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洼洼的道路让马车颠簸非常。

  时时安坐在马车上左右挪地儿,直到平安喊住他:“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想挪到哪儿去?”

  “我屁股麻了……”时时安叹息一声。

  前头的两个人被他的直白惊的说不出话,抿唇不接话头。

  “大哥,等一切尘埃落定了还是向上头请个旨意修路吧?”

  时时安拍着有些发麻的屁股,动作极其的不雅观:“这一来一回的太难受了。”

  平安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转过去,甚至用袖子遮住了脸颊:“在外头不要如此放浪形骸!”

  “那怎么办,我屁股麻了。”时时安撇嘴停下了动作。

  平安喉头一梗:……

  好半晌他才缓声道:“也不要说这等不雅的话。”

  “喔~”时时安耸耸肩:“屁股咋了?”

  “屁股屁股屁股屁股……”

  “……”平安一甩袖子上手捂着弟弟喋喋不休的嘴巴,无奈叹息:“都依你,先安静下来!”

  时时安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偷笑的霍去疾,哼唧两声在脸颊旁比了个ok 示意大哥放开他。

  “唉……”

  时时安趴在围栏上叹息:“还是坐马车舒服些,起码有软垫。”

  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没再理会他的念叨。

  马车颠簸摇晃,终于驶进村庄。

  放眼望去空荡的土地上堆满了麦秸杆做成的麦秸垛。

  走到晒谷场,村民们头上顶着一块儿破布手上拿着木锹迎着风扬麦子,将谷皮和颗粒分开。

  “安安哥哥!”

  一声惊呼让众人停下动作,看到车上的人后都扔下东西迎过来。

  “县丞大人回来啦,没事儿就好。”

  杜里正背着手走过来,人群自动给他让了一条道,一个个殷切的看着车子上堆满的东西。

  “昨天太忙了,就在外头住了一晚。”平安走下马车同他们说话。

  “安安哥哥~”

  杜康平钻过来,同其他两个趴在车上看:“外头好玩儿吗?都有啥东西啊?你们昨天住哪儿了?”

  “住在客栈。”时时安看着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开,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些糖果。

  看到有躲在妇人后面探头想看又不敢看的小孩儿,他也会招呼他们过来:“小孩儿,过来吃糖了。”

  腼腆的孩子一愣,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在妇人鼓励的眼神下慢慢走出来:“谢,谢谢哥哥。”

  “不客气~”时时安摸摸他的脑袋。

  平安看着被孩子群围着的弟弟有些恍惚,好像无论何时弟弟都能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杜里正,我这有些话需要跟您单独说。”平安抬手请杜里正去往一旁。

  其他人虽然好奇,但到底没跟上去。

  “你说什么?!”

  坐在麦秸垛上的杜里正猛的站起来,不可置信刚刚自已听到的话:“县丞大人,烧山可玩笑不得啊!”

  平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捏紧,但是话一出口,便没有了收回的余地:“杜里正,我并非玩笑。”

  “这是县令的口谕,若是不烧光虫卵,不日便会复发。”

  他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难道您想再次看到蝗虫肆虐,过上无眠无休的日子吗?”

  “可是,可是……”杜里正摇着头,可是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头已经烧起来了。”

  看着犹豫不定的杜里正平安沉声道:“若咱们不烧,日后蝗虫复发咱们可就成了罪人!”

  “到时候大家一查便知道,蝗虫从何而来。”

  杜里正听罢身形摇晃几下,失了神智一样的靠着麦秸垛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喃喃自语:“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见他这样平安于心不忍,蹲下来认真承诺:“有我在,一定能将这里恢复绿水青山。”

  “若您信我,就烧!”

  杜邦心头一震,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

  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说出的话却叫人心生惧怕。

  青年长得周正,一双眉眼黑白分明,认真盯着你时,总会让人无端生出依赖和信任。

  “县丞大人,您确定吗?”

  平安点头:“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