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瓦和史蒂芬相对无言了好几分钟。
只不过, 一觉醒来突然性别颠倒的两个人完全处在不同的心态当中：密涅瓦的表情正逐渐从迷茫向惊喜过渡，而史蒂芬就像被雨水击打的花朵一样，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萎靡。
密涅瓦十分新奇地将变小了一圈的史蒂芬打量了个遍——还上手摸了一通——在史蒂芬的抗议中总算消停了下来。
这会儿, 已经莫名其妙地顺利进入了男性身份的密涅瓦正把脸埋在史蒂芬的肩窝里, 笑得发抖：“太有意思了，史蒂芬。”
“我想我们得去调查这件事的起因……”奇异博士无力地用他那有些低沉沙哑的女声说，“也许得用个障眼法术……”
“真的吗，亲爱的?”密涅瓦抬起脸，按着她那如今变得十分平坦的胸口, 努力平息着笑声说, “可是你不觉得这很好玩吗?”
“如果只是个梦的话，确实还算有趣。”史蒂芬干巴巴地说，“不过这种异常总是有点……”
密涅瓦没有反对。
结果改变容貌的幻术甫一落在他们身上, 顿时就像落在烈日下的雪一样，融化成了纯粹的流光。史蒂芬默默无语地瞪着失效的魔法, 耳边是密涅瓦再次忍不住发出的大笑。
“好了, 我们先去找墨菲斯。如果不行再去找洛基，他可能是行家。”密涅瓦抱着史蒂芬笑个不住，十分快活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说。
看得出来她对此乐在其中——可是, 为什么啊?!
“……好吧。”史蒂芬叹息着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些迷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抱着我，密涅瓦?”
“手感很好呀。”密涅瓦理直气壮地回答, 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腰，“而且你身上很香, 史蒂芬。”
——合着以前不那么喜欢贴贴的原因是他手感不好吗?!
…………
果然，梦就是梦, 跟现实比起来真是难以推敲。史蒂芬就从来不记得自己在梦里到底是怎么行动的——他在梦里从没有换衣服之类的烦恼。
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密涅瓦干脆利落地脱掉了那件在她身上有点可笑的睡裙，娴熟流畅地从史蒂芬的衣柜里迅速地挑出了一整套着装，从衬衫到深色的外套，以及搭配的下装。
她的穿衣动作如此行云流水，就连系皮带扣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熟练得仿佛提前练过很多次似的，不禁让史蒂芬疑心这场景是她蓄谋已久的结局。
“你的衣品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史蒂芬。”密涅瓦从衣柜里提溜出一件印着巨大金色纹章的黑色长款衬衫，把它放在脸边比了比，随口说道。
史蒂芬确实只穿过那衣服一次，因为他穿起来就像一个脑子空空的花花公子，还是学历只到高中毕业那种。
谁年轻的时候没买过几件莫名其妙的衣服呢……是吧……
他在被子里默默无语地看着密涅瓦兴致勃勃地将那件衣服穿在了身上——竟然还该死地适合她!
变成了男性的密涅瓦有着高挑瘦削的体型和舒展的姿态，像一棵挺拔的树。那件有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到了她身上，竟与她冷淡深刻的面部线条相互中和，反而成了让她成了让人目不转睛的焦点。
密涅瓦将她的长发从领口中抽出来，随手用一根飘带系成一束。那打着卷的长发落在她背后，让她的英俊里更多出几分古典的气质来。她站在那儿，无端地就能显出某种翩翩风度，似乎是那种会在宴会上为人追捧的英俊公子。
密涅瓦对着穿衣镜照了照，十分愉快地说：“好像还不错……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呢，史蒂芬?”
史蒂芬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得对自己感到唾弃：他看“同性”看得出神了是怎么回事啊?
随后他又迅速安慰好了自己：赏心悦目的事物谁都爱看，更何况那是密涅瓦。
史蒂芬下了床，抬起眼睛，有些尴尬地轻声说：“我到别的房间里……”
“你不好意思吗?”密涅瓦眨了眨眼睛，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十分亲昵地贴了贴他的额头。
她的手并不是多么安分地伸到了他的胸口：“那我来帮你换?”
史蒂芬头一次在自己的卧室里产生了跳窗逃跑的冲动。
“不不不，我自己就可……唔!”
…………
等到收拾停当，于整个宇宙和所有维度之中威名赫赫的至尊法师已经把脸深深地埋在了手心里，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和脖颈。
密涅瓦把他抱在怀里给他系好了那件长裙背后的蝴蝶结，还十分有闲情逸致地给他编了个辫子。
她把一个珍珠发卡别在了史蒂芬的耳边，说话的声音和史蒂芬的手机铃声一同响起：“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史蒂芬惊恐地看着屏幕上的“斯塔克”几个字母亮了起来，同时听见密涅瓦幽幽地说：“……今天是托尼的飞船起飞的日子，我们说好了要去送他的。”
“不，我们不去。”史蒂芬毫不迟疑地说道。
“不，我们得去。”密涅瓦心平气和地说，只不过她句尾的笑音似乎有点没藏住，“他都准备了好几年了……作为朋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史蒂芬?”
“我已经能想象到他会是什么反应了。”史蒂芬绝望地再次把脸埋进了手心里说，“我们不能先去找梦君吗?”
“别担心，史蒂芬。”密涅瓦双手握住了史蒂芬的腰侧，像举猫一样把他举了起来放在地上，这次没有掩饰语气里的笑意，“……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史蒂芬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这到底有什么好羞耻的呢?性别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性别对调，他和密涅瓦也还是天生一对，谁能说个不字?
————
……史蒂芬发现自己想漏了一件事。
以斯塔克的性格，他离开地球这种大事，怎么会只请他们两个人呢，哈哈。
当整个复仇者联盟、小半个正义联盟以及红头罩、蜘蛛侠之类的超级英雄们齐齐转过脸，面露迷茫地看向这对好像不认识的男女时，密涅瓦感觉到史蒂芬本就僵硬的的手臂开始出现了不太明显的颤抖。
“这个飞船不是传统的工质型推动力，它甚至不需要助推……”正在吹嘘自己成果的托尼的目光缓缓从密涅瓦的发色移动到史蒂芬充当胸针别着的阿戈摩托之眼上，“你们是谁啊……我草!斯特兰奇!”
飞船发射场的环境空旷而宽阔，于是那一声响亮的“我草!斯特兰奇!”就扩散出阵阵回音。
在一片连绵不绝的“我草!斯特兰奇!”之中，密涅瓦感觉到她胳膊上史蒂芬的手抓得更紧了。
史蒂芬的祖母那句话说得很好，有时候姓“奇异”真是件讨人厌的事。
霍华德·斯塔克微微张开了嘴。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杰森——他的表情介于即将开始爆笑和深沉的惊诧之间，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恐怖，颇有地狱撒旦的风范。
“我们没来晚吧?”密涅瓦语气轻松地问，仿佛没注意到所有人见鬼的表情。她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花花公子式的从容不迫的微笑，也不知道从哪学的。
绿箭侠有些迷茫地侧过头，附在神奇女侠耳边，用一种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小声问道：“不是说至尊法师是男的吗?还是说，我记反了?”
神奇女侠的嘴角有些抽搐地轻声回答：“不，你没有。”
“你们……”旺达震惊地说，“是特意变成这样来的?”
“对呀，旺达。”密涅瓦愉快地说。
“不是!”史蒂芬与她异口同声。
他们对视了一眼，史蒂芬转过头，坚定地澄清道：“这是个意外。真的。”
就所有人的表情来看，大概相信了他的话的人只有一半。
也可能不到一半。蝙蝠侠抱着手臂，表情深沉地凝视着史蒂芬那张堪称楚楚动人的小脸。密涅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率先转过脸来，以颇为幼稚的表现瞪了他一眼。
这下连蝙蝠侠都没绷住表情——来的人是蝙蝠侠，又不是布鲁斯·韦恩，还会泡你的丈夫不成?!
话说回来，就是布鲁斯·韦恩来了，也不会泡你的丈夫啊!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一向善良正直的美国队长困惑地挠着头发走了过来，十分诚恳地发问道，“如果需要我们帮助，请尽管说。”
他伸出手想拍拍史蒂芬的肩膀，又因为对方的性别而收回了手，转向了密涅瓦——但还是感觉到哪里不对，最后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插回了兜里。
“谢谢，队长。”史蒂芬状若平静地回答，“我们正在调查这个意外的来源。”
“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吗?”蝙蝠侠插嘴道，“按照控制变量的理论，也许起因就在昨夜……”
“我想起来了，是地球11号!”超人一拍双手，恍然大悟地说道，“其实你们是从11号地球来的对吧?那儿的超级英雄们和我们的性别都是反过来的!”
“……超人为什么会来这儿?”彼得有些同情地看着超人被神奇女侠一把薅走了，小声对杰森问道。
“听说是队长邀请的，说是万一托尼的飞船出了故障他还能帮把手……”杰森抱着手臂，强忍笑意地看着他那两个互换了性别的老师说。
“这没有必要吧?”彼得迟疑地说，“我们有这么多法师呢，托尼自己也会魔法。”
“不是。”杰森深沉地解释道，“大家觉得万一托尼的飞船发动机失灵了，超人可以直接托着他的飞船把他扔进宇宙里……”
“……斯塔克先生不至于这么招人烦吧?!”彼得十分震撼地说。
“平心而论，被他拖着折腾了三年的魔法飞船之后，难道你不想把他直接扔进宇宙里吗?”杰森感慨地说，“反正我想。而且超人带了相机来……估计他可以拍到一手资料交给星球日报。”
正在号角日报兼职的彼得噌地一下瞪圆了眼睛，竞争意识顿时就燃起来了!
他急忙开始在包里翻找自己的相机，没注意到另一边的争论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现实修改!我猜是那个特殊能力——”
“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恶作剧——”
“我当年的研究资料呢?似乎有一种特殊物质可以……”
“有没有可能是地球11呢?”
“都说了不可能!我看不如去找找那个据说能让人变性的泉水……”
“斯特兰奇!你们存心来抢我风头是吧，明明我今天才是主角——”
“不用猜了!我知道!”索尔声如洪钟地说道，豪迈地一挥手，“他们一定是想要孩子了，决定让史蒂芬来生!洛基当初也经常变成女孩子的!”
一阵死寂袭来，微风带着一颗小石子吹过斯塔克那架漂亮的金红色飞船，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闷响。
“你什么时候起飞?”史蒂芬对托尼问道。
“本来是五分钟后的。”托尼的表情也隐约有点扭曲——看起来跟不远处的杰森一个样子，“可是我现在有点舍不得走了……噗嗤……”
托尼是用一种仿佛脸部肌肉抽筋的表情钻进了他的飞船里的。霍华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打开舱门之前转过了身，犹豫良久，还是真心实意地对密涅瓦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
也许那架据说超越了人类智慧上百年的魔法飞船的隔音不够好，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到了托尼·斯塔克的狂笑声，从地面一直到了大气层之外，最后回荡在宇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斯特兰奇给密涅瓦生孩子!!”
…………
“索尔说的不是真的吧?”旺达怯生生地问道。
密涅瓦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说：“应该不是真的吧……大概……”
听起来怎么很像真的啊!?
班纳博士的表情似乎在说“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而蝙蝠侠闻言眉头紧锁，小声和杰森交谈了起来。
“要不顺路先去趟阿斯加德呢，史蒂芬?”密涅瓦征求起史蒂芬的意见，“听起来洛基似乎是行家……”
“不。”史蒂芬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他瑟瑟发抖，“先去找睡魔……”
他现在只想在索尔脚下开个传送门，让他在虚数空间里自由落体三十分钟。
怎么可能是为了生孩子啊?!
………………
“是的，你们是有一个孩子。”墨菲斯坐在他的宫殿里，用一种怨念深重的眼神看着他们说。
史蒂芬刚喝进嘴里的红茶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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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