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的慌乱,顾渊勾了勾唇,眼底的笑意几乎兜不住,从眼尾泛开,柔和了脸上原本冷冽的线条。
对顾渊来说这样的颜熙是新奇的。
他不是没见过慌乱的他,也不是没听过他的道歉,但不一样。
说不清哪里不同,但比起过去的颜熙,这样的他更让人觉得自然。
是了,自然。
过去,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只是没有多想。
可看到现在的他,再对比记忆里的他,顾渊明显感觉到现在的颜熙状态相对放松得多。
大概是不用时刻牢记着“人设”?
说起来,自小被教养得端方雅正,礼仪得体的小太子心里默默和他说着抱歉,现实里却是娇纵任性,口不留情的对他发脾气,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可爱。
不过…
想到那些在颜熙嘴里的“无礼”“超坏脾气”,顾渊没忍住,抿嘴笑了笑,看他向自己解释时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把他伪装失败的事告诉他。
可不就是失败吗?
哪有娇纵是那么软乎乎的说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的要求,还小傲娇的“哼!”。
“你绷带渗血了,快起来梳洗,我帮你换药。”
一声惊呼打断了顾渊的思绪,看小人鱼紧促着眉焦急的样子,唇角弯了弯,道:
“好。”
话落,又伸手揉了揉颜熙的发顶。
指尖插#入发丝间,感受着顺滑是柔软的灰蓝色发色蹭在掌心手背,每一根指骨。
被笑意浸染的墨色里是难掩的满足。
“你有照顾好我,医生说了,这时候我的睡眠很重要,而只要你在怀里,我就能睡很好,所以你有照顾好我,不要自责了,嗯?”
明明顾渊的嗓子因着受伤嘶哑得厉害,可颜熙却真实得听出了酥麻感。
特别是最后一个单音。
心脏处好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微小的电流蔓至四肢百骸。
他望着那双满含笑意的眼,只恨不得就这么溺死在里面。
他一直都知道顾渊长得好看。
可是这么笑着对他说那样话,这种撩人不自知的样子,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顾渊真的不自知吗?
当然不是。
见小家伙愣愣的,小脸红成了番茄。
他微微朝前靠了些,呼出的气息擦过精巧的耳垂,眼见着那片小可爱颤了颤。
轻笑声响起。
他抬起了下颚,将它含住,吮吸。
模糊间,只听:“老婆,我爱你。”
好看的桃花眼一下睁大,跟猫儿似得。
身体还停留在刚被亲吻了耳垂带起的颤栗中,脑子里轰得一下烟花四射。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颜熙觉得这会儿整个人像要烧起来了。
分不清是羞的,还是某人已经转移到颈侧的唇带起的。
这时候他该说什么?
是不是该回句“我也爱你?”
还没等颜熙想明白,颈侧陡然一疼,紧接着是比之前更让他上头的酥麻感传至中枢神经。
“嗯~”
一声轻吟响起,与此同时,颜熙软软的靠倒在顾渊怀里。
颜熙来不及后悔刚才的情不自禁,比起这,让他更绝望的是底下陡然传来的湿润感。
隐隐的甜香在空气里渐渐散开。
军人的五感都特别敏锐,精神力如顾渊这类的更是。
熟悉的甜香陡然窜入鼻息,顾渊几乎是立刻就明了了什么。
无他,实在是那晚颜熙深夜偷偷起身去浴室洗内裤的事太过记忆犹新,也让他记住里这股甜香的由来。
墨色开始变得浓重,嘶哑的声音染上了情/欲后透着独特的性/感。
“熙熙。”
无意义的轻唤更像是在求「欢」。
视线盯了刚起的梅花印一秒,又立马转战其他地方。
对自己再次轻易的主动打开了宫?腔这事觉得羞耻的颜熙此时连手腕搜都泛起了层薄粉。
这时候的他是最敏感的,哪里禁得住顾渊着言语行动并行的撩拨。
努力稳住自己,颜熙推了推顾渊的胸膛,说着拒绝的声音糯糯的,带着些潮湿。
“不,不行,换药。”
话落,颈侧就被咬了口。
不疼,反而钻心的痒,让他的眼眶不禁蓄起来泪。
“顾渊!”
感觉到怀里人又是一颤,攥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股甜香好像更浓了。
舌尖舔了舔刚才咬过的地方,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杰作,一如他所想的美丽。
隐隐的,安抚下内心躁动的占有欲。
他稍稍放开了怀里的小人鱼,见他泪水涟涟的望着自己,泛红的眼尾下耷着,睫毛濡湿,一看就知道被欺负狠了。
他的小人鱼真是连生气起来都带着种诱惑。
低头鼻尖蹭了蹭鼻尖,作以安抚。
这回他没再阻止颜熙的挣扎。
看他眼里含着泪,奶凶奶凶的离开他的怀抱,他问道:
“老婆,你有闻到吗?好甜的味道。”
颜熙:……
颜熙:!!
“没有!你快点洗漱换药,肩膀还要不要了!”
说罢也不理顾渊,自己走到衣柜前拿了换洗衣服。
“你,你先等我五分钟。”
话落立马冲向浴室。
五分钟时间足够颜熙把自己冲得清清爽爽。
洗了个战斗澡后,他赶紧出去走到昨晚带回的药箱边,取出换药用的东西,还不忘叮嘱床上的顾渊速度些。
看他急匆匆的来回,顾渊眼里的情「欲」渐退,只余愉悦的笑。
没关系,他们的时间还长着。
而且现在也确实不适合深入。
边境太危险了,人鱼易孕,他舍不得,也放心不下。
在听到颜熙的叮嘱后,他起身抱了抱忙碌的他,这才走向浴室。
短暂的拥抱让颜熙不可避免的脸热了下。
等听到水声,他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淡定。
他和顾渊是夫夫关系,亲热些也没什么,有什么好脸红的?
可这么一想又想到刚才自己的情不自禁,这下,自我安慰也没用了,直接热成了熟透的番茄。
怎么就这样了?
显得他很饥渴似的……
又想到人鱼易孕,又易多胎,体质上又无法用人类的外在避+孕。
这要怎么办?
顾渊出来时,颜熙脸上的羞怯已经不在,反倒是苦恼得很。
人鱼一般都能自主控制宫×腔的打开,所以根本不需要避+孕,可他这失控的体质…
“在想什么?”
“想避…!!”话到一半察觉到不对,一转头,正对上顾渊探寻的眼。
颜熙:Σ( ̄ロ ̄lll)
顾渊:“?”
“在想怎么避开审问。”
嘴边的话一转,颜熙道。
这话也是事实。
那四人死了,算是死无对证,可不代表不会有意外。
出了这种事,哪怕颜熙和顾渊都是受害者,但盘问是肯定的。
昨晚不过是体谅两人才没细问。
静默了会,顾渊道:
“没事,他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你知道的,这里对人鱼宽容得很,而且没人会觉得人鱼会打架。”
闻言,颜熙点了点头。
他走到顾渊身后。
“坐下,我帮你换药。”
老婆发话,顾渊也只能乖乖坐下。
任由着颜熙将旧纱布一圈圈绕下,直到一声小小的抽气声,顾渊回头看去,果然,他的小人鱼脸上满是对他的心疼。
就,还挺满足的。
颜熙昨晚就看过医生为顾渊诊疗换药,知道他的伤有多重,可再看到,依旧让他难受。
这会儿只觉得昨晚就这么了结那四个,还是便宜他们了。
颜熙的动作很轻,他怕弄疼顾渊。
一步步按照医生的吩咐,等重新包扎好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一点都不疼,真的。”
看他收拾完,顾渊牵住他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柔声安抚道。
疼不疼的颜熙哪会不知道?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犹记得第一次受伤时,他才13岁,为了挺住太子的尊严,在将领前他连上药都是忍着痛面无表情。
等人不在了,才趴在被子里掉眼泪。
长大了些才没再那样。
可疼还是在的,只不过经历多了,就变得隐忍了。
对顾渊的话,颜熙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声:
“嗯。”
顾渊不想让他担心,那他就“不担心”。
***
正如两人所料,刚踏入军部不久,就有司训部过来请他们做详细说明。
才不久前才发生了颜熙差点被掳走的事,现在又有团体意图刺杀顾渊,可见其中的不寻常。
与会的都是军部高层,清一色的元帅。
通讯室里数个光屏亮起,颜熙和顾渊并排坐在位置上,旁边还有两位司训部的人员。
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控场。
看到颜熙,众元帅不由放轻了声音,努力让自己变得没那么严厉。
其中有几个是颜熙有过一面之缘的。
有连泽曜是关系在,几人也跟着以长辈的身份纷纷关心了番。
作为直接长辈的连泽曜更不用提了,那架势,恨不得能透过光屏到这里。
会议上,颜熙大多时候保持沉默,其他人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
毕竟人鱼那么娇弱,颜熙这会儿没有被吓坏已经是谢天谢地。
面对提问,顾渊避开敏感的回答,也不能说说谎,只是巧妙的运用了文字游戏。
然后让人将颜熙对敌的事自行脑补成他在对敌。
反正谁也不知道他中毒的事。
聊完细节,进紧着是怀疑对象。
这部分就进行得没那么顺利了。
在场的有四个派系,囊括了军部所有重要人物。
而这件事很明显,有人想弄死顾渊,原因不难猜,无非就是现在正在火热进行的选举。
那么作为竞争者的派系,谁都有可能是幕后。
这个环节时,连泽曜连表面平静都懒得维持。
才提起这问题,就直冲其他三系。
“克罗在旁虎视眈眈,虫族的危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目前唯一能克制的顾渊,你们竟然有脸下手?就为了一个议长的位置?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这话将连系之外的全数骂了进去,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于是,颜熙眼见着一场好好的会议变成了对骂。
老师这样做好吗?
颜熙的眼里透出些担忧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顾渊捏了捏他的手,看过来的眸子,墨色里满是温柔。
无声的安抚让颜熙放心了些。
接下去就是四人围观大佬们打嘴仗,越演越烈的“群架”谁也没敢劝。眼见着从顾渊的事到颜熙的事再到雅纳萨亚律法,最终以吵崩告终。
“不用担心,在开会前他们就有了准备。”
结束后,顾渊带着颜熙回了自己办公室,门一关,便将人抱着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开始解释起来。
颜熙觉得大白天的被顾渊抱在怀里太有“白日宣×淫”之感,但他怕自己挣扎厉害了会弄疼顾渊。
正纠结着,听到顾渊的话,渐渐的就入了神,也就忘了两人此时的姿势。
颜熙出事那会儿,各派系人就不约而同想到了顾渊。
颜熙是人鱼,人鱼的特性,不管你想让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不愿意,就能跟你死磕,严重的会抑郁致死。
那绑架人鱼来干嘛?嫌自己命太长吗?
要知道,这风险可不比叛国罪小。
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出手的人是为了搞顾渊。
从顾渊去人鱼养护中心将颜熙接回家那天,很多人都知道了讨厌人鱼的顾渊对颜熙情根深种。
再是之后为颜熙开的宴会,还有为了颜熙对上瞿家。
显而易见,只要伤了颜熙,必然会影响到顾渊。
到时战事一起,或许那人还有后招,借助战争的事让顾渊出事。
毕竟前线嘛,死人是多正常的事。
哪怕是战无不胜的顾渊,他也是人,他也会失利。
不是他们吹,就这套路,他们能列出好几份不同的计划。
所以他们坚信他们的猜测是真相。
而四系里唯一知道真相的肖长生只恨不得把家里的老二团巴团巴塞回老婆的肚子。
就这么个玩意儿,他怎么当初就没把他弄安全膜里去。
也正是大家这样的猜测,在这次顾渊出事后,所有人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看,人鱼那没成功,就直接冲着正主了。
可谁能想到,即便身边带着条娇娇人鱼,顾渊竟然也能在短时间里反杀四人。
不得不说,对他们也是一种冲击。
冲击之外,还诡异得产生了种同情。
这是对背后人的同情。
眼下投票依旧是顾渊领先,肖家因为之前肖赫飞骚*扰人鱼是事,排名有些浮动,有时在二有时在三。
一下子谁也摸不清到底是谁家出的手。
于是便有了开会时的暴力扯皮。
谁都抱着激怒对方的情况下可以看出破绽,可惜没有。
至少在顾渊看来,每个人都表现的得恰到好处。
两人正聊着,顾渊的光脑闪了闪,屏幕上显示老师。
是来自连泽曜的视频通讯。
见是老师,顾渊放开颜熙,等颜熙迅速在他身边坐好,他才接通了视频。
倒不是他怕被老师看到不好意思,反正他皮厚。
毕竟对他来说,他都恨不得到帝台亲吻颜熙,昭告全星际。
帝台是议长换届时,上一任议长手捧火炬在帝台上递给下一任议长,意为“星火传承”。
雅纳萨亚点亮这个举动完全是为了颜熙。
可惜老婆太过害羞。
想到从颜熙那了解到的他们那的学习,顾渊不用想都知道,如果他在老师面前还这么抱着他,那人恐怕能当场跟自己翻脸。
指不定还要大声念叨“矜持”。
正如他所想的,颜熙刚才就已经在想如果顾渊不放开,他要怎么跟他翻脸。
这回必须是几天内哄不好那种,哼!
好在顾渊好歹是成熟男人,知道分寸。
定了定神,一抬头,这会儿视讯已经连接上。
此时的连泽曜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怒意,他朝颜熙笑了笑,问道:
“颜熙,不好意思,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印象里,小人鱼的手一直被顾渊牵着,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老师,我没事。”
摇了摇头,颜熙恭敬道。
他的态度直让连泽曜暖心。
看看,他家小颜熙就是乖巧。
谁家人鱼会这么乖这么体贴的说话?
明明接连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却一点都没闹,还这么乖。
连泽曜简直心疼的不行。
看向颜熙时如何温和,在看向顾渊时就如何的犀利。
“顾渊,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让护卫离开,你倒好,都出了一回事了,还敢这么大意!”
“我问你,这会儿如果颜熙又出了事,你准备怎么办?”
顾渊:……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
闻言,连泽曜被气笑了。”
“何止是不周到,恐怕你就没动脑子吧!你是不知道有人要对付你吗?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能一个人面对危险?你的精神海现在情况不好,你心里没点数?你这都30了,动动脑子行吗?”
眼看着雅纳萨亚第一战神,被民众看好的下任议长被骂得狗血淋头,颜熙余光看了看光屏上的老人,再看看顾渊,到底还是没有相帮。
老师没说错,顾渊确实该清醒些。
如果他真的像这里的人鱼那般手无缚鸡之力,那昨晚就是个死局。
抿了抿唇,继续听连老师训学生,那一句句狠的,让颜熙回想起自己的老师,只觉得超幸福。
先生从不这般骂他,至多就打几下手心。
不过六岁过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等连泽曜骂完了,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最大?”
没头没尾的一句,在座的却都懂了。
在顾渊思索时,颜熙也开始揣测起来。
没一会儿,就听顾渊道:
“我觉得可能是瞿家。”
***
帝星
眼看着议长选举的民众投票今天的票数依旧以顾渊为最,瞿临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椅上,单手扯了扯领带口松了脖子的束缚。
脸上尽是烦躁的神色。
说好的昨晚动手,可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瞿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临近退位,他对军部的掌控力越来越弱。
不仅军部,政部也是。
这算是常规现象,每一任退位的都会遇到。
可他不甘心。
当然,比起这,他现在更担心的事之前派出去的人。
有肖赫飞失败的前提下,他这次要谨慎的多。
不论哪个环节都不可能咬出他。
除此之外,他找的杀手也是地下黑榜上排名前十的团队。
要杀精神海崩溃的顾渊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虽然这么想,可就算有时差在也不该现在都没来消息。
除非行动失败了。
可是可能吗?没有带护卫,就他和那条人鱼,无法使用精神力,他怎么带着人鱼逃出生天?
而且有文鑫拖延救助,怎么想也不该失败。
该死的,为什么连文鑫那都没有消息。
这一想又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他交给文鑫的通讯器信号极强,普通屏蔽器根本奈何不了它。
除非他根本没时间用。
意识到这点,让瞿临是心更是跳得厉害。
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出了事也不可能查到他这。
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暴露。
他还是不信顾渊能在那个团队手下活下来。
定了定神,他拨了通电话给肖长生。
电话响了四声才被接起,早被捧惯了的瞿临有种被怠慢的不快。
不过为了探听消息,他先压下了这份不快。
“肖元帅,打扰了,这是在忙?”
探寻的口吻,带着笑意。
“瞿议长,抱歉抱歉,今天事情多。”
听着肖长生的声音似乎有点哑,瞿临品了品那句事情多,又道:
“那好,你忙,原本想约你中午喝个茶,我侄子拿了些新茶,翠竹峰今年的头一批,既然你忙,那下回再约。”
很快,电话里传来肖长生的声音。
“真是可惜了,那等我忙完了找您,今天开了半天会,嗓子都疼了,正需要翠竹峰,过两天吧。”
听到这,瞿临的颜色顿时沉了下来。
“开了半天会”,“过两天”,虽然没有直说,但他已经明白肖长生传递出的信息。
一个是他身边有人,或者其他原因,不方便说话。
一个是他要的消息,昨晚确实动手了,动静不小。
至于这“两天后”,瞿临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推敲。
这次动手他没有告知肖长生,他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