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铁围鹰扬:道爷我要升仙>第50章 第五十幕:黑衣进奏

天地始于面包”——据说是这是一句源自于古希腊的老话。

国内也有说法叫“嫁汉,穿衣吃饭,”张寒可不想饿了老婆苦了肚子,吃饭最重要,他现在只想带小田、带母亲出去点一顿家乡菜,然后大吃一顿,吃个昏天黑地……

“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的父亲吗?”熊帅正色道。

张寒一凛,不禁皱起了眉头:“熊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套了!“你阿耶莫名其妙地死在逃犯的刀下,你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吗?你阿耶出生入死十几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怎么会倒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你作为年轻新人,也是我们国家数得上的精锐力量!而且你现在风华正茂,正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难道不感兴趣吗?”熊帅喘了口气,看着张寒。

此时的张寒心中嫌恶不已,句句不离“功名利禄”,甚至把老爹的死也当成“机遇”。他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坐下,懒懒地倚在胡椅上,给自己倒了茶,并没有给熊大倒。

熊帅脑筋飞转,也慢悠悠地跟着坐下,不客气地接过茶盏,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菊黄色的混合了茉莉花、胡椒、陈皮的浓厚茶汤。

张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仍不说话,只漠然地喝着茶。

“令尊殚精竭虑、出生入死十几年,”熊帅换了副口气,满脸的语重心长,“这十几年,他很辛苦,也很难!走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他也不容易!你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张寒低着头,像是默认了熊大的话益发沉默了。

“但是咱们这帮人,就没有容易的!既然干了这行,就注定了是操劳命!不管是谁!坐在审讯的大堂上也好!走街串巷的亲自问案也好!做刀笔吏也好!没日没夜也好!都一样!但是——”熊帅的话戛然而止。

“你不一样!”

张寒抬起头,被他的“断句”搞得一头雾水。

“你说你!我们看着长大的!”熊帅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张家主母、张寒的母亲点点头。

“我们都希望你能帮你阿耶把凶手抓住!之前是因为你的学业!你被国家公派入学国子监!去了国都!现在你回来了!还带回个女伴!”熊帅看向小田,热得女孩子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心里跟乐开了花一样。

熊帅接着说:“现在!机会来了!我们刚刚查到!那个叫萧的人——杀害了你父亲的那个!他现在改了名字!叫‘狂歌笑’!就在铁围城里!他就在你眼前!只有这个机会!只要我们合作!你帮我们!查到这个人背后的整个团伙!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为你阿耶报仇了!”

张寒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已经厌恶以极,只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那个人……现在在哪?”深吸了一口气,张寒这才出口问道。

“就在铁围城里的东郊,有一片豪强的别业(别墅)!”

“狂歌笑……?”张寒喃喃着,踌躇不语。

“对!狂哥笑!也是我们当地最大的涉案帮派昆仑帮的帮主!毒瘤!罪徒!只要你帮我在他身边卧底,留个暗桩,帮我抓到他,你就是大功一件!”

张寒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却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好!我帮你们!”

毒不毒瘤罪不罪徒他不关心,他张寒现在只关心这个狂哥笑!

“好!”熊帅一拍大腿,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这下反倒给一老一少那娘俩吓一大跳,“听说你在国都就已经遇到过昆仑帮的人?”

张寒还坐在那里,眼中闪出一丝警觉:“这跟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原名叫枭的人原本是昆仑帮的一个小头目,目前被帮派安排在安东发展!如果你和昆仑帮有过交集,那后面的事可能会有点棘手!”熊帅也是如实相告。

“没事!那只是昆仑帮的小人物,不是主要角色!我已经杀了他!而且是以‘诛杀叛国逆党’的名义!”

“‘诛杀叛国逆党’的名义?为什么?”熊帅懵了。没听说过昆仑帮和逆党有关系啊?

“因为据说昆仑帮和终南山邪教门派‘神杀天’有关!我曾经亲身参与过对神杀天的围剿抓捕!”

“原来如此!少年英雄啊!但我还是建议你换个名字!我们会为你置办一身新的名头!方便你接下来接近这个‘枭’!”

“好!”

“我给你想一个代号!就叫……寒号鸟!怎么样?”

“寒号鸟……?”张寒猛地想了起来,“寒号鸟——不是一种老鼠吗?”

“这只是一个代称!代称!就是因为和你无关所以才要取这个名字啊!还有啊!另外你记得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以免祸及家人!”

母亲瞪了张寒一眼。

“也好……那我就叫任铁渊了!”

安排奸细细作这么重大的事三言两语地就给轻巧定了下来。

自始至终张寒、不!任铁渊都不能算是折冲府的人,只能说是线人或者“间人”。

这么大的事,本来应该上报上官钦点的,但是熊帅在这,一锤子就给敲定了。

没人知道,张寒,也是现在的“任铁渊”,本来就是神杀天大正天师魏北星,自己的恩师,也是神杀天的代首领亲自委派回来安插在帝国安东都护府的一枚棋子。他现在已经算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双面间谍”了。

张寒在神杀天对外宣称的化名就是“任铁渊”,绰号“寒鸦天”。

而不久,他就被折冲府的一纸调令举为“校尉”之职,升“黑衣进奏”,暗调张寒充任朝廷在安东都护府秘密设立的“黑衣进奏院司”护军校尉案班,与其余十一位领黑衣进奏职、授护军校尉衔的校尉一起,受命于安东都护府。

这个军府职司还是第一次听说。

别的不知道,他张寒也不关心,来这第一天,他就先记住了其余十一位校尉的名字:

闾丘杀城、北野明天、乐正天横、新垣折冲、凌乐乘、仆固孟尝、慕容绝漠、大野广海、薛人屠、暴尸、门灭。

包括他自己,一共十二位,在安东都护府治下的铁围城设府治事,号称“铁围十二校尉”。

说是“护军校尉”,其实仔细一想就明白,能在“黑衣进奏院司”任职,怎么可能会需要你上阵杀敌呢?进奏院,说白了就是为朝廷在安东、在铁围,暗布眼线,也反过来拔除敌人安插在帝国边境的眼线。

更多的,则是为朝廷在安东的治理铲除一切潜藏的隐患。

空有人的外形,却是活着的空壳。...

空有人的情感,却无胆量。

回去的路上,熊帅和老搭档、也是折冲府里的“老兵棍”、老府卫、老韩韩畋渔“碰了头”,说是碰头,其实就是两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

这两老哥们儿都曾经是张寒、也就是“任铁渊”阿耶的同僚,只不过是老韩“入门”的时间比这两人晚而已。

这么多年,老韩对老张的死心怀愧疚,更不敢去面对老张的遗孀。

他害怕,他害怕在那个时候去面对尚且年幼的张寒。

“张寒……张家小子……”老韩坐在熊帅的对面,倚着马车厢板,垂头丧气似的低着个头嘴里不停地咕囔着什么。

他老啦,头顶已经掉得差不多的几缕短发仍然骄傲地坚挺着,以至于每次出门都得找半天找好今天带什么幞头、镜子。这一点就像他本人的个性一样——永远都会为自己的神圣职责而骄傲、永远昂首挺胸!两鬓间星星点点的白发,可能是因为突然回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嘴角不住地抽搐……他老了!老熊也老了!同样垂垂老矣的两个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嘴了。

“我们老了!眼瞅着就要乞骸骨(退休)了!但是!老张的孩子长大了!”熊帅也是半坐半躺地找了个舒服的坐法,倚着靠背,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点。他想点一根香,给马车里去霉味儿,却想起对面坐着的老韩刚刚才病愈没多久。

看着一脸衰样的老同事,熊大于心不忍,只好忍住了点香的念头。

“张家小子……老张……总感觉这老小子一身邪气……”老韩又在嘀嘀咕咕地回想当年:“当年……任铁渊的假名字还是我帮着给起的呢!”

张元武当年为了防备曾经被他“办过”的一个当地的帮派老大的报复,很有先见之明地给妻子、儿子都改了名字,甚至专门给儿子用“任铁渊”的临时假名字报了真户籍。

“小孩子长大了!他会重新扛起他爹的衣钵!”熊帅看着蒙得严严实实的车门布帘自顾自发着呆,伸出双指摩挲着嘴唇,不是他变态,而是在转移注意力。

“你把那个什么鸟的……告诉老张家小孩儿了?”老汉猛地一个激灵,双目眼神如刀,射向自己的熊帅。

“嗯……”熊帅莫名的一阵心虚,忍不住一直抠搓那两根因为常年忧思过度而早已被扣得烂掉了一大片的手指和指甲。

“你就不怕这次的激将法事与愿违,搞得个两败俱伤?”老韩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充满不知何处而来的怒气。

“据我所知,老张的媳妇一直就很强势,有他娘在,那个小崽子不敢乱来!而且……那个小崽子有对象儿了!”熊帅嘿嘿一笑,看着对他气势汹汹的对面的小老头儿,呲着大白牙。

老韩一愣:“什么?对象儿?多大?长什么样?做什么的?”

“我哪知道?感兴趣自己问去!”对晚辈这么热情,熊帅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老韩就好像那个“查户籍”的媒婆。

“现在这个小崽子也和当年的老张一样了!有家有口的!上有老娘下有婆娘!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和他老爹一样!不敢不有所顾虑!还有他老娘和媳妇在!双份保单,他不敢不好好想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熊帅胸有成竹,又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摸自己手上的老茧和死皮。

“别挠了!”老韩冷不丁的一句话,熊大浑身都僵住了。

看着熊大愣怔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一向面若寒冰的老韩也是不禁一笑:“听说那小子啊……是从国都的国子监刚回来的,还不知道能力怎么样,能不能胜任这次的行动!你也别太盲目自信了!跟以前一样,你的自信早就变成自负了!你说你都栽在这个臭脾气上多少次了!别太自信!也记得多敲打敲打那个小子!别给他爹丢脸!”老韩又开始婆婆妈妈,指点江山了。

“不是说国都的月亮它就大!”熊帅眯着眼:“这小崽子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更相信老张!我相信老张的儿子,差不到哪去!”越说越激动,一个老人家竟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老汉懒洋洋的斜坐在座位上,无语地斜了一眼自己的队长,什么也没说。他也相信那个老家伙的儿子不会差到哪去,可是关键是,他心里没底啊。

熊大抚摸着自己八十年的大将军肚,又摸摸自己的两百年“功力”的半秃大油头,就这样,哪怕是头发都快遮不住头皮了,熊大依然每天乐此不疲地在给自己的头发“胶水施肥”,而且还都是用的价格不菲的,能护发的好东西,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到头的图个什么。

但是他就是有这个自信能掌控全局。

两个人都是骄傲自负的人,日常生活中对自己也都是捯饬得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他瞥了一眼身旁像挂在车厢板靠背上一样,死尸般毫无生气、面无血色的老搭档,冷冷一笑便说道:“你放心,别多想!习惯想得多的人,都累!”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老韩闭着眼,嘴巴却不服输的张着,一副虚脱了的样子。“那个小兔崽子也不是我们的人,现在顶多了算是我们的线人!桩子!算是可以吸纳的人才!往远了、往大了说以后算是半个府卫!可是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是啊!你想让他怎么做?”

“就是因为他不是我们的人!所以有些事我们能做他不能做,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上,我们不能做,他却可以做!”熊大讳莫如深地擦擦嘴,没有继续解释。

老韩一脸难以置信、也难以名状的微妙表情死死盯着眼前这位车厢主位上的人,说的话里都带着一丝复杂的、咬牙切齿的“恨意”:“老熊!你可别把老兄弟的儿子往火坑里推!你可别把他坑没了!”

看来这种事熊大是没少做……

“滚!”熊大都快气笑了。

“我们……都被……淘汰了……”

老韩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自言自语似的又咕囔了一句。

这老家伙真的很爱嘟囔一些没味儿的废话!

熊大气地想照着他满脸胡茬的大嘴给他一大嘴巴子,看他刚刚病愈,还是忍住了。

“佛祖保佑,阿门!”老韩心里在给张家小子祈祷。

不过这都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