此在一起，但父母催着他们结婚也没必要抗拒，他们早就和领证夫夫没有区别了，结吧。
一切本应是美好、幸福、没有任何裂痕的，生活转折皆因蓁宓而起，也就是程屿风的奶奶。
奶奶被爷爷宠成了小公主，但她本身的思想却是传统老旧、根深蒂固的，新婚夫夫蜜月还没玩回来呢就催着他们要孩子。说二十出头身体最好恢复最快，说早要孩子才有精力陪伴长大，不要孩子你们结什么婚呢？
然而夫夫俩没做好准备，他们的计划里从没有要孩子这一项，人生短短几十年，二人世界还不够过呢，为什么一定要孩子来‘圆满’他们已经足够幸福的人生呢？
亲儿子那里劝不动，蓁宓就去劝另一个儿子，以他虚长两岁的年纪为由，说年纪再大以后就要不了孩子了。
各种理由、各种方法用尽，夫夫二人自然不愿，但程屿风大爸爸烦了，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孩子孩子孩子，连夫夫间普通的亲热都感觉负担。小爸爸搂着他哄睡的时候他说，要不随便生一个吧。
转天小爸爸主动找到母亲说明，孩子可以生，但他们不想要，孩子也不会管，如果母亲非要让他们生，那么他们生完就离开家去环游世界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蓁宓同意了，她想啊，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生下来的，不可能说走就走。
一年后程屿风出生了，两位爸爸只是看了一眼这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肉团，配合着把证件办理齐全，在一个谁也没发现的深夜离开了家。
程屿风的名字是爷爷为他取的，随小爸爸、随他姓程，岛屿的屿，山风的风，屿比家，风比自由。
许屹听后久久说不出话，甚至无法把过去的经历和现在好好长大、优秀、帅气、真诚、一百分一千分一万分的程屿风联系在一起。
爷爷说蓁宓早就后悔了，她只是希望孩子能过上最好的生活，把自认为最好的安排安到了儿子的身上，逼得儿子离开她了才开始反思那不是两个儿子的意志，是她自以为是。
这点许屹能理解，他
的母亲不也是一样的吗？只是老妈的强势仅仅体现在碎碎念上，并且‘进攻’对象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时程屿风还没在他身边。
程爷爷说：“我也做错了，那时我认为逼着儿子们要孩子不妥当，但什么都没有做，也许……我能劝劝蓁宓，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后来的地步。”
许屹能感受到悲伤的情绪，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默默低下头。
血浓于水没有错，程屿风的小爸爸担心父母身体，大爸爸看出爱人心思，在他的劝说下两个人一起回了趟家，那时程屿风已经一岁多了。
一岁多的小包子看见两位爸爸进门，连滚带爬，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大的，大的，爸爸，爸爸！”
夫夫俩惊讶于第一次见的孩子居然能认出爸爸，后来才知道母亲在程屿风学会翻身后，每一天都抱着他去看爸爸们的照片，教他喊爸爸、教他认爸爸。
他们没有因为久不归家不舍离开，住了两天又走了，但每年会回个两三次，和父母一起吃顿饭，顺便看看叫程屿风的小屁孩儿。
许屹心里难受，找了个停顿空档，说差点忘了拿给爷爷的礼物，匆匆逃离。
他在程屿风的房间看见了一张全家福，有爷爷奶奶、两位父亲和矮墩墩、胖乎乎的程屿风，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了……
程屿风切菜切一半，忽然听不到厨房外聊天的声音，问了爷爷才知道许屹上楼了，擦干净手跑上去，正看到这一幕。
“怎么了这是……”程屿风走过去陪他一起蹲着，展开双臂从后方圈住人，“哟，掉金豆子了。”
许屹皱着眉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挥开程屿风：“啧，起开……”
程屿风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装哭装可怜：“呜呜呜，许老师你欺负人，我要告诉爷爷，这个漂亮哥哥心眼嘎嘎坏，他打人！”
欺负人……
告家长……
漂亮哥哥……
“噗……”许屹破涕为笑。
本来他也没哭出声，就是不想被程屿风看见听见，现在好了，已经暴露，再藏着不起什么作用，破罐破摔道：“我就打了，怎么着吧？”
“嚯！”程屿风瞪大了双眼，十分诧异，“我以为你哭是心疼我啊，怎么还挑衅上了？？果然黑心眼子……”
吐槽归吐槽，程屿风怕逗得过了许屹信以为真，赶紧把人拉怀里一起坐地板。下巴放在许屹肩膀上，用鼻子蹭蹭他的耳垂：“其实我小时候过得不苦，你故事不能只听一半。”
“……嗯？”许屹鼻音重，不愿多说话。
“我的确没有怎么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但我比其他人更早拥有友情，两位父亲就是我最早的朋友。”
诚然夫夫们对儿子的到来不情不愿，可他们在后来短暂的几次接触中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长着一张幼稚园的脸，说出的话意外成熟。
慢慢交流下来，大爸爸有时会一时兴起问他类似于‘先有鸡先有蛋’、‘某国人口大案十年未破你怎么看’的问题，大爸爸说程屿风比他小爸爸讲话有道理多了。
夫夫常年在外旅游，会给许屹带书、带玩具、带文化创意产品、带很多一般小孩儿不一定会喜欢的东西，程屿风都喜欢。
小学开始学习写作文，写起亲情，程屿风头疼该怎么写，给大爸爸和小爸爸发mail，他得到的回复是：我们是朋友啊。
“真的，我跟我俩爸的相处模式就跟朋友一样，你眼中朋友关系该是什么样我们就什么样，我从没觉得自己缺什么。”程屿风拿湿纸巾擦净许屹脸上干涸的泪痕，“许屹，我不缺爱，我的童年很快乐的。”
许屹盯着他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屿风说：“真的。”
许屹上楼拿礼物太久了，他用了一段时间才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打开行李箱，拿出几个用洒金生宣和薄油纸包了双层的小包裹回到客厅。
爷爷催程屿风快去做饭，再邀许屹坐到自己身边陪他聊天。
许屹将礼物铺在茶几上，一个一个拆开，每拆开一本书或一套书都会为程爷爷介绍本书的内容和历史，说明准备仓促、还不清楚爷爷的喜好，所以送爷爷一些自己喜欢的。
程爷爷爱不释手，礼物完全送到了他心坎儿上。
“您喜欢就好，刚刚……挺不好意思的，半天没找到行李箱，书也忘记放在箱子哪里了，让您久等了。”
程爷爷看了许屹一眼，没有拆穿：“没事。”
小屹现在眼睛还红着呢，那么点小屋那么小的行李箱能翻多久？
真好，孙子现在也有可以久长陪伴的爱了。
【作者有话说】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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