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遥目光从惊喜转为疑惑,他才收回了那股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感动。
进屋关门,看他的样子已经洗漱完毕,徐清稍一思忖,直接开口:“我今日听说,万剑宗新得了一把神剑,所以邀请天下宗门前来品剑,无极,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厉遥依旧以手托腮,笑意融融,“哥哥在说什么胡话呢?”
见他不承认,反而继续做出一副无辜模样,徐清也没有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浅叹一口气,“你这样,不好。”
徐清不想说教的,但不知为何,少年瞒着他的做法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被人排除在外一样,闷得很。
明明都……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徐清抿抿唇,哪怕少年笑意逐渐浅淡,气氛开始危险,他也坚持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虽然,一开始我是另有目,可这么久了,我从未害过你……”
他几乎是自曝一般的开始剖白心迹,“无极,或者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
厉遥手指微顿,手中晶莹剔透的坠子不再转动。
容貌昳丽的少年唇角依旧勾着笑,甚至笑涡更深了几分,但眼神却有些幽深,冒着几分徐清看不懂的晦涩。
相信吗?
厉遥想起曾经他身边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些人,可笑极了。
忍不住笑出声,“哥哥这么坦诚,就不怕,我杀掉你吗?”
徐清步伐轻快的走向桌边,大大咧咧道:“当然不会,我相信你。”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短短几步距离,走得有多小心。
手指已经压到了瑟锐身上,就怕小反派真的一个不对劲要出手,他也好及时逃跑。
到了近前,闻到熟悉的草木香才放下心来。
不知何时,徐清已经习惯去从味道、眼神、动作甚至直接,来评判厉遥的心情。
他现在这个状态,看起来有些吓人,其实明明蛮开心的,于是徐清毫无压力,干脆再一次牺牲“色相”,挨着厉遥在他身旁坐下,语气信赖又温软,“都说了你是小天使了,才不会做那么血腥的事情~”
感受到身边那让人安心的气息,厉遥继续悠悠道:“可是哥哥,我就是喜欢血腥怎么办……”
他抬起眸子,一双澄澈的琥珀瞳在灯光下充满暖意,明明应该一片温暖,可内里却带着几分顽石一般的冷意。
他薄唇微启,一字一顿:“我没有情丝,不通人情,生性暴虐,残忍又冷漠。”
依旧是浅笑,但弧度却多了几分冷意,“我这样天生断情绝爱的人,又怎么会是你口中的天使呢?”
他语气危险,“所以哥哥,真的很有可能,会杀掉你哦~”
切,徐清内心冷笑。
威胁个屁啊!
明明刚才他自曝时候,系统还提示好感度上涨了5呢,所以现在自己安全着呢。
明白厉遥是在虚张声势,徐清彻底放心下来,面上也就带出了了几分散漫。
被少年看到,他也不恼,反而就这刚才冷笑威胁的样子继续逼近,伸手捏住了徐清那脆弱的下巴。
两人本来就靠得很近,这样一来,更是呼吸相闻。
徐清浑身僵住,内心那股毛毛次次的劲儿又上来了!
一个冲动,干脆直接伸出胳膊,“啪”的一下打掉厉遥的手。
“杀吧杀吧,你可真烦人!”
他干脆摆烂似的开始作死,一张嘴叭叭地开始不停,“不就是青春期缺爱嘛,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一天天念叨个没完,怎么滴,还要毁灭世界不成?”
徐清放飞自我,甚至有点小high,眉飞色舞有恃无恐的小模样让厉遥隐约有些躁动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他也不闹了,没骨头一样干脆趴在徐清肩头,画风一变从阴郁美少年,变身粘人狗皮膏药:“我可舍不得呢,哥哥要一直陪着我~”
“放心吧,品剑大会,我自有安排。”
少年认真在他耳边许诺,这几天围绕在在两人身边那若有若无的隔阂和尴尬一扫而空,徐清感觉自己心情竟然好了不少。
感觉晃晃脑袋,徐小清啊徐小清,可千万不要为了个任务,把自己赔进去啊!
*
正殿中,儿臂粗的香烛冉冉,烟雾缭绕。
“掌门,各门派请帖已下。”
万俟无涯点燃一旁的朴素油灯,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檀木线香,随意点燃。
退开几步,恭敬地插在临近的案几上,随即躬身闭目跪下。
“灵剑峰可有异动?”
“暂无异动”
殿内烟雾更甚,万俟无涯剑气凛然的气质荡然无存,他整个人背着光,脸藏匿在阴影中。
本来清正的脸色此时却带着几分阴郁,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样啊……”
余音浅淡,悠长的调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带着几分诡异。
身后的弟子无端感觉有些冷,“掌门若是无事,弟子便先行告退。”
“元欢啊。”
万俟无涯依旧跪在蒲团上,“听闻,你要冲击金丹了?”
小弟子元欢十分激动,日理万机的掌门,竟然会关注到他这样普通的外门弟子吗!
随即,掌门犹如天籁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是聚气丹,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欣喜若狂,跪下答谢道:“谢掌门赐药!”
聚气丹不算珍稀丹药,但掌门拿出来的,必然是极品丹药。
而且往往只有心腹才会被赐下丹药,乍被看好,他一张脸的激动红了,俊秀的眸子对上掌门笑意盈盈的目光时,不自觉竟然有些羞怯。
只觉得掌门眸光中似有万千漩涡,让他忍不住就看呆了去。
小弟子离开后,大殿恢复了平静。
万俟无涯,或者说厉弘继续虔诚地闭目祝祷,直到线香燃尽,又一扣三拜的起身。
绕道神像背后,熟悉的响动之后,通道出现。
他拿起案几上的油灯,一缕风一般动作轻柔的闪入深不见底的通道里。
随着他的消失,入口又被缓缓合上…
良久,大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咳咳,熏死我了!”
徐清挣脱少年的胳膊,几个闪身落到地面。
“这掌门还挺迷信的嘛,没事喜欢搞求神拜佛这一套?”
厉遥紧随其后,和徐清一起跳了下来,期间还动作轻柔地护着他,似乎担心徐清会磕碰到一般。
原来自从徐清听闻品剑大会的消息后,就一直忧心忡忡,最近一直泡在无量宫学习,还一直在和系统沟通可能发生的剧情。
最终系统推演的结果,唯一的变数就是掌门,所以拉着最近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反派,一起来摸底了。
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他之前收藏了不少法宝,所以两人就“光明正大”的开始藏匿起来打探消息,今天,终于被他蹲到了!
徐清激动坏了,“无极,这万俟掌门一看就不对劲,说不定有大阴谋,我们要跟上吗?”
他目光灼灼,多好玩啊!
厉遥目光落在他那兴致盎然的眼睛上,青年平时表情浅淡,总是温和又纵容看起来十分成熟的样子。
此时笑起来却眉眼弯弯,像天边的月牙,带着几分恶作剧的狡黠,那样赤诚又卸下心防的笑容,他最近见到的越来越多了。
还真是,叫他没办法抗拒啊。
他勾起浅笑,点点头。
“我听哥哥的。”
厉遥已经不再抗拒心神因为徐清而引起的各种反应,相反,在明白了自己所求之后,他更是直接放纵起来,让那股陌生的情潮生长。
徐清。
他心底念出这两个字,胸口传来一阵阵悸动。
几乎是雀跃的,厉遥伸出手,拉住男人的衣袖。
任由他将自己带往那陌生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