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娇弱雄虫训导S级哨兵的一千种方式>第40章 “那我妈呢?”

  郁白的话音甫一落下, 许停枝就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几乎要将胸前的肋骨撞断。

  此刻的许停枝,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郁白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和你会是什么关系”?!

  他一个特种星的哨兵,和这个四处作恶的星盗会是什么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是不信啊........”

  看着许停枝惨白却仍旧一言不发的面孔, 郁白轻笑一声, 冰凉的指尖拂过许停枝的下巴,留下一片细小的竖起的汗毛:

  “那我带你去见见黑金, 好不好?”

  他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郁白的笑声轻柔的令许停枝毛骨悚然。

  他放在膝盖上的指尖瞬间绞紧, 豁然抬起头,满脑子都被纷乱的念头占据,好半晌, 才勉强理出一个头绪。

  郁白说带他去见黑金?黑金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他和黑金之间,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吗?

  许停枝自下而上地凝视着郁白带笑的面孔, 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些许深藏于话术之间的阴谋、算计..........

  然而, 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真的在看一个令人怜爱的后辈一般,垂眸盯着许停枝, 那眼底蕴含着和徐情之前看他时如出一辙的温和, 不包含任何的恶意。

  ..........难道说,郁白试图策反一个卧底时的演技, 已经到了如此高超精湛的地步了吗?

  许停枝这么想着,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郁白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郁白叹了一口气, 伸出掌心, 摸了摸许停枝的头发, 轻声道道:

  “待会去见黑金, 不要惹他生气,”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拿出一条面纱,围在了许停枝的脸上,轻声细语地叮嘱道:“也别在他面前露出你这张脸,这样才能活下来,知道吗?”

  许停枝垂头,看了郁白一眼,许久,才硬邦邦道:

  “你还没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迟早会知道的。”

  郁白丢出一个重磅消息之后就开始打哑谜了。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牵过许停枝的手,带他走出了门。

  黑金的住处整个星舰内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许停枝做了那么多年的卧底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其中所蕴含的谨慎和多疑可见一斑。

  但是为什么,黑金此刻却突然想见他了呢?

  许停枝被郁白牵着走过长长的廊道时,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在游轮上拒绝了和祁折雪回去的要求,间接向黑金表示了忠诚,所以黑金愿意见他了?

  那也不对啊。

  他之前为了打入这个星盗集团内部也做了很多比这件事更足以让人相信他忠心的事情,黑金也没有相信他,怎么换个腺体就信了?

  还是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腺体上?

  许停枝摸了摸脖子上的腺体,一路陷入了急速的头脑风暴中,自顾自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发现,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这里就是黑金的住处。”

  郁白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头,细白的指尖在门口的凹槽处点了点,输入了密码,随即只听“滴——”的一声,金属质的银白铁门缓缓打开。

  “进去吧。”

  郁白看着仍旧站在自己身后发呆的许停枝,伸出手,轻轻推了许停枝一把,再次叮嘱道:

  “记住了,千万别在他面前露出你这张脸。”

  “.........”许停枝犹豫了一下,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想到郁白也不一定会回答,思前想后,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抬脚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刚走进房间,身后的门便砰的一声阖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把精神本就紧绷的许停枝吓了一跳。

  “......”

  许停枝拍了拍急速跳动的胸口,确认周围没有忽然飞出的暗器之后,谨慎地迈出了第二步。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房间里似乎真的没有其他暗器,也没有埋伏,黑金好像单纯只是想见他这个人似的,将他叫到了房间里。

  许停枝环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异常的干净整洁,也没有别的奇怪的东西。

  墙面干净,窗边靠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床,床边的床头柜整齐地叠着几本医学书籍,底下的几个柜子半开着,床边的地上散乱放着一件白大褂,浴室里还在淅淅沥沥地发出水声,除此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像个普通人住的卧室,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对啊.....像他们这种赚了很多钱的星盗,房间里难道不应该放很多金银财宝之类的吗?

  许停枝蹲下身,捡起脚边的白大褂,拍干净放到一旁的椅背上,正想再四处观察看看,浴室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许停枝一惊,猛地回过头。

  他似有预感般,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发汗,头一次,竟然不敢直视一个人。

  “不是想见我吗,怎么见到了又不敢看了?”

  那人的声音似乎是带着笑意,但又有些冷。

  “.........”许停枝没有贸然开口接话。

  黑金见许停枝仍然垂着头,也不回话,便主动走到许停枝身边,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把吹风机,丢给了许停枝,带着些许命令:

  “帮我吹头发。”

  许停枝反射性地接住吹风机,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视线一寸一寸的,落在了背对着他的人身上。

  那是个男人。

  他身量不高,完全站直时也只到许停枝的肩膀处,整个人的比例显得十分小巧,属于典型的少年身材。

  “愣着干嘛?”

  黑金转过了头,露出一张圆润的小鹿眼睛,看上去十分清澈干净,弯起来还带着些许稚气。

  他没有用变声器,听起来还带着些许沙哑绵软,

  “吹呀。”

  “.........”

  许停枝被这撒娇似的语气激的一个寒颤,慢慢走上去,给吹风机插上插头,然后帮黑金吹头发。

  许停枝细长的指尖穿过黑金柔软的棕色头发,对方的头发还带着些许卷翘,和他的完全不同。

  许停枝一边给黑金吹头发,一边分心想着,难道黑金就这么信任他,不怕自己在帮他吹头发的时候把他掐死。

  思及此,许停枝还真的垂头,指尖不着痕迹地从黑金的后颈处划过,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柔软的颈带。

  .......颈带?!

  许停枝双眼一凝,还想再看,手腕却被人猛地握住了。

  那手腕的力道大的宛若铁手一般,令许停枝甚至无法再寸进分毫。

  “别动。”

  黑金的声音不大,其中蕴含的力道却很重,带着些许不怒自威的气息,令许停枝呼吸一滞,悄然顿住了动作。

  “.........”黑金回过头,看向许停枝。

  至此,他终于露出了整张脸庞。

  那是和许停枝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弧度圆润,带着些许幼态,皮肤白皙细腻,看不出一丝瑕疵,而唇如点绛,色如春晓,整个就是一张女娲造人的经典杰作。

  “看够了?”

  黑金见许停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轻笑一声,细白还沾着水珠的双腿交叠,斜靠在床头,拿起一本书慢慢翻着,从许停枝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对方忽闪的浓长睫毛:

  “是不是很奇怪,我会突然叫你过来?”

  “......郁白说,你想见我。”许停枝想了想,回答道。

  黑金愣了愣,忽然笑起来,那笑里带着些许嘲讽:

  “我想见你?”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扭曲阴森起来,慢条斯理道:“那我说我想弄死你,你信不信?”

  “不信。”许停枝说:“你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

  黑金本来在笑,听见这句话后,整个人的表情顿时森冷起来,这下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他将书丢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停枝,那视线如刀,似乎是想在许停枝遮着面纱的脸上戳出个洞来:

  “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记住了,你活下来的意义,只是因为有用,没有多余的,知道了吗?”

  他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许停枝,还是在提醒自己。

  “.......知道了。”许停枝捡起被丢到地上的书,下意识想要放回远处,就被黑金一句话呵住了:

  “放回去。”

  “?”

  “我说,放回去。”黑金的视线划过被许停枝放回椅背上的白大褂,表情更臭了: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许停枝木然,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随即将书丢到了地上,又走到椅子边将白大褂扫落在地上,随即道:

  “这下可以了?”

  黑金见此,脸更臭了,眉头皱起,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他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似乎是在思考,紧接着,忽然开口道:

  “让我看看你的脸。”

  “.........什么?”许停枝回头看向他。

  “让我看看你的脸。”黑金盯着他,视线在许停枝蒙着面纱的脸蛋上上下划过,开了口。

  他在这件事上似乎极富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许停枝想起郁白刚刚送自己过来的时候,一直在叮嘱自己不要在黑金面前露脸,犹豫了片刻,方道:

  “不露可以吗?”

  “........”黑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随即慢条斯理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许停枝的心脏:

  “那你就去死吧。”

  许停枝:“..........”

  他这下更加纠结了,但是黑金的耐心确实有限的,在黑金的不断催促下,许停枝只好摘下了面纱。

  这面纱扣在头发上时很容易,但摘下来似乎有些难,许停枝摆弄了很久,差点把头皮都薅下来,面纱才勉勉强强地从发丝间滑落。

  这面纱系的有那么牢吗?

  许停枝疑惑地想着。

  但没想到,他刚将面纱摘下来,一阵疾风猛地从他耳边划过,他似有所感地侧过身,一个裹挟着强大力道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那一层铁皮都凹陷了下去。

  一想到这拳头要是落在自己头上,能把自己的脑浆砸出来,许停枝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瞪大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黑金堵到了墙角,对方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连声音都因为恨意在发抖:

  “王八蛋........你个王八蛋........”

  黑金似乎是在透过许停枝,在看什么人,尽管那个人是谁,许停枝不得而知,只能听见黑金带着满满的仇视对他道:

  “去死.......去死吧........”

  许停枝瞳仁瞪大,眼睁睁地看着黑金的指尖已经抵上了扳机。

  千钧一发间,许停枝猛地抬起腿,在黑金的腿弯处踹了一下,趁对方吃痛松懈的时候,一个闪身躲开,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枪子的袭击。

  许停枝躲闪的行动很迅速,但身无寸铁,反击的力度在狭小的房间里竟然施展不开,脸上很快挂了彩。

  他试图在房间找到可以傍身的武器,但却在躲避的过程中慌忙撞上了床头柜,整个床头柜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倒了下来,柜子里的东西哗啦啦摔了一地,声音之大令黑金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不慎撞到了床头柜,许停枝的额头破了一个大洞,整个眼睫毛都被血糊住了,视野模糊不清,却争分夺秒地在黑金愣神的那几秒钟之间找到了可以喘息的余地,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咔哒——

  许停枝试图从地上撑起身的那一刹那,沾满血的手掌不慎摸到了地上一个凸起的物件,那东西的边缘在他的掌心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上面有关岁月的刻痕,却浓郁的令许停枝几乎要愣怔在地。

  在看清自己抓在手心里的是个什么东西的那一刻,许停枝的呼吸都要停止。

  那是一个相框。

  相框中心,是一个和许停枝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不,那人似乎是要比许停枝年长几岁,气质也更加成熟,身量高挑,宽肩窄腰,虽身着笔直的军装,但却满眼温柔地,看着怀里抱着的一个婴儿。

  许停枝握紧相框,茫然地张了张嘴,抬起头,看向方才还用枪指着自己额头的黑金,许久,才用气音吐出一句:

  “他是谁?”

  为什么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看不出来吗?”黑金嘴角挂着的讥笑之意更浓:

  “是你那个王八蛋父亲。”

  “.........他人呢?”许停枝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活着,顿时激动起来,都要忘了自己现在是个身份早已暴露的卧底,一声声催促问道:

  “他人呢?!”

  黑金本来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却最终被许停枝的一声声逼问逼的胸膛急速起伏,最终只能大吼一声:

  “死了!!!!”

  “..........”

  话音刚落,满室皆静。

  刚才的打斗和针锋相对似乎变成了过眼云烟的错觉,黑金缓缓放下手中的枪,闭了闭眼,在许停枝呆滞的表情里,缓缓吐出一句:“被我弄死的。”

  “你杀了他?”许停枝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带着哭腔: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记忆.......

  “你哭什么?!”黑金看着许停枝,厌烦地别开眼:“想杀就杀了,需要什么理由?”

  “.........那我妈呢?”许停枝抱着相册,看向黑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哭了,只觉脸上冰凉的濡湿令他有些不舒服:

  “我妈去哪了?”

  许停枝知道知道父亲死了,妈妈活着的希望近乎渺茫,但仍想找到一个答案。

  但他没有想到,本以为黑金会像回答他父亲的死因一样很快告诉他,却没想到这次,黑金看着他,却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