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去我家。
哥哥弟弟之争没争出结果, 谁也不肯嘴上服软，最后到了监控丢失的时间短暂休战，‘哥哥牌’暂时由许屹以年龄略长为优势认领。
程屿风赌气般地说：“非得找个机会让你叫我一声‘哥哥’。”
许屹：“幼稚。”
程屿风：“你也不差。”
两个人一块站起来往楼梯走, 路过一层楼梯转角能看到地下半层一位穿着印有‘周末小屋’字样黄色T恤的工作人员冲他们招手，举着一张废旧报纸, 红色粗头油漆笔在上面落下‘快走’两个字。
程屿风没太往心里去, 说好监控丢失时间有四分多钟，上个楼梯不至于要加速, 能被客厅固定镜头捕捉到的只有前面六七级台阶而已，要不了十秒钟。
“我帮你拿包。”医院开了一些养胃的代煎中药, 加起来十多斤, 程屿风担心许屹拎重物会累。
许屹不松手：“几袋水而已。”
“医院出来就是我拎的，现在怎么不能拎了……”
“谢谢。”今天笑的有点多, 许屹抿了抿唇角, “但我还没残呢, 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帮忙的。”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 结果同‘哥哥弟弟’一样程屿风不甘败退, 他能看出许屹眼中的笑意, 是有温度的、亲近的、包容的，但却会让自己产生巨大的挫败感。
好像真的在看弟弟一样……
许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因为自己不让拎包就委屈巴巴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他伸手在程屿风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又说了一次：“谢谢。”
咚咚咚——
黄T工作人员在下面急得跺脚，捏着嗓子冲楼上喊：“两位老师快一点！”
许屹拎着十来斤药汤药片, 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跑上二层, 健步如飞的样子, 哪里看得出中午虚弱得像跟枯黄的小草苗呢。
到了二号房门口, 许屹把包一甩，带子扛到肩上，腾出双手在两侧的裤兜里摸钥匙，余光看见程屿风还跟在自己后面，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不回吗？折腾一天了。”
“回。”
“嗯，那……晚安？”门锁开了，二号房打开一道缝，走时阳台窗户没关，此刻正有一缕凉丝丝的风扑到许屹脸上，卷动睫毛轻颤。
可能顺带把‘小尾巴’的神经也给卷乱了，明明可以慢慢思考、需要慎重决定的事情，被这缕‘妖风’挟持，侵袭了大脑。
程屿风脑子一热，说：“我中午说可以帮你的，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想帮你。”
许屹推开门，先把包扔地板上，笑着回应：“嗯，谢谢你。”
“不止是拎包。中午……我是说……大夫告诉我了你的一些身体状况，虽然没有全部告诉我，但我猜你正在受特殊时期困扰，而且非常严重。现在是不是有对你影响更小的解决办法，但你选择了近乎自毁的一种？”
“组长……大夫都跟你说了什么？”许屹脸色沉下去了。
“那就没错了，我猜对了。你不喜欢Omega的身份，所以你打针、吃药，甚至做了我不知道、想象不到更危险的事情，可大夫说了有人可以帮你。”程屿风隐去了喜欢、真心相待、耐心相守那些酸唧唧的条件，“……比如我就可以。”
“你别说了……”
程屿风不听：“我们的特殊时期应该很接近，你也许不知道，上周我回来的那个晚上在客厅闻到了薄荷的味道，还以为是我的易感期提前，等你跑了以后我就给自己打了一剂抑制。现在回想，薄荷可能是你的，集体团建那次得到验证了。我们时间接近、味道相同、我猜相性、序列、匹配度应该都……”
“我让你别说了！”
“你的身体就不重要吗？”眼看许屹要关门，程屿风用手握住门框，手背被门板撞出一道红痕，仔细些看可以看见红痕边缘有毛毛躁躁的痕迹，应该是搓起皮了。
许屹：“你……！疯了！”
程屿风仿佛感觉不到疼，不进不退，直勾勾盯着许屹的眼睛：“我身体健康、易感期稳定，没有过Omega，分化前也没有交往过任何人，没有传染病、没有不良嗜好，我随叫随到。”
“程屿风……你就不怕我把你手夹断了吗？！”许屹威胁他，“别以为手撑这里我就不敢关门了！”
“没有固定伴侣前找能信任的人度过特殊时期是很正常的事情，连学校都会有互助会这种隐藏组织，我们互相帮助不行吗？如果你担心信息素依赖，主动权在你，你说停我就会停，如果担心我会让你面临危险，我告诉你我不会，你说停我就会停，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做，我不会缠着你。许屹，我真的可以帮你，只有帮……没有别的。”
程屿风语速快得像加特林，中间只换过一口气，说完便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他好像没有一句话说进许屹心里。
“我不需要。”
许屹几次犹犹豫豫以关门的动作威胁，最终还是没忍心下手，门板压到程屿风指骨前半寸的位置停住，他一根一根将手指掰开，推离。
补充说道：“还有，我不止是讨厌Omega的身份，我连Alpha和所有会被生理、情绪支配的生物，都讨厌。不如做个Beta，让生活全部属于自己。”
“你指的是我会失控？”
许屹：“……没有那个意思。”
程屿风：“你就是那个意思。”
被点破想法许屹显得很坦然，没有继续语言粉饰，他想程屿风会明白的。
……并不。
“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父亲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即使别人都做不到，我也可以。”第二个‘也’字被程屿风咬得极重，眼看门就要关上了……
“我可以！”不知道许屹听见没有。
……
回房间后许屹就躺下了，一天的疲惫挤压到同一时刻倾泻，不止身体四肢疲软酸痛，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手机偶尔震动，他已经不想打开看了，管它是什么推送还是谁的联系呢，毁灭吧。
隔壁房间的程屿风情绪很差，作用在身体上的反应就是头疼、脸疼、手疼、脚疼、心肝脾胃肺肠肾哪哪都不舒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总是想往脚底那面白墙上瞟。
人为什么没有超能力呢？许屹现在在干什么？他烦我了吗？
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好不容易等到许屹袒露心扉、好不容易在他脸上看见他也会因为自己露出笑容……一朝回到解放前。
短短六分钟，小心翼翼温暖起来的关系硬生生被自己砸进深入地下三千尺的冰层。
我搞砸了……
这是此刻程屿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天黑得彻底，晚风吹了一阵又消停，别墅区的夜晚真的很安静。
从不看天气预报的倒霉蛋会发现，星星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挡住了，一点光看不见。声音没有，亮度也没有，窗帘一拉，与世隔绝。
室内温度回暖，许屹脸捂得红扑扑的。
这会儿躺热乎了脑子清醒不少，之前被激得上头，现在回想对程屿风的态度实在不太好，字面理解一下对话，他好像真的在担心自己的身体，自己又喊人又威胁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许屹对自己进行了一波PUA，洗脑要成未成。
纠结在小问题上反反复复，我做得对、我做得不对、我做得没问题、我做得太差劲、我就应该这么做、我不该……我……
“啊……！”对着天花板无辜的珍珠灯大吼一声。
咕噜——
饿了。
看一看表，晚十一点整，发呆内耗的过程长达两小时，难怪会饿。
中午交警帮忙买的饭少了，给钱也不好意思麻烦公职人员，担心要求提多了影响正常办公，吃了个半饱。再折腾几个小时不吃晚饭，怕是因为饿才睡不着。
突然想起程屿风说提前腌制过一些肉排，冷冻腌制肉品保质期不会只有几天，应该煎一煎能吃。说去就去吧，倒油、热锅、放肉、变色盛盘这么点小时他还是会的。
实在不行橱柜里有泡面，煮一包、点外卖怎么都行，附近没有夜间营业的可以加价找跑腿代购全市的夜宵。
许屹换上拖鞋，趿拉着往楼下走。
走一半他顿住了……
工作人员建议近几天不要露面，有什么要求可以和节目组提，但直播最好不要让观众看到你们的影子，等把争议较大的话题热度压下去再恢复正常生活。有说哪天恢复吗？
方便下楼吗？
十一点很晚了，直播间还有人吗？
“许屹……”
许屹被身后动静吓一跳，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一个披着光环的轮廓，被月光勾勒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眸。
程屿风怎么也没睡？
“你下楼做什么？”
许屹不好意思说想吃你腌的鸡排，支支吾吾好久开口：“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这几天不会都要在楼上耗着吧？”
程屿风下意识的回答应该是‘不是’，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许屹待在房间也可以思考的生活难题，站在楼梯转角踌躇一定有别的理由。
所以他实际回答的是：“有可能。”
许屹喃喃自语：“要不还是回家好了……”
什么？回家？
“你回家我去哪儿啊？”糟了，程屿风捂住嘴，他又双叒叕着急了。
脑海里长翅膀的小人儿啪啪啪地扇他巴掌，让你急让你急！你急个什么劲！
说实话，这超出了许屹的知识范畴，他怎么知道程屿风去哪儿？怎么会有人把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可已经深刻意识到‘错误’的许屹不想搞僵关系，多少带着点哄人的意味，随口问道：“去……去我家？”
“行。”
“嗯，没事，周五……”会再见的。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程屿风跑得比被烫了屁股的马还快，咣咣咣连跨多级台阶奔回一号房，踏出了轰天裂地的巨响，估计能被‘不间断’收声。
许屹彻底愣在原地，不是，他真答应啊？
【许：你不在小屋的时候住哪里？】
【1122：酒店，或者团队包的宿舍】
【1122：前两天客串杀青没订酒店，我们宿舍有门禁，回不去】
【1122：哪儿都回不去】
【许：我家没收拾，平时就我一个人住】
【1122：没事，我睡沙发睡地板都行，明天早起我帮你收拾】
【许：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1122：我没有朋友】
【许：我现在就走，收拾背包立刻马上，给你一分钟，过时不候】
一号房门打开，程屿风背着双肩背，手上提一个可提可推的万向折叠行李箱：“我已经收拾好了。”
许屹：“……”
【作者有话说】
还没出场的朋友们：呜呜呜老程跟我断交
某只兽：呜呜呜我出息了，单章居然能写出3k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