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ABO】图谋不轨>第六十三章 蒋洄,你要不要再亲亲我?

  “你在哪?”蒋洄朝着出口走去,手里的机票被他攥的皱皱巴巴:“我去找你。”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蒋洄愣在原地,四周变得模糊缥缈,喻年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的闯入蒋洄的耳朵,沿着神经一笔一划刻在他的肋骨上。

  “蒋洄,你放过我吧。”喻年的肺抽疼,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呜咽声压进喉咙。

  “放过你?喻年,我特么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让我放过你,”昨晚被遗忘在记忆中的细枝末节破土生根,枝丫贪婪的吸食着他的鲜血,蒋洄压抑着怒火:”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一起走?!”

  “是,”喻年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交代那些琐碎的后续,似乎再多拖一秒,他就会抬脚踏上眼前的斑马线,穿过车水马龙,拿着机票去候机厅找蒋洄。

  “我的行李你可以直接丢掉,如果想要把饼干带走,我过几天找人帮忙带过去。”

  “那你呢?”蒋洄气极反笑,眼底的暴戾快要溢出来,像是握住了荆棘丛生荒野中的唯一一朵玫瑰,手指被刺的鲜血淋漓,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你是我的Omega,你身上”

  “我会去洗掉标记。”喻年没让他说完。

  “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因此打扰你。”

  蒋洄眼中的光终于暗淡了下来,他松开了被玫瑰刺的冒着血珠的手。

  喻年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和喻年都心知肚明,那场医疗事故给喻年留下来多大的心理阴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喻年第一次不小心打开生殖腔的时候,抗拒的眼神,颤抖的身体,蒋洄历历在目。

  这样的喻年,要去做清洗标记手术……虽然现在清洗标记手术并不会像十年前危险,甚至早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小手术,但对喻年而言,这场手术无异于把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掏出来扔在他眼前。

  他把未来的路计划的这样周全,蒋洄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大梦初醒,他从没拥有过那朵盛开在荆棘中的玫瑰。

  “喻年,你就……”蒋洄的声音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绝望:“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让我标记?”

  “你太烦了。”

  “你是A市的太子爷,家里有权有势,我如果不答应你,可能连顺利毕业都很难吧。”喻年仰头看着不远处刚刚起飞的飞机:“一个标记换749分,不亏。蒋洄,你以后别来烦我了。”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蒋洄举着手机,心如死灰。

  “难道不是吗?”喻年说:“你随随便便打个电话就能叫来一群保镖把我爸绑走,让他消失都这么容易,更何况是我。”

  “所以,我只是你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是吗?”蒋洄的牙齿在隐隐打颤,讽刺难听的话在他喉咙里打了个滚又被他咽回去,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事已至此,他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喻年说。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喻年应了一声,牵着狗链的手用力握紧,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唇,嘴里很快就有了铁锈的味道。

  “饼干你要带走吗?”

  “不了,它是你捡到的,留给你吧。”登机前的五分钟,蒋洄和喻年隔着电话,三言两语分完了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羁绊。

  “喻年。”蒋洄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喻年呼吸一滞,他清晰的听见了广播在叫他们那班航班的编号。

  “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菜,你记得清理。”

  分别的最后,蒋洄叮嘱他倒掉剩菜,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忙音,喻年站在机场旁,心突然空了一块,缺口越来越大,痛楚迅速蔓延开来,喻年疼的弯下腰,捂着自己的心脏颤抖。

  飞机的尾线将湛蓝的天劈成两半,喻年牵着饼干,站在机场的出口,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喻年觉得眼眶有些热,却木然着怎么也哭不出来。

  机场的入口和出口每天总是有很多痴痴驻足的人等候,一个不想分别,一个等着远行的人回来。

  喻年不能和蒋洄一起走,却也等到他回来。

  饼干很聪明,它很早就察觉到主人心情不好,乖乖在家里不叫也不闹,每天不是陪喻年坐着发呆,就是自己把蒋洄给它买的玩具拖出来自娱自乐,托宠物学校的福,它学会了在家里上厕所,还会自己冲水,喻年不用每天出门遛它。

  宿命很神奇,喻年拒绝了学校保送的机会,报考的时候,却毅然决然的报了那所和他失之交臂的学校,学校就在A市本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他和蒋洄所有的回忆都这A市,他已经没有了蒋洄,只能靠那些微不足道的模糊回忆苟延残喘着度日。

  当晚,班主任杨慧看见喻年的报考信息,险些气的住进医院。

  蒋洄走后,喻年又去了一次游乐场,这次他的运气很好,终于坐上了蒋洄念念不忘的摩天轮。

  那天室外气创造了历年新高,游乐场里罕见的冷清,毕竟没人愿意做这样的温度里挥汗如雨,享受阳光的洗礼,以至于喻年成了被阳光暴晒的滚烫摩天轮项目里唯一的游客。

  原本这样的项目,人少的时候是不开的,但负责人被被喻年的颜值哄得晕头转向,很好说话的让工作人员开了设备。

  阳光刺眼,喻年孤身一人坐在摩天轮上,在机器齿轮转动的声音里缓缓上升,摩天轮建的很高,喻年轻而易举的看见了远处坐落的高楼大厦。

  “听说在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两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喻年突然莫名的想起了赵淼某天在班里的无稽之谈,当时他只觉得幼稚,可眼下,摩天轮行至最高点的时候,他缓缓闭上了眼,似乎在等什么人来吻他。

  “蒋洄,你要不要再亲亲我?”

  ————

  工作人员一直在下面小心谨慎的看着不管劝阻,一意孤行非要坐摩天轮的倔强少年,生怕他在厢内热中暑,真要出了事故,媒体指定要添油加醋大肆报道一番。

  好在那个冷漠帅气的少年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除了眼眶有点红以外,看起来没什么和刚刚上去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喻年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天,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清冷的月驱散了夏日的燥热,A市似乎因为日月交替只沉寂了一秒,下一刻,整座城市就被人造光点亮。

  喻年缓慢的走在银杏里,只是身边没了那个被他一次次甩开,却依旧固执的摸过来牵他手的人。

  城市灯火通明,只有他找不到归途。

  回到家里,喻年摸黑脱掉鞋子,踩进拖鞋,伸手去按墙壁上的开关。

  灯没有亮。

  小区的电路设施一向不好,最近天气太热,空调耗电量大,老化的电路经不起这么折腾,又一次罢了工。

  饼干甩着尾巴跑过来,亲昵的蹭了蹭喻年的腿。喻年拿着手机照亮,去卫生间里洗了手才摸了摸饼干的脑袋。

  开手电的时候,喻年瞥了一眼小区的业主群,才知道从他早上八点出门的时候,家里就停电了,业主和物业吵得不可开具,撕了一天也没撕出个结果,喻年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确切地说,他现在对任何事情都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手机只剩百分之二的点,看样子今天晚上应该是来不了电了,喻年想要关掉手机自带的手电,按着锁屏键的手突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晃着手电,跌跌撞撞跑到厨房,脚下一滑,直接跪坐在地上,膝盖在地板上砸的生疼,他顾不上揉两下,就着这个姿势,两步爬到冰箱旁边,打开了冷藏室的门。

  停了一天的电,冷藏室里早就没了冷气,所有的冷冻食品都在滴着水,房间里温度有些高,可喻年举着手机的手却开始渗着冷汗,他的指尖发麻,另一只手拉开冷藏室里唯一空着的格子。

  原本放着雪人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滩水,水里是一只戒指。

  那是喻年原本的跨年礼物,被蒋洄放进雪人的肚子里,遗忘在了角落。

  喻年终于明白那晚蒋洄听见他要把雪人放进冰箱的时候,表情一言难尽又终于妥协的原因了。

  雪人终有一天会融化,戒指总有一天会戴在他的手上。

  戒托上的钻石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细碎夺目的光晃进了喻年的眼,轻而易举击碎了喻年那颗残破不堪的心。

  饼干跟着喻年走过来,好奇的嗅了嗅冰箱里的水,觉得没什么意思,兴致恹恹的坐在了一旁,守着喻年。

  手机的电量被消耗殆尽,响了两声提示音之后自动关了机。

  喻年独自坐在黑暗里,握着那只迟来的戒指,绝望的像是死过一回。

  许多年来,他只有一个蒋洄,如今,连蒋洄,他也弄丢了。

  后来过了许多年,A市又下了场大雪,他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在漫天大雪里蹲在地上,十指冻的发红,拿着雪人专做赔本生意的蒋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