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普一双沁着寒冰的眸子,落入他的视线之中。
他的长相偏青春少年那一挂,第一次见他的眼神中就带着满满元气和笑意。
两者之间的强烈反差让楚渊一愣。
南普盯着楚渊的眼神深沉,嗓音没有丝毫温度,甚至染上些许恨意,“你们还是喜欢这样固执己见。”
说完,一反常态的独自一人走开,坐到镇门口的石墩上。
背对着所有人。
“什么?“
楚渊听完他的话一头雾水。
刚想抬脚跟过去询问他话语中的含义,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撞。
楚渊重心不稳,趴到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顾修斜觑他一眼,眼神算不上友善。
“没事吧?”
在楚渊还在疑惑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到面前。
温柔清雅的声线,不用抬头,楚渊就知道是严轻尘。
他拍掉掌心沾染的灰尘,回握住。
站起的一瞬间,身体前倾,清冷的鼻息轻柔的打在他的脸上。
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两寸远,楚渊稍一垂眸,就能清晰的看见严轻尘的喉结。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右脚迅速后撤,拉开两人的距离。
梦里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涌入脑海,楚渊用力甩动脑袋。
想把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脚下踉跄。
严轻尘伸手想要来扶,却被楚渊不着痕迹的避开。
他垂下头,压下心间的失落。
“南普他生气是有理由的,你别放在心上。”
楚渊闻言往南普的方向看过去。
在他身边,顾修正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楚渊:“所以他们是怎么了?”
两个人火气为啥一下都变这么大?
严轻尘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你不记得了?南普是孟极族人。”
“噢!”
楚渊盯着他看了半晌。
“在打牢。”严轻尘提醒。
记忆一瞬间被打通,楚渊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是提过一嘴。”
但当时发生的事太多,信息量太大,南普的身世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就一听,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和他生气有什么关系?”
严轻尘神情一滞,神色复杂的挪开视线,与他解释。
千年前,魔族实力可谓称霸天下。
魔族人在这片土地上肆虐,受魔气侵蚀的人数量越来越多。
净化魔气迫在眉睫。
他们盯上了孟极族血液特有的净化之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孟极一族因此遭受灭顶之灾,差点被灭族。
楚渊:“原来是这样……”
所以南普才会如此抗拒,他们寻找孟极族人净化魔气。
“但其实少量的魔气,没有源头滋养,不久后就会自行散去。”
沉闷的嗓音表示着主人低落的心情。独家文勿偷
南普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旁边,“我们的族人一遍一遍的和他们解释,没有人愿意听……很多人,本来都应该不会死的。”
“我……”
听完孟极族遭受的事,楚渊再看见南普,心中万般愧疚。
垂下头,“对不起……我从小身体不好,基本就在苍焰的膳房长大,没有出过门,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我才不跟你个小孩计较!”
后脑勺被人来了一掌,南普又变回了元气少年。
“我不是小孩……”
还有两年就成年了!
“既然小南原谅你了,那本座也不会跟小孩计较。”
顾修扬着下巴,走到楚渊身旁。
学着南普的动作,毫不留情的也给了楚渊一掌。
脊椎骨发出一声脆响,楚渊嘴角的笑扭曲,似笑非哭。
幼稚!到底谁是小孩啊!
——
顺安镇的这场火,火势太大。
所有屋子的房梁无一幸免,随时会坍塌。
在里面过夜,运气不好,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尤其是镇子里的伤员,一点都禁不起折腾。夜晚来临之前,水关村村长带着村民在顺安镇外搭建了简易的落脚点,将伤员安置在里面。
楚渊坐在一棵大树下,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身影。
村长焦黄枯瘦的脸颊两边有豆大的汗珠落下,现在看起来也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可恨。
“嗤……”
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严轻尘斜躺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注视着手里一簇黑色的火焰。
楚渊摸了摸自己饿瘪的肚子,起身走进了林子里。
等到严轻尘回头看向他原先的位置,那里却已经空空如也。
“小南!”
“顾修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别跟着我了!”
人群中,两道打闹的身影分外显眼。
顾修跟在南普身后嘴巴就没有停止过念叨,就算南普不烦,旁边的人都烦了。
只是顾修是魔尊,他们即便有怨言,也不敢开口。
南普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化身一只雪白的小花豹,跃入林中消失了。
“唉……绝情啊。”
顾修叹口气,余光瞥见树上的严轻尘。
两人视线在空中遥遥相对。vb偷文浩bi四
“楚渊呢?”
下一秒,顾修身影已经来到树梢。
严轻尘手掌撑着身下的树干坐起身子,身边空出一块。
顾修脚下稍稍用力,人自觉地坐到了他身侧,“嗯?”
“不知道。”严轻尘往里挪了挪,稍稍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语气冷淡的开口。
“嗷~”
顾修拉长音调,脸上“高深莫测”的模样,特别的欠揍,“你也惹他生气了?”
“堂堂魔尊竟与凡人一般八卦。”严轻尘侧过身子,面对着树干,不想看顾修的脸。
“什么八卦?”
楚渊怀里捧着一堆红果子,从树后走出来。
他自己的衣服在河底被剥了个精光,身上穿着的还是水关村村民家的拼接款布衣套严轻尘的白色外套。
脸上在林子里沾了些脏东西,灰扑扑的。
就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雪亮雪亮。
“脏兮兮的。”
顾修看着他的样子嫌弃道,“快去给你家小孩找个地方洗洗,别明天臭了。”
“臭?!”
闻言楚渊赶紧低头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严轻尘外衣上的梨花香已经几乎消散殆尽,由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混着汗水的味道代替。
再看头顶的严轻尘。
身上白衣……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