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

  两人正说着话呢,旁边儿突然有人歪在地上哼唧起来。

  跟里正说话的年轻汉子借着月色往那边儿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兄弟,你咋了……哎呦,你这什么味儿啊?!”年轻汉子凑过去想扶起他。

  刚一凑近就被他身上的酸臭味熏的后退几步。

  “我,我这不是在这儿躺了这么多天没清洗过,我出汗又大没点儿办法啊!”乞丐将自已掩藏在夜色的墙角下说道。

  “那也是。”年轻汉子叹息一声,想起这几日的难捱日子心里也不得劲儿。

  “不知道里正和他们咋说的,光吃稀粥哪里够哦。”

  乞丐眼睛骨碌碌转几圈,眼角露着精光:“他们商的事儿,咱们只管听就是了。”

  “听到是听,可饿坏了以后咋办啊?”年轻汉子这会儿也不嫌弃他身上臭了,靠着墙根儿坐下来。

  “就为了那点儿好处,我可不想搭上一辈子。”

  “好处?”乞丐眯着眼睛看他。

  年轻汉子停顿一下啧了一声:“这你都能忘!”

  “不是咱们里正跟县令大人说好了嘛,等上头的人一来咱们就哭,到时候肯定会减免咱们赋税。”

  “左右地里的庄稼也都没了,不然谁来这儿啊!”

  乞丐脸上带着笑容,想着把这消息带回去还能多要点儿银钱。

  又问道:“县令没说来的是哪个人?”

  “那倒没说。”

  年轻汉子抽出手捂着喊叫的肚子:“反正肯定是个能做决定的大官儿。”

  “也不知道能免多少,地里颗粒无收的……”

  听着他的叹息,乞丐也更大声的叹息起来。

  “你这是干啥?”年轻汉子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忍不住问道。

  乞丐嗯几声,随即四下里看看才‘压低’声音跟他说:“这话儿是我昨夜不放心偷跑回家听到的。”

  “你可别跟别人儿说啊!”

  年轻汉子一听坐直了身子保证:“你放心,我嘴严实的很。”

  “唉……”乞丐又叹息一声,才道:

  “咱们那边儿有个地儿也闹了蝗灾,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把蝗虫都给杀死了。”

  听到这儿年轻汉子忍不住惊讶道:“那东西可吃人呢真的都杀死了?!”

  “真的不能假!”乞丐说的信誓旦旦:“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哎呦,你别打岔!”

  “处理完了蝗虫他们收庄稼的时候发现庄稼根儿上都长着虫卵,就给一把火都烧了。”

  “烧了?”年轻汉子不相信:“地里都烧了?”

  “不烧能咋办?”

  乞丐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坐起来:“那虫卵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复发的,说不定秋种刚长好它就生长出来了。”

  “到时候,还不得继续遭殃?”

  年轻汉子心中惊疑不定,一把抓住他油津津的手质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能是胡说骗咱们的吧?”

  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凑过来盯着他看。

  “爱信不信。”

  乞丐撇撇嘴侧过身子打个哈欠闭上眼睛:“反正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也就那半亩不长东西的旱地。”

  “要不要都一样,爱吃就让蝗虫吃去呗。”

  其他人闭口不言:……

  他们可都是靠地里的东西过活的,要是真如他所说,那他们可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了。

  要不等到了种庄稼的时候再去烧,一切可就都晚了!

  众人心思各异的散开,可到底是不放心的。

  他们做农民的,可没有那么多家底来回折腾,被吃一次他们已经是伤不可救了。

  若是再来一次……

  不成!

  年轻汉子猛的站起来走到里正旁急躁的喊醒正打呼噜的老头儿:“里正,里正!”

  “咋,咋啦?!”里正吓得呼噜骤停,睁开眼看是他气的推搡一把。

  他梦里正吃烧鸡呢!

  “里正不好了!”年轻汉子也不管那么多嚷起来。

  里正抬手制止他:“喊什么,闭嘴!”

  “里正,村儿里怕是要遭殃了……”年轻汉子抓住里正的手,把刚刚听来的话复述一遍。

  里正听完眼睛一眯:“你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