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夫人铁青着面皮,嘴角抽动。

  “好姑娘,老爷这是忘不掉先夫人啊。”嬷嬷轻轻摇头。

  她握着手腕上的佛珠,手指转动:“咱们小姐是如何去的?”

  沈夫人嘴角抽动,嘴巴张张合合,好半晌才道:“嬷嬷说这个做什么。”

  “小姐自然是因为禾儿去世忧思成疾,病去的啊。”

  她心慌的低下头,手指逐渐捏紧衣裳。

  “好姑娘,你同小姐一起长大,她可有亏待过你?”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

  生得一副好样貌,便是此刻面无血色,也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脆弱美感。

  “……”沈夫人摇头不语。

  “你说你心悦老爷,便是做侍妾通房都成,哭着求小姐的时候,她虽不愿却也全了你的心思。”

  “那你呢?”

  嬷嬷声音冷静,没有一点儿质问的口气:“你趁乱将小小姐推出门,她不得已只能去将军府避难。”

  “你趁小姐病重买通大夫,将毒药说成是养身固神的好药。”

  “好碧荷,真真是与小姐姐妹情深呐。”

  她每说一句,沈夫人面色便青白一分,最后她已经是呼吸加重,不敢动作。

  嬷嬷说完轻笑摇头:“小姐这辈子不值得,她的善心和好意,竟养出你这样一个白眼儿狼!”

  “好姑娘,老奴垂老了,管不了后院的隐私。”

  她站起来,怜爱的摸了摸沈夫人的脸颊:“往后如何,都是报应。”

  嬷嬷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的,不是的!”沈夫人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扑通一声慌乱的跌下床。

  “我没有想要害死她,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掌家权而已……谁知道……”

  谁知道她竟然死了呢。

  沈夫人目光里带着怨怼。

  嬷嬷不听她说什么,径直离开这院子,一路走到破败庭院。

  里头杂草丛生,屋里空空荡荡。

  她坐在门前的破椅子上,眼神看向远方。

  哪里仿佛还能看见温柔娴静替丈夫缝衣的小姐,和上蹿下跳说要同好朋友比剑术的小小姐。

  她微笑开,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小姐,奶嬷心愿了了…”

  她碧荷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顶着一身的伤疤去争宠。

  她不是想要做夫人,想要掌家吗?

  这般被老爷唾弃的人,如何还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呵呵一笑,想起来自已日复一日的给老爷下绝子散:“好啊,好啊。”

  她声音渐弱:“踏着咱们小小姐得来的东西,终究要给咱们小小姐还回去……”

  ……

  “走水了!”

  “快来人呐!走水了!”

  夜色漆黑,皎洁的圆月下,沈府一片火光。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救火!”沈修撰气的一脚踹在一个人身上,将那人踹个仰倒。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他瞪着眼睛喘粗气,好在烧的只是一处偏僻的院子,造不成什么大的损失。

  “着火啦,着火啦!”

  “嘿嘿嘿嘿嘿……”

  沈晚棠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疯疯癫癫的突然往火海里冲:“着火啦!”

  “来人,快把小姐抓住!”

  沈修撰气的脸色铁青,退后几步推了一把身侧的女人。

  “老爷~”那人媚眼如丝的攀上沈修撰的胳膊,抬头亲在他脖颈上。

  沈修撰面色一变,眼底闪过异色,而后抱起这女人就走。

  “老爷,小姐……”小厮喊了一声,被他呵斥回去:“把小姐拉回去关好,别来烦爷!”

  “可是小姐……”

  小厮话还没说完,沈修撰人影已经不见了。

  火光里,沈晚棠被烧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胡乱喊叫着往外爬,却被掉下来的门框砸个正着。

  一口血吐出来,彻底晕死过去。

  外表的人不敢上前,被火舌堵在外头。

  ……

  一处村庄里,露珠正枯坐在院子里。

  她娘和爹给她忙活着吃食,弟弟去隔壁村请与自已说亲的姑娘去了。

  “这是露珠姑娘家吗?”一个端重的女人走进来问道。

  “是我!”露珠连忙站起来。

  “这是一个嬷嬷让咱给你送来的。”那女人端了一个红木盒子递上前:“嬷嬷说你有钥匙。”

  露珠接过盒子,奇怪的看了看,好半晌才摸上头顶的蝴蝶珠钗。

  珠钗上的蝴蝶栩栩如生,簪子正好插进去。

  咔嗒一声,木盒打开。

  里头赫然躺着几张地契和银票。

  “……嬷嬷呢?”露珠突然心中慌乱。

  “去了。”那女人摇摇头,转身走了。

  露珠将东西拿出来,里头还放着她的卖身契。