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五点多了。李杨看了一眼时间，“都要天亮了。”
周聿坐在旁边，李杨躺在床上，侧着抬起腿，踹了周聿一脚。
“上哪儿鬼混到现在才回来？”
周聿背着他拉开床头柜抽屉的动作一顿，很恢复自然，他拿出抽屉里的备用手机递给李杨，“手机。”
李杨翻坐起身，眼睛发亮，“新买的？”
周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不忍心骗他，“不是，是备用机。”
“备用机？”李杨接过手机，左右翻着看了两眼，“这手机新的吧？一般的备用机不都是旧的吗？”
周聿蹙眉，“不是，买手机的时候买了两个，防止有一个坏了来不及去换。”
李杨一顿，抬起眼看向周聿，买的时候买了两个？
还真是备用机，和他高中时候用来交给班波的备用机不一样。
也不对，他那只配叫年久失修二手替换机，和周聿这正牌的备用机不一样。
李杨躺回去，双手举着手机，按住开机键，手机没反应，他扭头看向周聿。
“你是不是诓我呢？这手机开不了机。”
周聿拿过床头柜的充电器递给他，“放那么久，没电了。”
李杨拿过充电器，插上床头柜边的插座，躺回被窝里。
靠，醒都醒了，这么光躺着也睡不着。
周聿侧着头看向他，心里憋了很多话想问李杨，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他伸手摸了一下李杨的耳朵，“今天还去上课吗？”
“去啊。”李杨头往被子里缩了缩，闭着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他一手拍开周聿的手，“别他妈乱碰，痒。”
周聿支起身子，挪到李杨身上，李杨听着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周聿越靠越近的体温，他猛地睁开双眼，周聿撑在他身上。
“今天是周六。”
李杨一愣，周六？
周六不上课。
靠。
李杨扯了扯被子，把下巴和鼻子都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周聿。
“周六怎么了？周六就不能出去了？”
他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着瓮声瓮气的。
周聿盯着他，“你出去干什么？找齐祺？”
听到周聿又拿齐祺说事，李杨忍不住扯下被子，露出挺翘的鼻子和殷红的嘴唇。
“你有完没完？我和他就是高中同学外加前任房主和前任租客的关系，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联合起来骗你，我要说几次你才能相信……”
周聿盯着他，“你没和我说过。”
“我……”
李杨一顿，没说过？
他没说过？
李杨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没说过。
他重新把被子扯到鼻子那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
“那我现在说了你以后就甭提了。”
周聿看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今天出去是不是和齐祺在一起。”
“不是，他一个学美术的整天忙着画他那几幅破画，哪有那么多时间跟我在一起。”
“你知道他是学美术的？”
李杨看出来了，这狗逼就是在无理取闹，他眯眼看着周聿，“我是他的租客，知道他学什么很奇怪？”
李杨盯着他，“狗东西，你问这么多，该不是……”
“是。”周聿看着他，“我是吃醋了。”
李杨：“……”
他本来想说你脑子是不是毛病，但是狗逼话接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说完。
周聿坦率的态度反而李杨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他俩之间的关系，还能吃醋？
他眼神左顾右盼就是不去看周聿的眼睛，周聿伸手扯开挡着他半张脸的被子，伸手去捏他的下巴，“我不能吃醋？”
“能，可以。”李杨无所谓道，“别说吃醋，你吃屎我都不管你。”
周聿心里那些的旖旎被李杨粗鲁的话打散，他躺回自己的位置，伸手关灯。
“睡觉。”
李杨心想，他也想睡，但是睡不着啊。
他微微扭头，看向一旁的周聿，“你刚刚还没回答我你去哪儿鬼混了。”
周聿闭着眼睛，“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李杨顿了一下，他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他妈还不明显吗？金主和他包养的小情人呗。
李杨心里这么想，口上老老实实按周聿想要的答案回答：“男朋友。”
周聿睁开眼睛，侧着头看向他，“如果是男朋友的话，你退学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杨：“……”
很好，想要的答案没问到反而又被抛了一个难题。
“谁告诉你我退学了？”
李杨没那么傻，在不清楚周聿是不是在诈他之前，他要先知道周聿从哪儿听说他退学的事儿的。
“我昨天上午去你们学校找你了，去给你送手机，但是你不在，你的同学告诉我，你早就退学了。”
天还没亮，天色黑沉沉的，房间里的窗帘死死拉上，房间里黑漆漆的。黑暗中，周聿的呼吸很明显，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被李杨清楚的听见，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杨的心上。
沉默像潮水在屋子里蔓延，一点一点地漫到房间角落，像一张无形大网把李杨和周聿包裹在一起。房间里静了很久，静得周聿几乎以为李杨不会回答他了，不曾想李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你想知道什么？知道我为什么退学还是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李杨仰躺在床上，黑暗中，白色的天花板也变成了黑色，整个房间都只有挂着吊灯地地方有一点点光亮，那是灯丝微弱的光。
李杨看着吊灯里那点光亮，声音平静：“我退学的原因很简单，为了打工，为了赚钱，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转过头面对着周聿，黑夜中他看不清周聿的脸，但是他知道，这狗逼在看他。
“原因不是很简单吗，不想你看不起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个无能的废物，每天为了那么两三百块钱连学业都放弃了，在你这么种人看来，这应该很难理解。”
李杨记得周聿高中的时候在校外补课，他不知道补的是什么，他当时只觉得是这狗逼成绩都那么好了还要补课，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现在想想，他记得川哥提起过周聿那时候的补课费是一个小时三四百。
一个小时三四百，他打工一天的钱，只够这狗逼补课一个小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