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最近很忙,而且因为有了新欢,便不太需要我。

  几天后我又在祁殊家里见过一次那个omega,这次是他自己来的。

  祁殊在书房处理公务,让他在楼下等,我本来不想和他打照面,但老师临时叫我去一趟学校,我只好硬着头皮换衣服下楼。

  本想装作没看见,他却在我路过客厅时叫住了我。

  很奇怪,他知道我的名字。

  “有事么?”我尽量云淡风轻地问。

  “没有。”他笑得甜美,“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离开祁哥。”

  这算什么?示威?逼宫?

  他不会以为自己在演宫斗剧吧?

  我本来只是厌倦,现在倒有些觉得好笑了。

  “想我离开很简单。”我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付我双倍的钱,我立刻滚蛋,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们。”

  omega的假笑撑不住了,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你只是要钱?”他问。

  “不然呢?”我反问。

  我想要别的,祁殊给吗?

  “萧屿。”祁殊的声音从后面冷冷传来。

  我打了个寒颤,回头看见他站在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面对omega时的冷静荡然无存,我小心地说:“学长。”

  祁殊看样子心情不佳,只吐出一个字:“滚。”

  我又没有欺负他的小情人,干嘛这么凶。

  就算我是beta,那个人是omega,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

  我努力对祁殊牵起嘴角,不用想也知道笑得并不好看。

  “好。”我说。

  滚就滚,我最会滚。

  等我滚去另一个世界,看你怎么凶我。

  关门前余光瞟到祁殊,他还在看我,我赶紧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般来说他这样看我准没好事,挨点皮肉之苦倒是没什么,我不想被那个omega看笑话。

  到学校时正好是下课时间,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青春洋溢,像阳光下茂盛葱茏的树木。

  顶级的私立学府多是alpha和omega,像我这样满大街跑的beta反而比较少见。再加上我学了一个每到校庆和艺术节都要被拉出来露脸充数的专业,一路上有不少学弟学妹和我打招呼。

  他们好热情,比祁殊可爱多了。

  老师找我也是因为这个,毕业晚会在即,她问我更想和歌唱节目还是朗诵节目合演。

  反正我只是个伴奏加背景板,没什么差别。

  我问表演者都是谁,老师说唱歌的是许行泽。

  想起来了,我这位优秀的室友拿过校园歌手赛的冠军。

  “我和许行泽一起吧。”我说。

  老师没有意见,让我尽快找他商定曲目。

  从办公室出来,我给许行泽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不在学校。

  “我在家呢。”许行泽听起来气喘吁吁的,“刚遛狗回来。有事吗小屿?”

  说完,那边传来几声小狗的汪汪叫。

  “没事……我在学校,想找你商量毕业晚会的节目来着,改天吧。”

  “别啊。”许行泽打断我,“你在宿舍等我,我马上到。”

  “欸?”我想说没那么急,许行泽已经挂了电话。

  正好今天我不想回去面对祁殊,便安心在宿舍住下了。

  许行泽说的马上过了一个多小时,来的时候我都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然后摇醒我:“小屿,起来吃饭。”

  我迷迷糊糊睁眼,先是闻到一股饭菜香气,然后还有蛋糕和点心的奶油味。

  “特意让阿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许行泽说。

  我摸摸肚子,是有点饿。

  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脖子后面贴了抑制贴,身上的柑橘味也不见了。

  老实说,许行泽的信息素是好闻的,会令人联想到夏末秋初金灿灿的太阳。以前我习惯了宿舍里有他的味道,但现在医生说怀孕的omega会格外排斥除伴侣以外的alpha的信息素,我算是半个omega,这条同样适用。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许行泽怀孕的事,毕竟他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小屿,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许行泽突然说,“关于祁殊的。”

  许行泽出身在艺术世家,不太看得上祁殊那种彻头彻尾的商人,很少愿意跟我谈起他。

  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放下勺子问:“怎么了?”

  许行泽犹豫了一下,说:“听说祁殊要娶温家的小公子。”

  温家?我第一反应是温言。

  “不是温言。”许行泽摇摇头,“是温言同父异母的弟弟,温子卿。”

  温言还有个弟弟?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许行泽耐心跟我解释:“祁温两家有婚约,本来定的是温言,但四年前温言逃婚出国,这事便不了了之了,现在祁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施压,逼祁殊结婚,而温子卿正好成年,也愿意嫁,就……”

  “温言逃婚,怎么可能?”我没忍住问。

  “一种说法是温言不愿意嫁自己跑的,一种说法是祁殊不想娶逼他走的,总之两个人没谈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出。”许行泽表情复杂,似乎对这些豪门恩怨十分嗤之以鼻。

  “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打听这些事。”

  “可是祁殊说他不会结婚……”我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件事可能由不得他。明面上,祁殊是祁家的掌权人,实际上他上面还有个祁老爷子。老爷子年纪大了,非要等祁殊结婚才肯放权。”许行泽轻哼一声,“现在就看祁殊是想要自由还是想要权力了。”

  我听着许行泽的话,仿佛在听一个遥远而虚假的故事,内心竟然毫无波澜。

  “你说的那个温子卿,如果才十八岁的话,也不一定管得了祁殊……他完全可以既要权力又要自由。”我说。

  许行泽想了想,“或许吧。”

  我重新拿起勺子喝梨汤,许行泽又露出那种老父亲般忧心忡忡的神色,问:“祁殊结婚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办,我只是个被包养的小宠物,金主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还准备跟他在一起吧?”许行泽诧异道。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我对许行泽说,同时也是对我自己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我只是不太明白,祁殊那天为什么说他不结婚。

  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会向他要封口费或分手费,更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纠缠他。

  我自认是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地下情人,这四年里没有给祁殊添过任何麻烦。

  “那个温子卿是omega吗?”我问。

  “当然,祁殊怎么可能娶alpha或beta。”许行泽脱口而出,说完才又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解释说:“我没有说beta不好的意思,只是祁家不会接受beta……”

  “我知道。”我无奈地笑了笑。

  祁殊要和温言的弟弟结婚,这件事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温子卿跟温言有血缘关系,一定比我更像他,而且比温言年轻了十岁,是祁殊最喜欢的那种年轻漂亮的omega。

  等等。十八岁、长得像温言的omega,难道是……

  哈。

  我以为的小情人,原来是未来的祁太太。

  而我今天竟然还……怪不得祁殊那么生气,我多少有点不自量力了。

  温子卿看起来不像温言那么好脾气,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把我的琴扔出去。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一定叫人把东西都搬走。

  ……越想越可笑,我给温言做了四年替身,到头来却把祁殊还给了他弟弟。

  作者有话说:

  今日歌单:《独活》

  [所以是我尾随着你,偏不敢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