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和装做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被他忽略了半个多小时的胃，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造反了。
池筠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觉得车里的氛围太过沉重了，习惯性地想调戏江穆和几句：“叫声哥，我就送你回去。”
江穆和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池筠勾起的嘴角，他动了动嘴唇还是叫不出那个代表着过去的称呼，“筠哥。”
池筠也不强求，他启动车子前侧头看了江穆和一眼，看到对方皱着眉很不舒服的模样问：“你怎么了？”
江穆和知道这一次如果自己还想和池筠有点什么，就得自己主动，他卸下自己那层伪装，尝试着示好：“我胃有点疼。”
“胃疼？”池筠问出口时其实没想过会得到回答，车内的灯光打在江穆和低垂着的浓密的睫毛上，将对方的眼睛全部掩藏在了光影里，无端的让他觉察出了点脆弱，问：“没吃晚饭？”
“嗯，九点半才下班。”
“你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池筠调转方向，带江穆和就近在一家饭店点了一锅山药小米粥， 江穆和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嫌弃一闪而逝。
池筠看到了，说：“要么吃粥，要么去医院，选一个。”
“不去医院。”江穆和的胃疼得不算厉害。
进了包厢，处在安静的环境里，池筠才问：“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刚好到你姐的地盘了，就想起你了。”江穆和捧着一杯温开水小口喝着。
提起顾曲，池筠问出了上次没来及问出口的问题：“上次你为什么会喝她递的酒？”
“她…”江穆和想起了独属于女人的温软触感，有些不自在，“她替我解了围。”
池筠看到江穆和脖颈漫起的红意，猜到了顾曲解围方式，心里有点酸：“她占了你的便宜，你还挺感激她。”
“占便宜的明明是我。”江穆和其实是不确定自己的取向的，除了池筠他没对任何人生出过好感，对别的同性没有一点感觉，只是上次和顾曲靠得太近了，破天荒的才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漂亮吗？”
顾曲的长相与气质都是江穆和见过的异性里最好的，他实话实说：“漂亮。”
“呵…说起来我们虽然在一起了两年，可我从没听你确认自己自己的性向，你该不会对女人也有感觉吧！”六年前的池筠对自己很自信，得到江穆和的同意后就没想过别的，可现在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我只知道我有正常的欣赏美的能力。”江穆和想起八年前池筠曾纠结过他的性向，这么多年，他好像都没有给池筠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不确定自己的性向，只知道对别的人都没感觉。”
“别的人？”这三个字在池筠的唇齿间转了一圈，问：“除了我以外的人？”
江穆和没有回答，低头喝着杯子里的茶水。
不管池筠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没得到本人的确切答案前都不算数，这下他的心定了下来，“人的性向只有两个，这些年难得你都没求证过自己的性向？”
“没必要。”的确没必要，这辈子如果不是池筠，江穆和不会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江穆和的性格池筠比本人更清楚，这个问题也只是为了试探，试探对方现在对自己的底线在哪，“的确，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你。”
江穆和想起了有一年，他亲眼看到池筠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场景，当时的心疼化作了此时因为对方过于笃定的语气，而生出的反骨讽刺道：“那你呢？对这些年身边不曾断过的胭脂俗粉应该很满意吧？”
池筠轻笑一声，坦然承认道：“我这人一向喜欢流连花丛，你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江穆和拿着杯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现在被迫回头吃我这颗窝边草很憋屈吧？以池总的记性肯定记得我之前在医院说的话，现在依然有效。”
“我记性一向很好。”池筠没想到还把人给逗急了，要不是看到了那微微颤抖的手，他还真会被江穆和伪装出来的平静给骗过去，这个骗子，看他怎么把那张皮给扒下来，他弯腰凑近说：“比如…那就别忍了。”
江穆和猛地后退拉开距离，八年了，池筠他居然还记得。
“当时你说的这句话时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池筠往旁边挪了一点，视线落在江穆和泛红的脖颈上，克制着不让自己摸上去，“当时你的脖颈、耳朵、眼尾和整张脸都…”
“别说了。”江穆和打断了池筠的话，恼羞成怒地说：“八年了，真难为池总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这么好的记性当然要记住了，毕竟那样的你美…”
“闭嘴。”江穆和感觉自己的胃都让池筠给气得更疼了，“池总这些年身边从来没少过人，不至于一直都还惦记着我吧？”
“如果我说是呢？”
“池总这么说程小姐知道吗？”江穆和这些天已经想通了，池家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那位‘亲生父亲’，说：“为了我背后那个不确定因素，放弃程家小姐，会不会太亏了？你们难道没再去谈谈吗？程小姐可是来找过我的，她说她愿意继续这段婚约。”
池筠没想到江穆和居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连他也才刚查出与席家有一点点关系，肯定是席越彬那个傻逼露出了什么马脚。
“那你呢？你愿意我继续吗？”这几年江穆和的身上也长出了尖锐的刺，刺破了池筠一直以来伪装的淡然，讽刺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曾和你说过我的性向。”
“可你之前明明就答应了。”池筠的语气很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这让江穆和的心里平衡了点，因为这说明受影响的不止他一人，“再说商业联姻不会在乎太多的。”
“你怎么知道我答应了？”池筠的确没反对联姻，除了江穆和外他也不在乎另外一个人是谁，但他是打算在婚前和程微云说清楚的，只是没来得及，他现在气的是江穆和的态度，压住脾气说：“好啊！我明天就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