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同一件事。
我用婚姻把他留在我身边,到底对不对?
后来想通了。
去他妈的,不对就不对。
02
我刚结婚时,很多人说98%的匹配度是天造地设。
如果他们见过苏迟,见过他那两年里所有不开心的样子,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大概不会了吧。
03
还好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会对我笑,会脱口而出我的名字,会在每个朦胧醒来的清晨对我说早。
还会天真又笨拙地表达依赖和爱。
04
最初我希望他留在我身边。
后来我希望他喜欢我一点。
再后来我希望他爱我。
现在我很贪心,我希望他永远爱我。
05
当他说出那句“我永远爱你”时,我想的不是死而无憾,而是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得久一点,我要给他那个永远。
06
我偶尔还是会梦到事故发生的最初半年,他整日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失去灵魂般凝望外面的日升月落,一天又一天。
我被他的背影拦在另一个世界,尽管什么也没有说,但我知道他在拒绝我的靠近。
后来那个窗边的背影成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07
说起来丢人,第一次我很紧张。
那时他刚好在发.情期,我们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关系。
我猜他不是很舒服,因为他痛得抓破了我后背的皮肤,眼睛也一直红红的。
他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08
他不仅好看,他还很可爱。
当我第一次觉得他可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救了。
能徒手干翻八个s级alpha的omega,我竟然觉得他可爱。
09
苏迟出院时已经是三月初,连今年的生日都是在医院里过的。
为了补偿他,我带他飞过大半个地球去看樱花。
没敢告诉他的是,我很喜欢他坐在轮椅上,去哪都要听我安排的样子。
不像以前,一不注意就自己溜了。
现在他每天都要叫很多遍我的名字。
“裴昀,推我去那边看看。”
“裴昀,我想吃冰激凌。”
“裴昀,拍这个,相机举高点。”
“裴昀,……”
偶尔也会叫别的,在别人听不见的时候。
10
医生说泡温泉有助于他恢复,所以我们在这边多住了一段时间。
了结一桩心事后,苏迟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气质中少了很多锋利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他成熟了,在我没有发现的时候,我的宝贝悄悄长成了大人。
我总喜欢把他当成一个任性的小朋友,我知道这不太好。
他明明很勇敢,很独立,没有谁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但我忍不住。
我就觉得他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宝贝。
11
苏迟自己不知道,他的耳朵很容易红。
每次从温泉里出来,最红的一定是耳朵。
我捏他,他还打我。
12
我好喜欢他。
喜欢到在一起这么久,看到他对我笑还是会紧张得心跳加速。
后来某天他喝了点酒,悄悄对我说:
“你知道吗裴昀,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
“因为我的心在跳,跳得好快。”
他抓着我的手放到自己心口。
“你听……在跳。”
那一刻我觉得,就算外星人现在来攻打地球,我也可以一个人拯救世界末日。
13
苏迟感冒了。
我不该在他泡完温泉又喝了酒之后和他在室外胡闹。
下次一定先把他抱回床上。
14
他现在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我,也明白了撒娇比吵架管用。
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15
樱花的季节过去,转眼到了春末夏初。
苏迟说想家,于是我们一起回了国,在家里过了三周年纪念日。
我重新向他求婚,他说愿意。
我没忍住逗他,问:“结婚之后omega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他又露出那种明明很不好意思却要强装镇定的表情,别开眼说:“知道。”
“那也愿意吗?”
“……愿意。”
16
我说我要每年向他求一次婚,他似乎想歪了,睁大眼睛看着我说:“每年……?不,我不行……”
他眼睛很亮,睫毛很长,每次这样看我,我都忍不住想要亲他。
在他失明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要给自己做很多遍心理建设,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陪他说话,逗他开心。
我联系过很多医生,大多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也曾经想过,如果他真的再也看不到了,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说服自己不要自责,我只能用余生所有时间来补偿他。
他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最重要的责任。
17
人过了三十岁,总是会开始重视一些以前不在意的东西。
比如健康。
苏迟之前不是没有受过伤,但这是第一次恢复得这么慢,这让我不得不意识到他和十七八岁的时候到底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他那么要强,恐怕很难接受自己状态变差的事实。
想来想去,我试着问他,以后早点睡怎么样,熬夜对身体不好。
原本以为他会抗拒,没想到他很乖地答应:“好。”
“烟也不许抽了。”
“早就戒啦。”
“等腿伤养好了,每天早上和我下楼去散步。”
我说什么他答应什么,最后我都有点怀疑他到底听没听进去了。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我问。
他看着我,认真地回答:“想活得久一点。”
“我也很怕死啊。”他叹了口气,仰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活着才能和你在一起。”
18
我这么爱他,不能怪我。
19
他腿有伤,洗澡自然要我帮忙。
今天把他抱出浴缸放在轮椅上,等收拾完浴室回头一看,他正放空地晃荡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肩。
——我是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成年男性alpha。
别的能忍,这不能忍。
20
第一次在轮椅上做,他好像很慌张,死死抓着扶手,双腿一直发抖。
我喜欢他在这种时候叫我的名字骂我混蛋。
偶尔不做人也很快乐。
21
夏天来了。
苏迟今天第一次自己站起来,没有用拐杖,沿着墙从客厅走到厨房,拿了一罐可乐,又走回客厅。
我看着他,竟然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第一次看小孩自己走路的心情。
后来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自己走一会儿,我总忍不住在他走向我的时候把他抱起来,亲一亲再夸一句宝贝真棒,几次之后苏迟生气了,说我变着法的嘲笑他。
我有口难辨,说:“我真的觉得你很棒。”
“我训练时候打十个十环你不夸我,现在夸我,就是看不起我。”
omega,难哄。
22
难哄没关系。
夫妻没有隔夜仇,睡一觉就好了。
23
我们两个都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好起来,也很难再继续之前的工作了,只不过这段时间谁都没有提起。
忽然某天苏迟问我:“你说我不当特工的话,以后能做什么呢……”
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真的在被这个问题困扰。
他会的东西很多,能做的事情也很多,但就是因为太多了,才找不到最合适的。
我正在思考,还没给出答案,又听见他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以后再想吧。”
“实在不行,我来当处长,你去当小队长。”
“我从前就觉得你太闲了。”
24
我把他堵在沙发里,让他解释一下什么叫我太闲了。
“你天天找我的茬,还不够闲吗?”他理直气壮地问我。
“我那是,我……”
“你什么?”
我要怎么跟他解释,一个alpha招惹一个omega,有时候只是因为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25
时间过得好快。
他偶尔还是会和我吵架,不同的是,我们都学会了服软。
26
新总统上任半年多,病毒基本被消灭,国内外的局势都渐渐稳定了下来。
国安局给苏迟发了聘书,想要请他到情报处工作。
“副处长……你觉得我可以吗?”
他捏着那张烫金信纸,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我其实不太会当领导。”
“你可以,我老婆什么都可以。”
我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在我腿上。
“不会的问我,我这么大一个处长放在这里。”
“你?”他嗤了一声,“都跟你学,国安局早晚要完蛋。”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最后苏迟还是接受了任命,毕竟他在家里闲不住。这样也好,工作的时候能离我近一点。
27
我们两个养成了习惯,每个月回家一趟看看父母。
我妈很喜欢苏迟,喜欢到溺爱的程度,简直要把他惯得无法无天。
还有我爸,平时那么严肃的人,一看到苏迟,目光里竟然会出现慈祥。
后来我明白了,他们在弥补某个延迟长大的小朋友缺失的亲情。
28
大意了。
国安局的情报处是和调查局接触最多的部门。
差点忘了还有个贼心不死的小alpha。
苏迟说我年纪越大越爱吃醋。
我懂了,他不仅嫌我爱吃醋,还嫌我年纪大。
“我没有……”他抱着我的腰,用脑袋蹭我下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理他。
“我错了……”
“你年纪大我也喜欢你……不是,不是说你年纪大。”
“我真的错了……”
他像只猫,蹭得我痒痒的。
“老公……”
好吧我原谅他了。
29
现在我每天接他一起下班,慢慢发现副处长比处长闲得多,他在情报处天天喝茶看报告,养得白白嫩嫩,屁.股上都多了二两肉。
我准备了一后备箱的礼物去感谢情报处上上下下,被局里通报批评公然行贿。
30
家里养了一只成天只会傻笑的萨摩耶,又笨又爱撒娇。
31
苏迟最近格外嗜睡。
32
认识的第十年,结婚的第四年。
我们一起走过无数风霜,也将要一起继续走下去。
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