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粥天下周天子>第160章 圆融法师

薛平平听清宁重复自己的话,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不过却无从反驳。“二进宫”这个词还是他自己说出来的,现在清宁说给他,虽让他气闷,可也只有受着。

两人仍和几个小丫头一样,坐着自家马车,随着小内侍木兰一声进宫。然后清宁仍和那些送自家孩子来做伴读的妇人们一块在那殿里等候,薛平平则和木兰一块又来到资善堂,和那些孩童一块坐在课桌后等候着上课。

上午的课仍是宰相冯道亲自来教授,下午的课则换成了另一名宰相和凝。和凝则讲起了韵书,但并不是直接开讲,而是选了几首连这些孩子也都耳熟能详的历代诗歌来讲授,并一一分析其音韵。给这些孩子讲音韵,未免有点过早了,有的能听懂一点,有的则听的如云山雾罩一般。和凝也不理会,只顾按自己的意思来讲。和凝讲完后,将几首诗一一写给这些孩子们看,让他们跟着写了一遍,便宣告下课,随后便扬长而去。

薛平平看着那和凝的背影,感觉到这位宰相讲课……怎么有点敷衍了事似的;不过再看看这些孩子,倒个个面露喜色,毕竟和凝讲课比较快,随后让他们学着练字的分析音韵的诗,也都是短诗,作业不是很多,自然受欢迎。

薛平平叹息一声,眼睛余光不经意地瞥着站在殿门口的应诚,心说今天还有没有那加料的茶点呢?

皇子石重睿又被内侍抱走,随后又有内侍将这些伴读的孩童一一领出,最后轮到了薛平平,竟然没有任何异样,倒让他有些诧异了,但也不能多问,便跟着出了资善堂。随后又来到昨天那领赏赐的大殿,再领了一份赏赐,这次是一包包装精美的茶饼。薛平平托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道道来,便跟着内侍,和同伴们转回那些家长们所在的大殿内,再和家长们一起,由内侍们领着出宫。

马车出了宫后,清宁又悄声问薛平平,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早。薛平平便把和凝讲课很快的事说了,清宁听后,也有些奇怪,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原因,便笑着说道:“这和相公乃是公认的朝野第一才子,不想讲课却这么潦草,不是家里有什么急事怕耽误了吧?”

一连三四天,资善堂内的课程都由晋廷中文才出众的重臣们来教授,这倒让这些孩子认识了以前只是听说却没见过的那些大人物。但他们上课时便来资善堂,下课便出宫回家,相互间却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就连他们伴读的皇帝的七子石重睿,他们也只是真的给他做伴读,连句话也没讲过。

这一天课后,给他们讲课的老师才走,便见应诚走到正中,向这些孩子们说道:“这些天来,大家一直都在上课,都很辛苦,陛下体恤你们,特意赐下膳食。”说着便朝等候在门口的内侍点点头,那内侍便走了出去。应诚又接着说道:“另外陛下口谕,明天给假一天,你们可以在家休息。”

他这话一说,这些孩童都兴奋起来,个个眉开眼笑,只是不敢放肆地笑出声来,仍然安安稳稳的坐着。

不多时,内侍们提着食盒进来,给这些孩子一一摆上一荤一素两个菜,一个鸡蛋汤,两个大馒头。这份饭食看似简单,不过也算是不错了。应诚见这些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便笑着说道:“不必看我,你们快些用膳,用完好回家!”

这些孩子这才开始吃了起来,顿时大殿内便响起各种声音来。

薛平平眼睛平视,提起了筷子,注意力似乎也和那些孩子一样,放在这些饭菜上,但他眼角余光一瞥之际,却看到应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目光飞快地在他身上一瞥而过,心里不禁暗自冷笑,随后便低下头来,看着那碗鸡蛋汤,端了起来放在嘴边似乎怕烫似的,轻轻吹了吹,随后便喝了一小口,呷了呷滋味,看着与后世的葱花蛋汤好像没什么区别,但却异样的美味,不禁暗赞不愧是“皇宫大内顶级御厨”出品的鸡蛋汤,又喝了一口,放下碗来,朝前看了一眼,却见应诚正盯着自己,便朝他一笑。

应诚有些惊慌,急忙将目光转开,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四下看着。

薛平平心说难道先前几天没什么动作,便是想让我放松了警惕,等我没那么在意再来一场?或者是想找什么人来对付我,直到现在才找来了?思索了一会儿,心说只要你们不动粗的,随便你们弄什么,小爷也不会在意,倒是真想会一会你们这里的诈骗高手,看看与一千多年后有何异同!

薛平平低着头,慢慢地咬一口香软而又劲道,很有嚼头的小馒头,再拿汤勺盛一勺汤送到口中,好整以暇地细嚼慢咽,直到吃完了,也没见有什么困意,不免觉得有点奇怪,抬头又朝应诚看去,却见应诚双手轻握,自然垂下放在小腹前,这是标准的内侍侍立的姿势;他目光平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着最后一个孩子吃完——也就是薛平平放下餐具,拿起一块小手巾擦了擦手和嘴巴,方才朝等候的内侍们挥了挥手,让他们把餐具收走,然后方才上前,让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内侍们,领着这些孩子,走出大殿,来到旁边不远处的一处偏殿。

这些孩童排着队,一进这座偏殿,便见迎面看到的便是一个尊观音菩萨像,随即便觉一阵柔和而又低缓的佛歌传入耳中。这些孩子对于这些倒不陌生,他们哪个没有随长辈去寺庙道观里进过香拜过神呢?至于观音菩萨的法像,他们倒也见过多次。

仍是应诚,走到菩萨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上一拜,又朝那大和尚合什行礼,随后转过身来,向这些伴读孩童说道:“今天陛下的赏赐为圆融大师借菩萨法力加持护佑的佛珠一串,可镇祟驱邪,趋吉避凶,你们要贴身佩戴好了!”

那些内侍引着伴读的孩子们一个个上前,先拜佛像,之后再对盘坐在佛像前蒲团上的一位身材魁梧、面相威严的大和尚,也卞是圆融大法师合什行礼。旁边的小和尚便拿出一串佛珠给他们戴到手腕上,原来这就是今天宫内的赏赐。

伴读孩童领了这串佛珠,便被内侍们领出殿去。等轮到薛平平时,他也像前面的孩子那样,先向观音菩萨像礼拜,再向那大和尚行礼。旁边的小和尚伸手握住他手腕,也给他戴上一串佛珠。薛平平再向两个和尚行礼,便准备和那些孩子一样退下,才要转身离开,却不料那本来闭着眼睛口中默念经文的大和尚圆融,突然睁开眼睛,两道寒光从一双眼睛里冒出,直射到薛平平双眼中。

薛平平一怔,身子一僵,立即便停下来,默默和那大和尚对视起来。

那大和尚圆融见薛平平和自己对视,面色顿时柔和起来,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情,张开口来,那声音似乎是从天外传来的纶音佛语,又像是从自己心底里冒出来的心声一般,在无比慈祥地召唤着他:“小——施——主——”

薛平平双手合什,躬身一礼,低声问道:“大师……有何吩咐……”

那圆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双眼仍然紧紧盯着他的双眼,手中木鱼敲击的节奏顿时变得缓慢起来,随着他木鱼声音放缓,周围那些和尚的佛歌节奏便随之缓慢下来,仍用极其和蔼可亲的声音问道:“小施主,你……从何而来?”

薛平平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痴痴地答道:“我……我从来处来……”

旁边的小和尚一怔,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师父。圆融倒是面无异色,仍然平平静静地问道:“那又往何处去呢?”

薛平平道:“往去处去。”

圆融缓缓开口,声调有些悠远深长的意味:“倒是深具佛性……那贫僧再问:小施主你的真姓名为何?”

薛平平一怔,没有紧接着回答。那圆融又紧接着问道:“小施主,如今你被不知名的妖气笼罩,心智已失,行为乖张,若是任由妖气在你身躯内横行,只怕不久后你便会被那妖气所惑,伤及自身,或夭折或痴呆,或将做出不忍言说之事。请将你的真实来历告诉贫僧,贫僧有大法力可以助你!”

薛平平闭上了眼睛,似乎要躲避他目光的逼视。圆融眼中寒光迸射,低喝一声,就连旁边的小和尚也心惊胆战地浑身颤抖起来。站在不远处观看的应诚等人,顿时也被那喝声惊了一下,他急忙去看薛平平的反应。

却见薛平平又睁开眼睛,双眼仍如先前那样,和似乎用尽全身法力的圆融对视着,口中却缓缓说道:“我……的真姓名……我……道号灵均,乃是大罗天胜境万寿山五庄观观主、地仙之祖关门弟子。”

圆融一怔,随即脸上显出一股怒意来:“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你说的那些地方?还大罗天、万寿山、五庄观、地仙之祖?你在撒谎……哦……不,那是妖怪特意给你布下的幻境!”随后将木鱼急速敲击着,口中念念有词,又默念起了一段经文,殿内的小和尚们随着他的木鱼声又将佛歌节奏唱得快速起来。

对面的薛平平似乎神色起了变化,不像之前的茫然,而像是若有所思的在极力回想起什么来,圆融心里一喜,催动全身之力,聚于话中,紧追逼问:“佛法无边,回头是岸!小施主,贫僧于此佛堂之中,借菩萨之法,压制你身上妖气,你亦可凭自身心意,与贫僧配合,将你心中所想告诉贫僧,以使贫僧能将你本身所带娇气袪除!”

薛平平双眼露出一股冰寒之意,逼视着那大和尚,口中同样不带丝毫烟火气地答道:“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群臣之义父子之情。”他这段话,乃是背诵的唐代大儒韩愈的《谏迎佛骨表》中的一段,是最能刺痛佛家、使得佛教徒们憎恨不已的黄钟大吕,“巧言令色,不过是为了蛊惑人心,逢迎献媚于强权以求护法;危言恐吓,不过是为了以聚敛百姓钱财供奉已身而已!我即为圣教门徒,又为神仙弟子,何来妖气一说?反倒是你这胡教番僧,倒是一身胡气、番气,外加妖气、魔气、鬼气!你那佛祖发祥之地,如今被绿教、湿婆教两面夹攻,已近灭亡,再无佛迹,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虔信佛祖的和尚,不回天竺那混乱之地保护你的佛祖,反倒诬我为妖,何其可笑可悲?”

圆融听到这里,目瞪口呆,愣愣地盯着薛平平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大声喝道:“妖孽!不得胡言乱语!”一手掐着法印,一手将木鱼敲得急如暴雨,四下唱和的佛歌也顿时如急浪大潮一般,贯如众人脑海之中。

应诚站得稍微远一些,几乎心神不守,不禁大惊失色,急忙咬紧牙关,定住心神,面向佛像,低下头来双手合什,口中喃喃念诵南无阿弥陀佛。

却见薛平平双眼仍然半睁半闭,面色平平静静,连一丝变化也没有。应诚偷眼看去,只觉他如海浪急潮中的一块磐石一般,任潮水巨浪冲击,一无所惧。

那圆融又大喝一声,左手法诀变换的越来越繁复,木鱼敲击越来越急促,殿内的佛歌声音也越来越动人心魄,似乎誓要将薛平平的心志给镇压。

薛平平似乎也有些受不了这些声音的攻击,脸色紫涨起来,眉峰紧蹙,牙关紧咬,脸色急促变化着。圆融看到薛平平连身子都萎缩了许多似的,心内大喜,动作更加迅速。薛平平眉峰拧得越来越紧,一张小脸儿似乎都要拧成了一团似的。

圆融见情况对自己极为有利,便乘胜追击,突然大声喝问:“孽畜!还不从实招来!你将那件宝物藏于何处?”

他一声喝问发出,当真是声如霹雳,连那急如暴雨的木鱼敲击声和和尚们的佛歌声,似乎都停顿了一下;薛平平身躯更是跟着颤了几颤,随后便停住,蓦然睁开双眼来,迸发出两道寒光,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嗬……哈!嗬哈哈!嗬嗬哈哈……”根本无节奏可言的大笑声,如穿云裂帛将圆融的木鱼敲击节奏都给打乱;圆融一惊,用力一敲,嘭地一声,木棰棰杆断裂,棰头飞起,木鱼声顿时停止。那些随着木鱼敲击声诵唱佛歌的和尚们,顿时也停止了诵唱,有些诧异地看着圆融。

薛平平的笑声并未停止,接着又大笑了一阵,直接将圆融笑得恼羞成怒,忽地站起来,大喝一声:“孽畜!住口!”

薛平平并未理会,仍然哈哈大笑着,他童声响亮悦耳,更是将圆融暴怒的声音给遮掩住。他又笑了一阵,方才说道:“哈哈……难怪我师父说,你们这些和尚最是无用!欺我中土人民良善,怜你们孤苦伶仃,每每施舍财物,养的自己肥头大耳,却忘了佛祖故地已经被绿教、湿婆教灭亡之事,你们……还妄称自己有什么佛法法力……呸!你们才是一无是处的妖孽,除了骗人骗财骗色之外,屁用没有!”随即又大声唱了起来,“碧海广无际,三山高不极。金台罗中天,羽客恣游息。霞液朝可饮,虹芝晚堪食。啸歌自忘心,腾举宁假翼。……九龙何蜿蜿,载我升云纲。临睨怀旧国,风法混苍茫。依依远人寰,去去迩帝乡。上超星辰纪,下视日月光……”唱罢小手朝身后一背,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吟诵,“大千世界名利场,口吐莲花赞佛忙;不进山门进宫门,贪图酒肉逛淫坊!”

那圆融一听,更加暴怒,瞪大了眼睛指着薛平平背影:“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随即便觉急怒攻心,一张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仰身便朝后面栽倒。

薛平平根本没听到似的,仍然朝前走着,大笑着说道:“哈哈……我师赐我护体仙法,岂是尔等妖道番僧可破解的?既与我为难,那就等着天谴吧!”走到宫门口,视那高高的门槛儿为无物一般,直接迈步撞了上去,扑通一声,直接就从门槛儿里面一个倒栽葱栽到了外面,趴在外面地板上不动了。

应诚开始还在惊愕之中,心里更加震惊,先前那个解真人不是对手,现在请来的这位据说有大法力的圆融也不是对手,这可怎么办?陛下交给的差事无法完成,怎么向陛下交待啊?他看着薛平平背影正苦着脸想辙,却见薛平平扑通一声栽倒,又大吃一惊,心说这位爷可伤不得!顿时连圆融也顾不上了,急忙跑过去,跨出那高高的宫门门槛,弯腰去扶薛平平。将薛平平抱了起来,察看起来。便见薛平平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个大青包,还磕破了一层皮,正在流血,愣了一下,急忙喊道:“快快……快找肩舆来……快找肩舆来……”等到内侍们将肩舆找来,急忙将薛平平抱了上去放好,伸手招来一个心腹内侍,交待了几句,便挥着手催促,“快……快送太医署去!”

那内侍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几个小内侍,抬着薛平平便朝太医署一溜小跑而去。

应诚回头看一眼萎靡不振、神情沮丧的圆融,心里别提有多腻烦了,心说就这点本事,先前还夸什么海口?强忍着心中不快,对圆融说道:“大师,现在那孩子昏迷不醒,这事情就闹得有点大了,还请大师先去歇息。”

圆融事情没有办成,底气自然不足,暗自叹息一声,合什礼敬一下,便带着徒弟们灰溜溜地走了。

应诚闭上眼睛,稳稳心神,终于镇定下来,叹息一声,摇摇头便去见皇帝汇报。

薛平平被内侍们紧急抬到太医署,被当值的医官们一番救治,很快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只觉头晕目眩,脑袋还隐隐做痛,便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给他诊治的是太医令金正纯,已经相识,而且与郭威两人关系极好,听薛平平发问,便摇摇头答道:“你是内侍们抬过来的,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没说。”朝四周看了看,那些内侍都避嫌似的站得远远的,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这种事情也并不少见,便小声说道,“贤侄,你昏迷之前的事儿……现在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薛平平眼睛眨了眨,摇摇头道:“我昏迷之前……没什么呀。”细细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哦,对了,我……我之前在宫里给皇帝七哥伴读,下课了便去领赏赐,见到了一个和尚,接过一串佛珠,之后……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金正纯一惊,随即便小声叮嘱道:“贤侄,此事不要再说了。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再想这些事。”朝他又使了个眼色,又指着他额头上的伤处说道,“你额头磕伤,并无大碍,回去歇息几天便会痊愈。”不等薛平平再说什么,便朝等候在远处的内侍招招手道:“郭三公子已经没事了。”

那为首的内侍,便招呼同伴,再把薛平平抬上肩舆,把他又给抬回宫内。

应诚正等得焦急,见他们回来方才放心,先上前瞧了瞧薛平平,见他额头上抹了些药膏,另一名内侍手中提了几包药,便知已经无事,方看着薛平平笑着问道:“三公子,你现在觉得好些了没有?”

薛平平从肩舆上下来,瞅了一眼那宫门,疑惑地问道:“应少监,我是怎么昏迷过去的?”

应诚支吾了一下,方才答道:“这个……哦……是……是你跨那门槛儿时,腿没抬起来,不小心摔倒了,磕在外面石板上,就……就昏了过去。”又朝那位心腹内侍问道,“太医怎么说?”

那内侍答道:“太医说没什么事,歇息几天养一养就没事了。”

应诚一听,这才彻底放心,正要说话,便见清宁带着她的随从,匆匆忙忙地走来,一眼便瞧见薛平平额头上的伤势,不禁心儿一跳,急忙扑了过来,抱住薛平平叫道:“哎呀……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待薛平平回答,又转过头来,一脸寒霜地质问应诚:“应少监,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儿早上好好的来了,怎么这会儿就摔成这样了?要不是我看到你们抬着他从太医署回来,你们是不是还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